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命名术 第247章

作者:会说话的肘子

“是的,在李氏晚辈不能当面顶撞长辈,所有人都不能顶撞家主,这家里只能有一个人说了算,那就是家主,”李长青说道。

庆尘明白了,这是一个非常集权的家族,家主的地位与皇帝无异。

他忽然在想,李氏是不是奉行的儒家思想,所以对‘天地君亲师’这一套如此在意。

可问题是,李氏家主住的地方叫‘抱朴楼’,这又是出自道家,‘抱朴’二字本就出自《老子第十九章》:见素抱朴,少私寡欲。

这让庆尘感觉,李氏这里的统治思想稍微有些混杂。

这时,李长青笑着看向庆尘:“学堂里,讲武堂开设后你一周只需要上两天课。不过,想要在李氏学堂里站稳脚跟,也得有真本事就行。今天不少年青一代都接到你要开‘讲武堂’的事情,所以都等着呢。”

庆尘愣了一下,忽然有了不祥的预感。

李长青笑着说道:“现在还愿意去当教习吗?”

“愿意,”庆尘点点头。

“咦,你这次倒是没有推辞,”李长青好奇道:“为什么?”

庆尘硬着头皮说道:“你都已经放话出去了,我现在推辞你还得临时找人,会显得很没有面子。”

李长青眼睛一亮:“总算你还能为我考虑。”

然而,庆尘愿意去学堂当教习,完全是因为李叔同在远行之前曾给他打电话说:作为师父离开18号城市的条件,庆尘要从李氏中选一个弟子出来,作为骑士的延续。

就像李叔同当年拜师,是李叔同的师父受李氏家主所托一样,如今这一代的传承轮替到了他这里。

这是李长青不知道的事情,但庆尘没法解释。

原本庆尘在想,要不要教小彤雲,但他后来转念一想,总觉得这样会让小彤雲吃很多的苦。

他庆尘的人生是从小苦过来的,所以可以忍受。

但他没必要逼着小彤雲也那么苦,安安心心的当个小富婆就好了。

之前庆尘曾问过李叔同:“如果李氏这一代,连一个能过问心的都没有,怎么办?”

李叔同的回答是:“那就等下一代呗,反正你的命还很长,能熬他们五六代没有问题,我也没答应说很快就要有传承,等你熬过五六代,跟我做交易的人都不在了,也没人会记得这个承诺。记住,骑士的传承宁缺毋滥。”

庆尘:“……”

师父估计是想说,真找不到可以赖账。

但是没有明说。

可能这就是正义的骑士吧,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歪掉的。

……

……

李氏学堂在‘知新别院’内。

整个知新别院很大,甚至比李长青的‘飞云别院’和李依诺的‘青山别院’加起来都大。

庆尘不太确定,这知新二字,是否就是‘温故而知新’的知新。

别院门前有两颗树,其中一颗是枣树,另一颗也是枣树。

门口,一个个李氏子弟的仆役全都等在门外,有人磕着瓜子,有人聊着天,等着自家的少爷、小姐下课。

庆尘颇有种旧社会私塾的既视感。

李长青解释道:“学堂之内不得带仆役,课业从上午到傍晚,中午饭自己从家带。在学堂里,李氏子弟之间不得攀比,事事必须亲力亲为。当然,也不是所有子弟都要上这学堂,但只有学堂结业,才能在家族内安排要职。”

“既然从这里结业才能安排要职,那还有人不来上课吗?”庆尘疑惑。

“当然有,”李长青说着看向李彤雲:“你以后给我老老实实过来上课,听到了吗?五哥走的早,所以没人管你,但以后我来管你。你要再逃学,我就要揍你了。”

李彤雲欲哭无泪,这好不容易从表世界逃到里世界不用上学了,她只想安安静静的当个财团小富婆啊。

这怎么突然又多了个妈妈?!

庆尘内心憋笑,面上却一副跟小彤雲不是很熟的样子。

南庚辰也一样,准备回表世界后再好好嘲笑一下。

庆尘忽然问道:“你之前说,重开讲武堂,所以这讲武堂以前开过?”

“嗯,”李长青说道:“不过只开过一段时间,也只有过一位教习。后来那位教习离开家族后,讲武堂也关闭了。”

庆尘愣了一下,怎么教习走了,连讲武堂也要关闭:“这位教习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没什么特殊的,是我七哥,”李长青平静道:“他当过教习以后,后面的学生永远都不服新教习,所以没有人能教下去了,来多少人都会被哄走。”

您七哥,不就是我师父吗,庆尘心里嘀咕道。

原来自己这也算是子承父业?

李依诺突然说道:“姑姑,我听说都是被你哄走的?”

“哈哈哈哈,这事你也听说了?”李长青笑着掩饰尴尬:“是你爸说的吗?”

