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第一世家 第1631章

作者:晴了

“倘若老夫能够早一步知晓程三郎如此卑鄙无耻,让人将老夫的文章篡改成那个样子就好了。只可惜……”

“老夫当时一无所知,便承认确有此事,直到他们离开之后,这才得见《洛阳旬报》上的内容。”

“那既然如此,孔老何不召诸同僚过来当面解释清楚?”

听到了这话,孔颖达苦涩地一笑。“先入为主,就算是老夫现在做解释,又有何益?”

“你们都已经来到了老夫这里兴师问罪,然后,老夫再出面解释,尔等觉得,那些人,就算是听了我等的解释,又会如何想?”

“……”一干人等,全都瞠目结舌,哑口无言。

……

大家都是聪明人,自然也能够推断得出来,现如今不论再解释多少,怕是效果也不大。

重要的是,那《洛阳旬报》遍布于洛阳以及周边地区,说不定就连关中都会有销售。

在这样的情况下,三人成虎,何况那《洛阳旬报》的销量,哪怕是照比《长安旬报》。

也得有一二十万份的架势,自己等人,面对着那一二十万读书怎么解释?

“程三郎那个卑鄙无耻的狗贼,萧某与他誓不两立!”

急脾气的萧舍人再度气极败坏地咆哮起来。

其余诸人,也都好不到哪里,一个二个的表情都难看到了极点。

此刻,所有人都在后悔,后悔当时自己等人为什么偏要在那西苑里边,当着天子的面挑衅程家人。

这下好了,被程三郎那个坏得流浓的混帐小儿给狠狠地坑了一把。

从今往后,自己等人在文官圈子里的名声,也将会变得人憎狗嫌。

“老夫真恨不得宰了那个狗东西,以消心头之恨。”一位大臣气得肝胆俱裂,面色紫黑。

听到了这些人的疯狂吐槽,躺在榻上的孔颖达缓缓地坐起了身来。

“诸位,老夫在这里,想要奉劝诸位一句……”

“程三郎乃陛下宠臣,又是晋阳公主殿下的夫婿。想要动他,呵呵……”

听得此言,咬牙切齿的许侍郎不禁仰天长叹。

“难道我等就只能生生地受了这等屈辱,许某不甘心。”

孔颖达看到这帮子挚友那一张张狂怒无能的绝望脸庞,阴恻恻地一笑。

“诸位,程三郎虽是主谋,可是诸位也该知晓,倘若没有文学过人的帮手,他焉能伪造出这些文章?”

“孔老你的意思是,天残老人,还有那位地缺居士。”

孔颖达满脸凄惶与憔悴地再度躺回了榻上,软绵绵地抬了抬手道。

“老夫年老体弱,已然准备上书陛下致仕,这些事情,是管不了了……”

“诸位,老夫困乏,还请诸位自便。”

那位心腹亲随赶紧给孔颖达盖上了薄被,走到了许侍郎等人跟前一礼,示意送客。

许侍郎打量着那脸色苍白,躺在榻上,雪白的须发,与那屋外的皑皑白雪相仿佛。

不禁也有些唏嘘地朝着孔颖达一礼。“孔老保重,好生养病,我等就行告辞了……”

……

一干人等步入了屋子,又回头扫了一眼躺在榻上没有半点动静的孔颖达。

萧舍人抚着自己那花白的长须,满脸地感慨,想不到,自己也会与孔颖达一般,走到了人生的暮年之时,脚下一滑,名节尽毁……

萧舍人磨着牙根,心里边恨不得耍起横刀,闯进卢国公府,杀个血流成河,再抹脖子图个酣畅淋漓。

可惜,就自己这老胳膊老腿,提着刀,能不能掐得过卢国公府守门的那些膘肥体壮的家丁还得两说。

思量间,就看到了身边缓缓踱步而行的许侍郎眉头深锁,抚着长须若有所思,忍不住问道。

“许侍郎,那天残老人,与那地缺居士,你可有什么线索?”

听得此问,一干好友都齐齐止步,看向这位在场官职最高,头脑十分机灵的许侍郎。

许侍郎迎着这些好友齐刷刷投来的期盼目光,抿了抿嘴,这才斟酌着道。

“许某已经有了些许猜测,诸位想一想,这两个笔名像不像是文人的别号?”

“之前的程三郎与那吴王殿下所用之笔名,咱们也曾经猜测,山东宋玉,有可能是出身山东东阿的程三郎。”

“至于那长安潘安,想必是那位吴王殿下的自谓。”

“许侍郎的意思是,这两个别号,很有可能就是如今在那洛阳官衙里边的那两个残疾人的?”

