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绕半山腰
两名二三十岁,面容刚毅肃正的男子当即出列,对着海瑞拱手沉声道:
“在!”
这二人,乃是海瑞临出发之前,御史台临时安排来的两名书吏。
这二人不论脾气秉性,或是才学能力,皆让海瑞颇为满意。
“涉案之恶仆,一一找出,先处杖责八十,随后押入大牢,等候刑曹批示处斩之刑!”
郅都、张汤二人闻言,眼中顿时闪过冷冽之意,沉声道:
“是!”
这二人,在历史之上,都是以嫉恶如仇,狠辣无比闻名。犯事之人落到他们的手中,还要先处杖责之刑,便是当场不死,也要丢了大半条命,熬不了几日。
那胡老爷的二儿子,便是在他们手中,被生生打死!
胡老爷见到杖毙自己儿子的二人就在眼前,身形挣扎,嘶吼道:
“我要你们死!死无葬身之地!朝中太常丞胡德齐,是我亲哥哥,你们之后,一个都跑不掉!”
张汤闻言,看着胡老爷,嘴角咧出皮笑肉不笑的冷冽笑意,肃声道:
“好,太常丞胡德齐,我已经替海大人记下了!”
以海瑞三人的性子,便是他的哥哥是当朝尚书令曲诚,只要有确凿证据在手,三人也不介意和他斗上一斗。
更何况,如今朝中新的衙门官职,已然快要架构完毕,三公九卿手下属官皆已经并入诸曹之中。这个时候还是什么太常丞,显然是属于被排挤到了虚职之上,如何能够和科举出身,当今陛下钦点的海御史相比?
海瑞冷着脸,喝道:
“还有你胡德守,勾结官府,横行霸道,草菅人命。本官手中与你有关的罪状,厚的一手都抓不住。此前夏国入侵之时,你更是叛国投敌。种种罪行,不容宽恕!本官身为御史,代陛下监察天下,判你斩首之刑。家产尽数抄没,亲眷流放南方。只待吏曹回文应允,即刻行刑!”
胡德守闻言,双眼圆睁,嘶吼道:
“你们敢!我哥哥是太常丞胡德齐,你们好大的胆子,命都不要了吗?”
海瑞闻言,冷哼一声,道:
“对,还有太常丞胡德齐!纵容亲眷,横行乡里,想来也干净不到哪里去。待本官回京调查,若掌握其罪证,亦要面见陛下,上书参奏!”
此时的胡德守,看着海瑞依旧强硬,丝毫没有将他的靠山放在眼中的样子,心中顿时慌乱起来,依旧大声嘶吼道:
“我哥哥是太常丞,我哥哥是太常丞……呜呜呜……”
郅都冷笑着,一把将不知从哪里拿来的布块塞到胡德守的口中,道:
“知道了,海大人已经记住了!放心,你哥哥得不了好!”
说罢,便示意随行差役,将胡德守直接压下去。
这胡德守算是主谋,一应罪责还需刑曹、郡城那边核查,显然是不能借着杖责的名义直接杖毙了。
刚刚海瑞那定胡德守之罪的肃厉之声,直直传到堂外。
已经聚集在县衙之外的百姓,先是一阵沉默,随后猛地爆发出响彻四周的欢呼叫好之声。甚至不少受过胡家欺凌压迫的百姓,眼中泛红,泪珠滚落,痛哭得不能自已。
海瑞微微垂眉,继续喝道:
“和邑县县令,苟祥林!”
一名身穿县令官服,体态痴肥的中年男子,躬身站在一旁,浑身颤颤巍巍,回道:
“下、下官在!”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海瑞厉声喝问道。
听闻这声暴喝,这苟祥林心中顿时一跳,双膝一软,瘫软在地,不住道:
“下官、下官冤枉啊!”
海瑞一掌拍在案桌之上,咬牙切齿道:
“你昏聩无能,坐视豪强欺压乡邻,横行县中。百姓冤屈,你是充耳不闻!此番种种,你愧对身上官府,朝堂俸禄,愧对陛下信任!本官无权革你官职,但会即刻上书京中吏曹,以及会川郡郡府,交由有司定罪!”
苟祥林闻言,身形顿时如同一摊烂泥,无神地瘫软在地。
县衙之外的百姓,望着不可一世的胡家轰然倒塌,以及与其狼狈为奸的县令被拿下,欢呼之声更为高涨起来。
“和邑县百姓,拜谢海青天!”
“写过海青天!”
“我和邑县百姓,永世不忘诸位大人恩德!”
