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绕半山腰
天空之中浮现的黎朝玉玺,甚至还不被龙爪碰到,便顿时跌落,转瞬之中便消散开来。
原本附着黎朝玉玺之上的,那些看着便有些让人不适,代表着沙场杀戮之气的血色荧光,此时失去依着,悬浮空中,然后猛地流转,“嗖”地一下朝黎卫宁身躯之中反噬而去。
坐镇中军的黎卫宁,被血色气息缠绕,此时仿佛被重物击打头脑一般,只觉脑中一懵,空空荡荡,身躯一软便已经跌坐在地。
毫无察觉之下,眼、耳、鼻、口等诸窍便已有鲜血溢出,五脏六腑之中,煞气肆虐之下如遭重创。
一旁的辟秽,以及一众贴身护卫的将士,看着倒下的黎卫宁,心中顿时一惊,连忙上前,惊呼道:
“王上!”
“您怎么了?”
黎卫宁脑中发懵,任由众人抱住,口中吐出了几大口鲜血。
昏昏沉沉之时,黎卫宁只听到一声哀鸣。
模模糊糊的视线里,神龙、飞虎异象环绕,水火并济,或撕咬或抽打。黎军玄武异象苦苦支撑,却终究是无力回天,哀鸣一声,最后身形被硬生生地击碎,化作点点光辉自天空散落。
黎卫宁猛地睁眼,口中再次溢出一口鲜血,挣扎地嘶吼道:
“后、退!”
黎朝水师精锐天下闻名,自然不需要等到黎卫宁回过神来,方才知道后撤。
等到此前慌乱平歇,便有黎军将领做主,壮士断腕,着令前锋水师当机立断,凿破船只沉入江中,以阻止前方被引燃的船只靠近。
黎朝水师的中军、后军,则当即后撤,顺流而下撤出。
众将虽不知退路如何艰险,但如今大军军势凝成的玄武异象崩坏,大军再无异象加持,军心已然动荡涣散,在能够凝现神龙、飞虎异象的云军面前,显然是不能再打下去了!
此时进入云军早有重军防备的邕江,那就是死路一条。与其如此,还不如后撤,打云军一个措手不及,说不定还能够沿着来时之路,安全撤回国内。
顺流而下,又是顺应东南之风,虽然已无大军异象加持,但速度亦是极快,不过片刻便已然远离那片熊熊大火。
只是此时,这亲眼见证这天地诸多变化,早就有些难以接受的黎军水师将士,在眼看着自家玄武异象被生生击散之后,顿时毫无战心,一个个惊慌失措,哪里还有半点天下精锐的模样!
撤离之时,一个個你追我赶,阵型涣散。在这狭小的南盘江江面之上,时有碰撞摩擦,两船尽数侧翻之事发生。
可还未等众将心中一松,便有人忽然惊呼道:
“不、不好了!又是之前的云军!”
此时没有了玄武异象带来的雾气遮蔽,众将接着夜色、身后的火光,朝前方望去,顿时生出一片慌乱。
只看到前方,数根铁索再次横锁江面,将黎朝上下退路尽数阻隔。
大江两旁,更有无数云军士卒手持长弓劲弩,严阵以待,仿佛早就等候多时了!
一名黎军将领倒退数步,一个踉跄跌坐在地,满脸惊慌地道:
“完了……”
其余将领,或是无奈绝望,或是悲壮愤慨,一股子颓败之气,在黎军上下之中弥漫。
此前黎军水师全盛之时,有异象加持,无物可挡。但就算如此,尚且还被云军这几根铁索阻拦了数日,不由得让众将记忆尤深。
此时黎军异象消散,全军上下士气不存。再见这横锁江面的铁链,身后又有云国水师追来,任这些黎军将领再忠心善战,此时都不自觉地生出了无法抵御的绝望之心。
辟秽扶着还有些不清醒的黎卫宁,心中顿时急切,猛地咬牙道:
“快!弃船上岸!”