“许某猜测,十有八九就是他们。”

“……”

第2482章 文坛宗师偏偏遇上了人憎狗嫌的程家人

此言一出,一干很有脑子,反应灵敏的官场老油子顿时都反应了过来。

“听许侍郎此言,王某也觉得应该就是在隐谕此二人。”

“不错,诸位好好想想,李义府在御史台时,颇有才名,其才学算得上是翘楚。”

“至于那许敬宗,早年间就是与孔老并驾齐驱的秦王府十八学士,博学广闻,才华横溢,朝中皆知。”

“陛下当时未知其品行恶劣之时,亦曾对其委以重托,让其编修国史。”

“倘若真是这二人出手仿冒我等行文风格,只要用心,不难做到。”

“可是他们为何要如此做?”

“贤弟,你也不想一想,他们二人品性败坏,朝中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御史台诸人,都已与那李义府割袍断义,至于那许敬宗,更是受人唾弃……”

“而今二人又皆成了残废,官场之上,还能有何期望?”

“他们现如今唯一所能够凭依的,也就那陛下的宠臣程三郎。”

“这两个残废,已成了程三郎的走狗,倘若程三郎让他们来做。”

“你觉得,这两个被我等鄙夷唾弃的残废,能不想方设法的对咱们落井下石?”

不大会的功夫,反应敏捷,心思灵动的一干大臣,都已然在内心认定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天残老人与地缺居士,肯定就是那两个文官的败类,程三郎的走狗:李义府与许敬宗。

“可是如今他们托庇于程三郎手下,我等就算是有千般手段,也奈何不了他们。”

“他们如此嚣张,肆无忌惮到,敢以别号为笔名,想必就是觉得我等对于报复他们无能为力。”

此言一出,一干大臣又齐齐哑然,也是,他们的直属上级就是程三郎那只妖蛾子。

就见那位急脾气的萧舍人冷笑几声,抚着长须咬牙切齿地道。

“就算是不用官场的手段,老夫也定要让那两个残废,知晓祸害老夫的下场。”

听得此言,许侍郎等人顿时两眼一亮,对啊……

凭什么他们能搞歪门邪道来对付咱们这些讲礼貌的斯文人,咱们就不能用歪门邪道的手段去对付那两个混帐。

……

许侍郎这个时候干咳了几声,打断了所有人的心思。

“好了,诸位,咱们该当值的当值,该做事的做事,孔老的身体如此,诸位也要好好保重一二。”

“这段时间,希望能够听到有好消息,诸位以为然否?”

此句意味深长的话一出口,大家都很有默契地相视一笑,继续肩并肩地朝着屋外行去。

毕竟大家都是矜持的斯文人,怎么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去谈论用不道德的手段去害人?

这很不符合彬彬君子的行事风格,哪怕是想要商议,那也得找个没有闲杂人等的地方,暗戳戳地算计。

心腹亲随回到了书房之时,一直躺在那榻上假寐的孔颖达缓缓地睁开了两眼。

“他们都走了?”

“是的老爷,都已经离府而去了。”

心腹亲随答应了一声之后,看到孔颖达要起身,赶紧伸手搀住,一面问道。

“老爷,小人想不明白,明明老爷你也对那程三郎还有天残、地缺恨之入骨,为何不与诸友相商报复之策?”

孔颖达在案几跟前缓缓坐下之后,这才将头上包裹的布条取下,扔在了案几上。

“老夫虽然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可你也要知道,老夫这身子骨,是真的一日不如一日。

已然到了致仕还乡的日子了,既然如此,老夫又何必去趟这一淌浑水?”

“这个时候,倘若老夫能够及时抽身,向朝廷乞骸骨。陛下也会怜我为朝廷呕心泣血一辈子,优容于老夫……”

“倘若真的牵扯进此事,若是为泄一时之愤,万一行事不密,为陛下所知。

到了那个时候,倘若出了什么差池,老夫怕是想要安享晚年都做不到。”

说到了这,孔颖达抬起了头,朝着心腹亲随低声道。

“你莫要忘记了,李义府和许敬宗那两只程三郎的走狗是因何残疾的。”

“更别忘记了,那位齐王殿下,如今仍旧被软禁在洛阳城外的皇庄之内。”

“一位堂堂亲王尚且如此,你觉得,老夫在陛下眼中的地位,难道还能够强过一位亲王不成?”

听到了自家老爷的这番话,那位心腹亲随这才一脸心悦诚服地朝着孔颖达恭敬一礼。

“原来如此,老爷果然足智多谋,是小人想差了。”

“老夫虽满腹锦绣文章,可偏偏,遇上了人憎狗嫌的程家人。”

看到自家老爷一脸唏嘘在那里感慨,这位心腹亲随也心中甚是难过,想不到,就连自家老爷这等名满天下的文坛宗师,遇上了程三郎那个混帐小子都只能退避三舍,连报复,都放弃了。

……

李义府站在那冬日凛冽的寒风里边,身上穿着厚实的棉袍,立身于那些已经铺设好的桥面上。

现如今洛阳城内的这三座桥,都已经到了架设桥面的阶段,等到桥面架势完毕,把各种收尾工作一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