言辞激动之时,一众朴质的百姓,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对着海瑞重重地扣了几个响头。
海瑞听闻百姓感谢之言,神情微微缓和。又见百姓齐齐跪倒,脚下当即便朝县衙门口快步走去。但还没走上几步,他却又当即顿住,然后转身朝县衙后面躲去。
郅都、张汤二人见状,连忙跟了上来。
张汤看着急忙躲到县衙后面的海瑞,有些不解地问道:
“大人为何躲起来?”
海瑞停下脚步,沉声道:
“百姓因我除去豪强恶霸而心中激动,此时出面,百姓不会起身的……你们二人,去替我将百姓劝走吧!”
郅都闻言,对海瑞更是佩服,不由赞叹道:
“大人仁心厚德,实在让下官佩服!”
海瑞微微摇头,话锋一转,道:
“此间事情,终于结束。我受陛下信任,钦点为建昌府监察御史,于会川郡惩治恶豪强,终究是有些越权了!而且在这里耽误这么久,终究有负陛下重托,我当即刻上书陛下请罪。”
郅都、张汤二人闻言,当即面面相觑,忍不住宽慰道:
“我等留下调查,也是听闻这和邑县有不少夏国难民进入。谁知道,这只是胡家人欺凌百姓,满足私欲的借口呢……”
“是啊大人,此间隐情,陛下必然能够体谅的!”
海瑞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道:
“收拾首尾,尽快启程前往建昌府常宁县!”
“是!”二人当即回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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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宁县中,道衍看着第二批送来的物资粮草,眼中尽是漠然。
而一旁的石校尉,倒是面露喜色,不断道:
“朝廷这次真给力,这才几天,第二批粮食都送到了,量大,种类还这么繁多。这手笔,可真够大的!”
第一批到来的物资,车队绵延不断,好似一眼望不到头。但其中,药材、御寒衣物等诸多物资,占据了一半的运力。
但这眼前的第二批物资,运来的却大都是粮草、果蔬、酒肉之物。相较而言,比之前第一批物资还要多。
道衍冷笑一声,道:
“这背后之人,手笔大,胃口大,能力人脉也足够厉害啊!竟然还真让他办成了!”
听到道衍的话,石校尉有些没反应过来。
道衍微微抬手,随手拦下了一运送粮草的车辆,示意石校尉上前查看。
石校尉有些不解,照着道衍所说,上前在麻袋之上随手摸了一把。下一刻,石校尉脸上神色顿时一变。
摸着,不对劲!
他心头一跳,当即抽出腰间长刀,在麻袋之上划了一刀。
麻袋破开口子,露出里面的稀碎的糠麸。
石校尉震惊地看向道衍,然后猛地反应过来,一把抓住运送的商队伙计,震怒道:
“这是什么东西?粮食呢?”
被抓住的伙计一脸懵逼,面对石校尉的逼问,结结巴巴道:
“我、我不知道啊……”
道衍微微拍了拍石校尉的手,沉声道:
“和他关系不大!”
石校尉闻言,一把松开了伙计,看向道衍,忙不迭问道:
“这、这是什么?”
“糠麸!”
“之前的车辆,不是都是米粮酒肉的吗?”
“那是给官吏将校的,自然是米粮酒肉。”道衍平淡道。
石校尉手中颤抖,露出一丝怒容,道:
“他们怎么敢的!若是放在军中,侵吞军粮,那就是诛九族的大罪!”
“这有什么不敢的?反正是供应城中难民的食物,能够让他们活下来就行了。而官吏将校供应的,可不是这些东西!”
说到这里,道衍微微一顿,将石校尉拉到远处无人的地方,继续道:
“一石粮食八千文,而一石糠麸,五百文都不要。北境所需数百万石粮食,稍微动动手脚,便是一两百万两银子的厚利。有的人,自然坐不住了!”
石校尉张了张嘴,看向道衍,一脸不可置信地道:
“你一开始就知道这事?”
道衍闻言,点了点头,道:
“贫僧用一石粮食,换了三石糠麸。这样下来,贫僧能够更有把握,保住城中百万难民的性命。而背后之人,则由他花费金银以及力气,替朝廷安抚城中官员,提振官员士气,使得官员能够尽力办差。”
糠麸虽然难以入口,但也是谷物碎屑,能够充饥啊。本来能够救一个人的粮草,现在能够救三个人。还有人主动替朝廷安抚官员,这是多好的事情啊!
道衍顿了顿,微微眯眼,道:
“所以贫僧不觉得,这是什么坏事!”
石校尉眉头紧皱,沉默许久,也还是没有搞懂其中关键,只能摇头道:
“我不懂这些弯弯绕绕,但大家都没坏处,那人不可能花费这么大的代价吧!这其中,一定有人亏了!”
道衍闻言,轻笑一声,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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