前后被堵,留在船上只会被瓮中捉鳖。
此地不远便是石城郡,夏、云两军激战正酣,倒是一个机会。
如今之际,唯有去到岸上,然后自石城郡前往夏国境内,才有可能护得黎卫宁,借道回国!
众将闻言,亦是纷纷醒悟过来。
黎朝水师现下,还有士卒五万余,皆是训练有素的战兵。虽说弃了舟船,其战力损失且士气丧尽,但现下除了此事之外,貌似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了!
想到这里,黎军众将不再犹豫,当即决定护着黎卫宁弃船上岸,慌忙上岸。
一片兵荒马乱之中,此前浩浩荡荡,仿佛有不可阻挡之势的黎朝水师,当即溃败四散。
黎军将领护着黎卫宁,刚刚收拢了数万士卒,就要朝石城郡方向撤去。
而就在此时,便听到有急促的马蹄踏地传来,便听到一声暴喝:
“大云禁军,奋节校尉赵云在此!”
白马越出,身着银甲手持银枪的赵云,一马当先,冲入黎军之中。
长枪挥舞,点点寒芒刺出,纵横无敌,便是一片惨叫之声。
在其之后,数千身着赤色甲胄,宛若赤焰熊熊燃烧而来的云国突骑,此时立时杀出。勉强整顿一番的黎军士卒,被云军突骑立时冲入,阵型再次崩坏……
一代雄主梦,尽殁烈火中。
第四十三章 气运皇朝的设定?
云国,中庆城。
虽然此时东南边境战乱再起,但毕竟相隔甚远,且圣天子在朝,百姓虽有愤慨担忧之情,却也并非引发太大的惊慌。
相较于当初,那江山社稷动荡,百姓惶恐失措,甚至需要出动禁军接管京城执行军管才能维持稳定的时候,现在的中庆城,是一切如常,民生照旧。
京中四门之中,除了明里暗里多了东缉事厂、尚虞备用处的暗探眼线之外,其余倒是并没有太多的动荡异常。
中庆城城门之前,进城出城的百姓往来不息,一切皆是井然有序。
城外,一支风尘仆仆的队伍忽然出现,让城门处众人纷纷投去好奇探究的视线。
这是一支很引人瞩目的人马,队伍之中众人打扮各异,有和尚、吐蕃人、天竺人、西域人。一个个的皆是灰头土脸,不少人身上带着伤痕,看起来颇为狼狈的模样。
城门旁,数名身穿云国服饰,身形高大壮硕,但颧骨突出消瘦,头发泛黄卷曲,五官与云国人大相径庭的骑士,正簇拥着为首的年轻男子,似乎在等候着什么人。
见到这支队伍到来,为首鼻梁高挺、五官俊朗的年轻男子露出笑意,驱动胯下战马径直迎上前去,朗声道:
“阿那律大师,还有诸位,久违了!”
队伍中的众人,见忽然有人迎了上来,皆是下意识地露出了警惕之色,一个个手已经放到了身上的武器之上。
而队伍之中的一众和尚,在看清了那年轻男子的相貌之后,却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阻止了身边同伴,然后对着来人双手合十,一施佛礼,沉声道:
“见过阿史那施主!”
天竺佛门弟子阿那律,此时亦是面露笑意,对着他郑重一礼。
佛门的子明和尚,看着来人,以及身后那雄伟巍峨的云国京师,眼眶突然一红,垂泪道:
“不容易,太不容易了……江湖凶险,极易招惹是非,我等方外之人,修为不够,今次之后,当回归寺庙,潜心修行,不再踏足江湖之地了。”
此言一出,队伍之中的一众佛门弟子,皆是露出戚戚之色。
自从一众和尚的表情、神色来看,这一路走来,的确是不太容易。
这支看上去颇为狼狈的队伍,便是佛门为了扩大影响力,作秀而组织的天竺取经团。而在城门相迎之人,却是先他们一步到达中庆城的阿史那社尔。
一众和尚被阿史那社尔救过一次,对他倒是信任,此时毫无防备之意。但与他们同行的几伙人,此时心中却依旧是防备无比。
无他,实在是自从和这群和尚结伴而行之后,这明刀暗箭的实在是防不胜防。若非是一路上的众多江湖众人已然将他们视作同伙,他们早就领着各自人马独自离去了!
