作者:云绕半山腰
夏国将领畏之如虎的云国大军,对他来说,似乎没有什么值得畏惧的。
自信豪情,铺面而来。
云凯歌眼中亮起,精神一振,当即拱手道:
“是!”
而就在这个时候,前方江面之上,却是突然出现一艘快船,悬挂着一面象征着紧急军情的红色旗帜,顺流而下驶来。
武正平此时,便正好看到了这艘,负责传递紧急军情的战船,眉头猛地竖起,当即指着前方,道:
“紧急军情!必是前线传来的,速速派人前去索要!”
“是!”云凯歌连忙应了一声,匆匆离去。
船队之中,便有一只快船上前,凭借着武正平的帅印以及军中令符,获知了前线最新的军报。
“侯爷,前线紧急军报!”
“云军凭借水师之利,击败驻守柴桑城的金陵水师,然后纵横长江之上,奇袭瑞昌县,截断齐昌府大军回援后路。然后运兵强攻柴桑城,柴桑城中兵力空虚,勉力坚守三日之后,陷落云军之手。”
“残余溃兵,已逃入豫章郡。中将军孙乾芳收拢溃兵,率麾下部众七万,已放弃豫章郡其余之地,死守郡府洪州城,以待大军反攻!”
听到这里,武正平脸上不由变得难看起来。
柴桑城,竟然真的丢了!
云军攻势,为何如此之快?
因为知道两国之战即将到来,前线各部大军早有准备。
云国正式起兵不过两日,金陵城便已经收到了消息,当即传令武正平率部驰援。
武正平当即舍弃辎重物资,仅率本部精锐四千众驰援而来,不过五日便已经到达宜城郡东至县,距离柴桑城仅剩一日的路程。
这前后反应,已经算快了!
可就算如此,云军竟然还是在十日不到的时间之内,势如破竹,破蟠龙水寨,兵围齐昌城,袭瑞昌县,强攻柴桑城。
夏军这边,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便将长江咽喉之地丢给了云国。
云军大军锋芒之盛,云军主将用兵之胆大,便是自视甚高的武正平,此时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
眼前这座柴桑城,三面环水,北枕长江,东有白水湖,西有景星湖。而东南之地,又多山脉丘陵,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夏军于此筑起堡垒,与长江北岸的小池口、柴桑城东的湖口县,鼎足而立,互为犄角。固守此城,借由长江水脉、鄱阳湖水道运输,便可轻易汇聚浔阳、豫章两郡的人力物力,粮草军械、青壮民夫,尽皆不缺!
若是当真让夏军大部,从容撤回这里,囤重兵固守,就算云军再骁勇精锐,只怕也不是强攻两三个月,就能够拿下的。
但因为驻守于此的金陵水师已经败退,云军可以借由长江水道,从容地自后方调集重兵,前来攻城。
又因为城中兵力空虚,久无援军。这座易守难攻的柴桑城,甚至连三日都没有守到,便被云军彻底攻破了。
此时,破损的城门敞开,迎接着云国大军的到来。
云军将士涌入城中,接管城防、清缴夏军余孽、张榜安民、戒严城中……一整个流程下来,已经彻底将整个柴桑城,尽数握在了手中!
在亲兵簇拥之下,伍子胥纵马来到城门处。
早已等候许久的一众云军先锋将领,见伍子胥到来,齐齐拱手行礼。
“启禀大帅,浔阳郡一应重要官衙机构,皆已被我军接管。郡守官印、户籍民册、档案卷宗、库房锁钥,尽数在此!”
这些云军将领旁边,还有一众尚未来得及撤离,而被云军俘获的夏国地方官员,此时也被尽数押送到了这里,等候着伍子胥这个大军主帅的发落。
伍子胥坐在马上,俯视着一众被云军押着的夏国官员,然后沉声道:
“本帅要安抚百姓,维持城中事务运转,需要人手。可有识时务的,愿意弃暗投明?”
“我大云皇帝陛下,素有爱才识人之名。若你等诚心投效,自有重用!”
虽然云国朝廷,早就储备了足够的人才,能够撑起攻下城池地盘的运转。
但这些夏国官员,到底是熟门熟路。若是有人能识时务,全力配合云国朝廷,接管浔阳郡,必然能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听到伍子胥的话,一众被扣押着的夏国官员,下意识地看向身边同僚,然后再次低下头去,沉默以对。
唯有一名四十多岁,面容刚强肃然的中年男子,此时猛地站了出来,满脸铁青之色,出言怒喝道:
“你我两国,本已约定,罢战修和。可今日,云国却无端兴兵进犯,占我国土,蹂躏州县,荼毒百姓,使战火重燃……”
话音刚落,一旁便有云军将士,皱着眉快步上前,一下子将此人踹倒在地。
那中年夏国官员,纵然被踹倒,伏在地上,脸上却犹有怒色,挣扎着吼道:
“云人胸中滔天恶欲,狼子野心,而今暴露无遗,又怎么敢厚颜招降!”
一旁云军将士,闻之大怒,就要拔出腰间刀剑,将此等悖逆狂妄之人就地斩杀。
但还不等他们动手杀人,骑在马上的伍子胥,却是微微抬起马鞭,示意云军将士停手。
此时的他,丝毫没有因为这些话而动怒,甚至连看都没有看,这位言辞激烈,面有求死决然之色的夏国官员。
而是移开视线,扫视了一眼,剩下的那些继续低头,沉默不语的夏国官员。
然后伍子胥的嘴角,竟是微微一弯,露出了一丝笑意。
这世间,能坦然直面生死之人,到底太少!
