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晴了
“我的手稿呢?”程处弼跟李绩出去溜达了一圈,窜回了小院之后。
看着那只剩下了阎立德所书的案几,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可是自己研发兵棋推演和沙盘的心血,怎么能说没就没?
阎立德看到程处弼在那里左瞅右翻的,忍不住劝道。
“兴许是被风吹跑了吧,就那么一张纸。”
程处弼的目光一转,看到了那张犹自铺开在案几上的阎立德的书法艺术作品,不由得两眼一亮。
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不过,想要顺手阎大师的书法艺术作品,看来,又到了自己这位老程家的艺术担当表演的时候了。
程处弼迎着阎立德的目光,表情显得那样的沉重,目光是那样的悲凉。
“那,那可是下官呕心泣血才弄出来的心血结晶,居然说没就没了……”
“这可如何是好?里边有好多的构思和理念,都还关系到其他新的发明创作。”
阎立德只是干巴巴地劝了程处弼两句,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同病相怜的举动。
程处弼不由得心中暗暗作恼,这个老家伙还挺难搞的。
不过,为了争取能够凑到阎氏双壁的艺术作品。
程处弼觉得自己应该待之以诚,干脆就朝着阎立德一礼,表情是那样的真诚。
“阎大匠,那可是下官的心血所在,现如今已然没了,下官有个不情之请……”
“还望阎大匠能够出手相助,给下官再录上一份。”
阎立德看着程处弼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目光之中,仿佛有泪水在荡漾。
是啊,这终究是个晚辈,再说了,他也是在为国家效力。
而自己方才冷眼旁观,看着这小子的心血被烧得一干二净,虽然念头通达了不少。
可终究,嗯,终究这么袖手旁观的做法,有些不太妥当。
思来想去,一个好人阎立德终究心肠渐软,经不住程处弼的恳求,坐到了案几前。
“罢了,既然如此,那本官就给你抄录一份。”
“多谢阎大匠,你可真是好人呐,跟你弟弟一样。”
程处弼不由得喜上眉梢,果然,世间之事,有失必有得,古人诚不欺我也。
程处弼美滋滋地站在一旁,看着这位阎大艺术家正襟而坐,执笔而书。
虽然程处弼自己的毛笔字,顶多和程家四五六是一个挡次和水平。
但这并不妨碍他有着一双艺术鉴赏家的眼光,阎立德的书法艺术造诣是相当的高。
一想到日后老程家的聚义厅中,一边挂着阎立本的绘画作品,一边挂着阎立德的书法作品。
啧啧啧……瞬间就觉得老程家那聚义厅风格的前厅,档次和逼格直接就至少上升了至少两个台阶。
阎立德运笔如飞,笔如龙蛇游走于贡纸之上,一个个很有精气神的字跃然于纸上。
半晌之后,阎立德这才缓缓搁笔,颇为欣赏地打量着这份新抄录的兵棋推演和沙盘尺寸规格及材料说明。
这一幅字,写得十分的流畅,重要的是在写的时候,笔意流畅之极。
让阎立德自己也十分地满意,算得上是自己书法作品里边少有的佳作。
着实有些舍不得送人,不过,看到程处弼那副模样,想到自己方才的承诺。
阎立德这才勉强地将这份新抄录好的纸张递向程处弼。“拿好了,可莫要遗失了才是。”
就在这个时候,等到程处弼离开之后,自己又溜达了半天的李绩终于晃晃悠悠地进了院落。
就看到了程处弼从那阎立德的手中接过了一张写满了字迹的贡纸。
这小子拿着那张贡纸,眉开眼笑的乐不可吱。李绩愣了愣,当即便快步走了过去。
“这是……”
第337章 你们这两个不成体统的匹夫!太有辱斯文了!
“哦,这是小侄特地请托阎大匠帮抄录的一份资料,嘿嘿……”
程处弼美滋滋地冲李绩显摆道。
“阎大匠不愧是搞艺术的,这书法实在是绝了。李叔你看,这笔法,这水平,啧啧啧……”
李绩薅着长须,看了一眼那位矜持地站起了身来含笑不语的阎立德,又看了一眼喜欢得不行的程处弼。
顿时有点不乐意了。这小子走的是什么狗屎运,要知道,阎氏兄弟都是那种很清高的艺术家。
阎立德的脾气虽然比他弟弟阎立本好点,可也好不到哪儿去。
如果说满朝文武里边,有他弟弟阎立本大作的,不超过五指之数。
那么有他阎立德作品的,也不会超过十指之数。
先是有阎立本给他老程家送画,接着又有阎立德送书法。这特娘的……
想我李某人,跟那哥俩共事这么多年,莫说字画,就连跟这对哥俩说话,他们都爱搭不理的。
李绩这位同样是绿林好汉出身的半好汉半读书人眼珠子转了好几圈。
换上了一张慈祥和蔼的嘴脸,把他那双罪恶的大手,伸向了程处弼。
“来来来,让老夫好好瞅瞅……”
奈何。程老三这小兔崽子也是个鬼机灵。
眼瞅着李绩这位亲爹斩鸡头烧黄纸的老汉表情忽晴忽阴,心里边就已经暗暗警惕。
毕竟,程处弼还是很懂得以已度人,将心比心,大家都是吃拿卡要,喜欢占别人便宜的将门出身。
……
嗯,主要还是程处弼很了解自家亲爹是什么样的人。
由此推断,能够跟亲爹斩鸡头烧黄纸的,又能有什么斯文人?
