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雨涵
武道内功一途,池桥松已经进入门内,成为一名居士。将来内功晋升,他也要学习开坛做法,飞符降雷。
“绌!”
玄寒子抖动桃木剑,剑上无形之炁流转不息。
口中含糊不清的念着咒语,另一只空着的手不断掐动法诀,试图借助这些方法, 施展体内的一口炁,将五道眉体内的邪气引爆。
武道内功演化自道家传承,形成一套斋醮科仪。
斋是修行之法,醮是雷霆手段。有斋有醮,照本宣科,形成一套属于武道内功的完整仪式,此谓斋醮科仪。
唯有平日里斋行不断,才能设醮做法降妖除魔。
玄寒子只是羽士境得道高真,距离法师、天师境界还远,所以无法虚空做法,只能老老实实的设立一座醮坛。
踏罡步斗、掐诀念咒,最终依靠符箓来施展威力。
片刻之后,他猛然用桃木剑挑起两张符纸,口中轻吒一声:“急急如律令!”
运炁飞符,符箓从剑尖飞起,径直贴在两只五道眉身上。
无火自燃。
不伤皮毛。
但是昏迷中的五道眉,忽然扭曲抽搐,随即双双吐出一口黑烟,然后再昏死过去。
这黑烟混为一道,想要卷起一阵风飞走,但玄寒子早有准备,桃木剑挑着一张符,直刺黑烟内部。
符箓燃烧,发出奇异力量,将这团黑烟定住。
外面忽然风声大作,随即被定住的黑烟中,竟然睁开两只虚幻的眼睛。
玄寒子喝道:“来者是客,请入内一观!”手中桃木剑斜斜一指,这黑烟就在符箓的禁锢下,转了个方向。
让两只眼睛,正对上坐在板凳上津津有味看戏的池桥松。
四目相接。
池桥松直觉心中一悸,仿佛被什么危险至极的东西盯上——也确实被盯上。
而黑烟中的两只虚幻眼睛,见到池桥松后,竟然慢慢凝实,随即从黑烟中伸出滚动的肢体,一头狰狞怪物爬出。
这怪物似牛似马,有手无脚,若非两只邪恶眼睛顶在上面,根本分不清它的前后上下。
赫然就是淫祀邪神稜睁神。
池桥松莫名觉得紧张,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胸口,刚才他已经将玄寒子给的固本符宝撕开,贴在胸口上。
下一秒钟,冲出黑烟的稜睁神,一头撞入池桥松身体中。
连躲闪都来不及。
这一瞬间。
四周围黑了下来,他看不见设醮做法的玄寒子,也看不到躲在周围的武士境高手。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挤在自己身体中,然后开始吞噬他身体中的某种气息。
被吞噬一口,他就感觉到疲惫三分。
被吞噬第二口,整个人仿佛饿了好几天,浑身无力。
但他牢记先前玄寒子说的话,直接将手中的符宝禁身锁魂符撕开,啪嗒贴在脑门上。符宝瞬间金光四射,让他看清楚了周围环境。
与此同时。
正在吞噬他生气的稜睁神,猛然发狂,想要冲出池桥松的身体,但金光就仿佛一座牢笼,将它死死禁锢在池桥松体内。
没法冲出去。
不过这却让池桥松遭了罪,只觉得自己体内在翻江倒海,稜睁神的每一下冲击,都好似表演胸口碎大石,脑瓜子跟着嗡嗡的。
…
…
…
池桥松看不到的外界。
自从稜睁神附体,被禁身锁魂符禁锢,便看到池桥松躺在地上,黑烟从他眼耳口鼻乃至胯下、腋窝冒出。
时不时会有金光在他体表一闪而过。
将这些黑烟挡回去。
玄寒子手持桃木剑,快速挑起醮坛香案上的符纸,一张一张挑飞,运炁飞符,将符纸贴在池桥松身上。
片刻便贴满了池桥松整个身体,让黑烟一点都冒不出来。
他随即盘坐在池桥松面前,桃木剑横在腿上,喝道:“知事,禁住稜睁神,便禁了刘长远的生魂,他必然来救,请务必诛杀!”