否则这些被俘官员,若全都是誓死不降之人,此时就都应该跟随这人,出言怒骂云国兴兵进犯,暴戾无端了。
此时,剩下的那些夏国官员,依旧只是低头沉默,隐有退缩之色。与那神色愤慨,出言呵斥,慷慨激昂的中年官员,形成了鲜明对比!
伍子胥很清楚,这些夏国官员面对自己的招降,之所以不主动也不拒绝,其实就是不愿当出头鸟,做第一个主动投靠云国之人,败坏名声。
再或者,就是因为,他们还没有找到一个光明正大的理(借)由(口),来说服自己投降!
想到这里,伍子胥不再出言询问,而是指着这些被俘官员,对着身边副将直接道:
“将家眷在身边的夏国官吏,都挑出来,让他们配合大军接管柴桑城。若有不从者、阳奉阴违者、懈怠政务之人,一律罪及家眷!”
“其余之人,尽数押送江陵陪都,交由陛下处置!”
此言一出,几乎所有被扣押着的夏国官员,明显地舒了一口气。
没有家眷的夏国官员,知道自己今日不会被云军杀掉,心中轻松下来。
而那些有家眷的,更是为自己找到了,臣服于云国兵锋之下的理由!
我们是家眷被扣押,无奈之下,又不忍城中百姓遭受战乱,这才被逼着服从云人的,可不是不忠不义之人啊!
此时,也只有那名中年官员,此时犹在骂骂咧咧,然后被实在不厌其烦的云军将士,寻了块破布,塞入了其口中,这才得了清净……
在云军攻占柴桑城之后,整个浔阳郡,也便再无能够阻挡云军的力量。
而南部的豫章郡,也再无险要之地可以固守。云军随时可以借助鄱阳湖水道,直接攻入豫章郡郡府洪州,彻底占据豫章郡。
伍子胥此战一启,便志在攻取夏国京师金陵城。
而此时,伍子胥一部距离夏国京畿之地,也仅隔着一个宜城郡……
第三十一章 只争朝夕!
云国陪都,江陵城,皇宫,垂拱殿之中。
在粘杆处都翊卫使陆炳的带领之下,一众粘杆处高层齐齐跪倒在地,将头死死埋在地上,不敢抬起。
陆炳狠狠用额头撞击殿中金砖,嘶哑着声音,告罪道:
「臣思虑不周,请陛下降罪!」
萧承头都没抬,一边闷头批阅奏折,一边漫不经心地道:
「张、陈二人,虽然能力不凡,但素来野心勃勃,不易驾御。尽管是你粘杆处一手扶持出来的,但如今一有了安身立命的地盘,自然就有了异心,不会听你粘杆处调遣了......」
此时萧承说的张、陈二人,显然就是如今搅得夏国东南天翻地覆的张士诚、陈友谅二人!
陈友谅此前鼓动夏国郡兵动乱,致使两万夏军精锐惨败。
此后,又有粘杆处暗中为他们二人联络,取得了齐地四郡盐商的支持,最后极为顺利地让齐地四郡也失去了控制。
胶东、泰山二郡,为陈友谅所得。
张士诚因为硬抗夏军围剿两年,海陵郡被打得一片糜烂,所以齐地之中最为富庶的东海郡,被他所得。
五郡之中,仅剩下一个琅琊郡,未能划分下去,便让二人自去派兵接管。哪个先占到了,便归哪个占领。
不过也正是因为两人相互争夺琅琊郡,这才导致矛盾激化起来,双方互相防备,各部时常产生摩擦,仇怨日深。
夏国趁机施展手段,派人前去加以挑拨制衡,竟然让东南沿海那原本已经糜烂到底的局势,真的就这么缓解了。
说到这里,萧承抬头看向陆炳,淡淡道:
「朕曾经仔细交代过你,对待这二人,要既用且防,加以制衡,你倒是听进去了......就是制衡太过了,让二人有了矛盾,致使局势失控。」
陆炳闻言,连忙再次叩首在地,诚惶诚恐地道:
「臣知罪,请陛下责罚!」
垂拱殿中,沉默了片刻之后,便听到萧承沉声道:
「办事不力,罚俸半年,降品阶一等,去绯袍,以示惩处。准你继续掌管事务,若再有疏漏,革职!」
尚舆备事处都翊卫使,权势不小,但品阶却算不上太高,不过是区区一位从四品。降一级,便是正五品,也不能再着大红官袍上朝了。
这样的责罚,看起来没有实质损失,但却是让陆炳最为难受的!
粘杆处与东厂,一直有相互竞争的势头。
东厂的厂督汪直,提督东缉事厂太监,是从四品。原本粘杆处的都翊卫使,也是从四品。两方,一者监管国内朝野,一者监控天下诸国,各有司职,势均力敌。
但萧承这么一道责罚下来,堂堂尚舆备事处主官,却成了从五品官员,这可就凭白在东厂面前落了下风,让一众粘杆处高层,都难受无比!
陆炳咬着牙,再次俯身行礼,喝道:
「谢陛下开恩!」
殿中一众跪倒戴罪的粘杆处高层们,此时心中也已经发狠了。
回去之后,一定要想办法整个大的功劳,好洗刷此次罪过,让自家都翊卫使大人尽快官复原品阶......
处置完毕之后,一众粘杆处侍卫俯身告退。
又过了一会儿之后,便见冯保,此时面带喜色,匆匆走入大殿之中,对着继续伏案批阅奏折的萧承恭敬行礼,然后朗声恭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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