阿史那社尔勒马上前,注意到这些人对自己的防备,倒是轻笑着解释道:
“我领麾下部众,在云远郡安置。呈上了国书,等到了陛下赐下圣旨,方才启程来京。本以为阿那律大师早已到了,却不曾想来京之后方才知道,还是我稍快了一些!”
听到阿史那社尔这般说,子明和尚一个没忍住,连忙拭去泪水,诉苦道:
“可汗有所不知,这一路之上,实在是太过艰难了!不知怎的,竟然传出了阿那律大师携带重宝,欲要敬献陛下,引来了无数江湖人士窥觊,明里暗里地动手。若非我佛门各地的师叔伯出手相助,怎么可能安然走到这里!”
阿史那社尔闻言,倒是摇头道:
“江湖传言,我亦有所耳闻。说是阿那律大师身上,携带有毗琉璃王遗宝,其中隐藏着天竺绝世武学、滔天财富。天下之中已然遍传,自然不少人窥觊。你等行踪,早已为人所知,要不然今日我也无法亲自前来相迎……”
财宝、武学,想来最是引人窥觊。再有了东厂的推波助澜,这个消息很快便流传天下之中,佛门这热度现在是足足的!
阿史那社尔微微低头,面带歉意地道:
“我得知你等处境之后,有心出手相助一二。但我身为外使,又身在京中,难免有些掣肘,无法出手,还请见谅!”
这些话若是旁人说,难免有些马后炮,事后故作虚情假意的意思。但阿史那社尔言语真切,面容诚恳,显然是真有歉意。
众人也体谅他一个他国之人,在云国京师之中的谨小慎微,自然也不会怪罪。
众和尚再次一礼,口称阿弥陀佛,谢了阿史那社尔的这番好意。
这个时候,子明和尚方才一拍大脑,指着身后的一群人,介绍道:
“对了,还有这几位,都是和我等一路结伴而来,这位是……”
子明和尚的介绍尚未开始,身后便有一人抢声道:
“吐蕃论弓仁,见过阁下!”
说话的年轻人,看上去最是狼狈,身后的小心护持着的七八名护卫,也是个个带伤,眉宇之间尽是警惕之色,有那么点惊弓之鸟的意思了。
论弓仁此时躬身一礼,一边说话,还一边细细打量着阿史那社尔,心中还案子思索着,这位可汗到底是什么人!
见有人抢声介绍自己,子明和尚识趣地闭上了嘴。
剩余的两伙人,也各自出声道:
“西域于阗国尉迟胜,见过可汗!”
尉迟胜身边护卫最多,身上衣着华贵干净,似乎还是特地换了一身衣裳。同时,他手下的人也是最没有戒心的。在听到一众佛门弟子介绍之后,便都放下了警戒。
最后一伙儿人,人数只有二三十人,但行进止立之间,最是严密有序,似是被人精心调教过的。
领头的沉肃年轻人,亦是低头一礼,道:
“铁勒部,契苾何力,见过阁下!”
训卡【归唐番将】所召唤而来的四人,此时已然齐聚!
阿史那社尔看着眼前三人,皆是抚胸行礼。
云国有茶马商道沟通天下诸国,出现几名他国之人倒是也寻常,所以他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而就在这个时候,便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之声传来。
只见军中骑士纵马而来,身后令旗飞舞,异常显眼。
“东南战报,军情如火,速速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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