所以程处弼在李绩嘴角露出邪恶笑容,伸出手来的瞬间。
立刻一个后撤步,三两下便将那张阎大师的书法艺术作品折叠起来,飞快地收入了怀中。
李绩不由得瞪起了眼珠子。“你这小子作甚,拿老夫瞅上两眼,能少你一块肉是不是?”
程处弼呵呵一乐,这个糟老头子坏滴狠,指不定一会骗不上手,动手抢都能干得出来。
“叔叔说的在理,可是小侄,啊……不好,小侄尿急,告辞!”
程处弼赶紧绕开了李绩,朝着院门外狂奔而去,扔下了李绩还有那位一脸懵逼,还没反应过来的阎大艺术家。
李绩不乐意了,可问题是,自己好歹也是大唐的兵部尚书,朝庭重臣。
总不能在皇宫里边拉下脸去抢个晚辈吧?可是,眼瞅着……咦?
李绩愤愤不已地指着程处弼的背影怒斥道。“小混蛋,安敢如此羞辱老夫。”
李绩捞衣挽袖地找了半天,没找着适合的武器,抄起了案几上那另外一份阎大师的书法艺术作品。
卷成了纸棍,然后大步朝着院子外面冲出去,一面还大声地怒吼。
“站住程老三,看老夫抽不死你……”
程太常与李兵部这二位突然暴发出冲动,生生把小院内的所有人都吓得呆若木鸡。
一阵很不温暖的风,刮过这间位于延嘉殿旁边的小院落。
一只侥幸逃过了鸟贼大将军毒手,幸存在长安皇宫之中的乌鸦,落在了院落里的树丫上。
嘎嘎嘎地叫唤着,惊醒了诸多工匠和将作大匠阎立德。
阎立德活动着僵硬的脖子,一分一分地缓缓下移,落到了那张空无一纸的案几之上。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那张原本清高冷傲,且又成熟儒雅的脸庞,此刻已经黑得就像是熏了三年腊肉的大缸。
阎立德的嘴皮子在哆嗦,手指头也在哆嗦,就连那件笔挺的官服,此刻也颤抖得如同寒风之中的落叶。
“这,这简直就是有辱斯文,你们这两个不成体统的匹夫!太特娘的有辱斯文了!”
极有修养的阎艺术家,也难得进在贞观九年难得的暖意春日里,狠狠地暴了一回粗口。
程处弼才懒得理会身后边传来的咆哮声,一路狂奔,一直窜到了宫门口,杵着双腿喘了半天气这才缓过来。
然后让守卫宫门的士卒唤来了一直蹲在宫门外等候自已的程吉,郑重无比地将那张阎立德的艺术作品交给了程吉。
让他现在就立刻回府,将这件好宝贝交给管家富叔,让他好拿去装裱起来。
也好早日悬挂在老程家那聚义厅一般的前厅里,让一家的糙老爷们,早一点接受阎氏双壁的书画艺术精品的熏陶。
看着程吉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地接过去之后,跟那程利二人一起策马疾驰而去。
程处弼这才松了口气,不禁为自己的急智点了个赞。
就算是李绩叔叔那个厚脸皮现在窜过来,揪着自己搜身强抢也没办法了。
嘿嘿,到了程家人手中的宝贝,怎么可能有吐出来的道理?
这,亦是老程家七十二条铁律之中的核心要素。
……
程处弼蹲在宫门这里缓了半天,这才起身往回走,这一趟,可是跑了差不多一公里半的障碍赛。
晃晃悠悠地往回溜达,一直行到了那金水河畔,这才看到了李绩这位阴险老汉。
他可是被被亲爹程咬金评价为老兄弟中性格最损人不利已的样板。
虽然武力值不是亲爹的对手,但是却是一干绿林好汉之中。
却被亲爹认为日后在军事上的成就,最能接近军神李靖。
那天夜里,听着亲爹点评他那一干斩鸡头烧黄纸的兄弟。
这让来自未来的程处弼不得不承认,亲爹的这双招子的确毒辣之极,至少未来的历史,证明了他的点评。
唔……只是现在,程处弼需要考虑的是怎么在这位阴测测直笑的长辈跟前保住自己的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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