刘树民拔剑出鞘,剑上光芒吞吐。
目光扫过被狂风吹拂的树木,还有猎猎响动的大棚塑料皮,蓦然,视野定格在山下碎石小径,那里出现一道黑烟。
他缓缓迈步,寒声道:“且稍待!”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一道坎从春到冬
后山碎石小径。
拎着宝剑的县知事刘树民,拦住黑烟,周身上下迸射出无数气机,将黑烟完全笼罩。
黑烟无法维系,便凝聚成一个人,一位身穿道袍但贼眉鼠眼的道人,这道人面如纸灰、唇无血色, 一双眼窝向内凹陷。
仿佛是个瘾君子。
“刘树民。”道人开口,赫然就是法面轮王刘长远。
“上次让你跑了,这一次,不会了。”刘树民话音未落,整个人爆射出去,剑势展开, 无数剑影向刘长远轰杀。
刘长远手中托着一枚圆形转轮。
面对滔滔剑影, 他微微转动转轮,顿时黑烟滚滚而出, 在面前凝聚出一个扭曲符号,瞬间化作一面黑盾。
当当当当!
金铁交击之声不绝于耳,剑影全部被黑盾所挡。
“雕虫小技,给我破!”刘树民手中宝剑遥指,所有剑影凝聚成一道璀璨光华,轰然斩破面前黑盾。
光华不减,继续飞斩。
刘长远轰然一下散做漫天黑烟,并在四周围发出阴森啸声:“大家都姓刘,何苦自家人为难自家人,放我一条生路如何。”
“你也配与我自家人!”刘树民散去璀璨光华, 手中宝剑挥舞, 又是无数剑影向四周飞溅。
每一道剑影都追逐一道黑烟。
逼迫黑烟重新凝聚出刘长远的身影,刘长远脸色没有任何改变, 表情也依然木讷, 手中转轮冒出黑烟。
黑烟瞬间化作一名曼妙的少女,身上仅有只丝片缕,大片春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哼!”刘树民鼻孔哼气, 一间将这美女斩作两半,随即两半全都炸成缕缕黑烟,飞回到转轮之中。
接下来不管黑烟如何凝聚,刘树民都是一剑破灭。
刘长远语气愈发急躁:“姓刘的,当真不给一条活路?”
刘树民一边挥剑乱劈,一边嗤笑:“你跪下学狗叫。”
黑烟倏忽化作一条黑狗,冲着刘树民下跪,声音真好似一条狗在吠叫:“汪汪,汪汪,汪汪汪!”
“真不知廉耻!”
“汪汪,汪汪,汪汪汪!”
黑狗继续跪地吠叫,躲在黑狗后面的刘长远,根本不知道脸面为何物,他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控制着黑狗讨饶。
刘树民一剑劈碎黑狗,嗤笑语气更重三分:“我要你亲自跪下学狗叫!”
刘长远没有动作,只是凝聚黑盾,抵挡剑影。
刘树民再度嘲讽:“怎么, 这时候知道廉耻了?”
下一刻。
黑烟滚滚, 须臾化作一个与刘长远一模一样的人,飘到刘树民面前砰咚一声跪下,张嘴就吐出几声犬吠:“汪汪,汪汪,汪汪汪!”
“你!”饶是怀着必杀之心的刘树民,都被这一招气得颤抖起来,“堂堂法面轮王,竟然如此、如此……”
他都不知道怎么形容。
然而面前跪地的黑烟刘长远,猛然炸散,其中飞出一道黑色的符箓,贴上刘树民的左腿,瞬息化作锁链不断延伸,将刘树民锁住。
而真正的刘长远,已经卷起滚滚黑烟,向一道坎后山田舍方向飞去。
被黑色锁链缠住,刘树民没法追击。
不过这黑色锁链仅仅持续三个呼吸,便轰然崩碎,化作黑烟随风消散。即便锁链消失,刘树民还是没有动。
反而在原地跺了跺脚:“他娘的,我就这么菜,连受伤的刘长远都拦不住?”
语气颇为自怨自艾。
…
…
…
一道黑烟向山上冲击,刘长远甩掉刘树民,便直扑后山田舍。
黑烟之中的刘长远,离着很远就看到浑身贴满符箓的池桥松,以及守在池桥松身前盘膝而坐的玄寒子。
他微微歪头,周边的武士境高手,就被他一一洞察出来。
“可惜我着急进补,否则此等粗鄙圈套,又何必以身犯险。”刘长远驾驭黑烟,稍稍停顿一下,他不清楚这些之外,是否还有人埋伏。
但生魂被禁锢在池桥松身上,他不得不救。
稜睁神可以舍弃,即便再厉害的淫祀邪神,也是身外之物。分离的生魂却必须拿回,否则被人捏碎生魂,他将生不如死。
一瞬间的停顿,足够他思索很久。
接着仿佛陨石天降,向玄寒子冲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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