庆尘神色古怪起来,所以李长青才是当年讲武堂关闭的罪魁祸首,而对方现在却要自己重开讲武堂。

就在几人将要进入知新别院的时候,仆役中忽然有人走出来认真说道:“长青老板上午好。”

李长青笑吟吟的问道:“有事吗?”

“您身边这位,是讲武堂的新教习吗?”仆役客客气气的问道。

“没错,是他,”李长青说道:“你要找他切磋切磋?”

“正有此意,”仆役说道:“我也专精格斗,私下认为,我比他更适合当讲武堂的教习。”

李长青笑了笑,她不但没有阻拦,反而许起重诺:“你要是能赢他,我从公司找出你的卖身合同撕掉,允许你进讲武堂当教习。”

庆尘愣了一下,这李长青是看热闹不怕事大啊。

然而这还没完,李长青紧接着对所有仆役说道:“我给所有人的条件都一样,打赢他就能脱奴籍,当教习。”

庆尘目瞪口呆,这里的仆役少说也得有三四十号人!

他分明看见,所有人的目光都亮堂了起来!

关键是,这里不会藏着什么级别很高的高手吧?

李长青转头看着庆尘轻笑道:“有一点你不用担心,昨天我就给那些小兔崽子们说过,谁敢带e级以上的仆役来,往后一年都不用出半山庄园了。”

“合着,是您交代他们过来的?”庆尘抓住了关键点。

李长青笑了笑:“不然你怎么服众啊……我就喜欢看你打赢别人的样子,很有吸引力。放心,打完这一场他们就服了。”

庆尘看着面前围过来的仆役,认真确认道:“是一个一个上对吧?”

仆役们愣了一下,然后诚恳道:“是一个一个上,请不要担心。”

“那就好,”庆尘松了口气。

仆役们愣了一下,他们相视一眼,听庆尘的意思,只要是一个一个上,好像就没有问题了?

知新别院里,方方正正的堂屋里,先生正在教数学课。

正上课的时候,别院外忽然传来惨叫与哀嚎声,此起彼伏。

有学生转头透过堂屋的大门看出去,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

结果刚一扭头,学堂的先生便随手掰断一节粉笔,精准的砸在了这名学生的脑袋上,课却一点没停:“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

那名学生吃痛的捂着脑袋,眼瞅着头上转眼间鼓起个包来。

如今已经是全信息时代,教课也不用再拿粉笔去黑板上写字了。

然而也不知道李氏学堂是从什么时候留下的传统,课桌上永远都放着一盒粉笔,专门用来掰断砸学生。

由于先生从来都没用过粉笔写字,所以慢慢的,李氏的子弟们甚至都不知道粉笔曾经还是用来书写黑板的。

他们从记事起,粉笔就是用来给先生砸人的,没别的用途。

就像戒尺一样。

有些子弟还纳闷过,为啥学堂里会专门给先生准备这种奇怪的“武器”?

此时,有学生已经开始传纸条了:是不是讲武堂的那位先生来了。

另一名学生回应:肯定的,不然哪里来的惨叫声,也不知道是谁家的仆役遭殃了。

在他们看来,长青姑姑安排的教习肯定是很厉害的,毕竟长青姑姑就很厉害。

只不过他们也想给对方一个下马威,这李氏学堂的教习,不是谁想当就能当。

所以,他们就每个人带了一名,自己那一房的e级仆役过来,打算用人海战术给教习先生长个记性。

甭管这e级仆役是否擅长格斗,人数多了总能堆死教习吧,还没听哪个e级能直接打几十个的。

当然,他们也不会玩的太过,只需要让这教习躺下,灰溜溜的滚蛋就行了。

而且,这也是长青姑姑默许的啊!

一名学生写纸条递给同桌:赌一赌,是哪一家的仆役打倒教习的?

另一名学生回应:赌一万块钱,李恪家的。

三十多人车轮战,教习先生再厉害也有倒下的时候,所以他们赌的是,教习先生到哪一个仆役面前倒下。

此时,堂屋外的惨叫声还在传来,搞得讲台上正教课的先生,也慢慢停下了讲课的节奏,往屋外走去。

他想去阻止。

然而有学生小心翼翼的提醒道:“王先生,这是长青姑姑搞的动静,我建议您还是别管了。”

王先生一听到李长青的名字,顿时收回了脚步:“太过分了……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剩下的时间给我待在教室里自习。”

说完,王先生往知新别院后面走去,喝茶看新闻去了。

学生们见状,哄哄闹闹起来。

大家也不敢离开座位,就一个个探着脖子朝外面打量。

“你们说,教习先生不会被打坏吧?”

“打坏肯定不至于,仆役们手上有分寸,而且长青姑姑肯定也在那。”

“那你说长青姑姑会不会怪罪我们?”

“不会,这不是她暗示的吗?”

“但她为什么要暗示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