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晴了
“怎么,难道程某说的不对?芦苇尖清新爽口,最是适合凉拌。
至于那春笋,不论煎炒烹煮,怎么吃都那么的脆嫩鲜爽,这不季节不吃,还待何时?”
只一句话,就让许敬宗额角见汗,赶紧朝着程三郎一礼,毕恭毕敬地道。
“程洛阳果然是一位品鉴美味的大家,下官佩服佩服。”
语气与态度都显得十分的真诚与谦卑,是的,这一次他是真心诚意。
只不过他佩服的可不是程三郎是美食家,可是佩服他那条毒辣的舌头,能够活活把人给气死。
过去,许敬宗听闻程三郎将那位正当盛年高原雄主松赞干布还有其子活生生气死。
只当是舆论宣传战吹出来的牛逼,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毕竟他许敬宗也自认是一位嘴皮子特溜又特损的读书人,吵架功夫一流。
可哪怕是自己超常发挥,也顶多将对手骂得赤急白脸想要动粗而已。
可是现在,亲眼所见之后,许敬宗真的怕了,泥玛,敌对势头子能活活气死。
何况自己还是这位毒舌妖蛾子的下属,不老实点,回头怕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一刻,许敬宗真心有种想要蹿回家去抄笔写致仕奏折的冲动。
屋外,李义府呆愣愣地看着程三郎跟李恪与许敬宗并肩而行,显得那样鹤立鸡群、昂扬挺拔的身形。
他深深地知道,经过了今日这一场意外的冲突之后,原本仕途一片大好的自己。
已然在文官的仕途中,被这位程洛阳抄起了那杆毛笔,生生将自己的前途给抹成一片漆黑。
等到消息撒播开来之后,自己的文官之路还能有什么前途?怕是除了自请到大唐的边塞困顿之地守牧地方之外。
朝堂,已经不会再有自己半点位置,御史相当部份都是文官集团大佬的爱将或者是团队骨干。
现如今亲眼看到自己跟程三郎肩并肩,他们能乐意让自己往文官势力范围里拱吗?
一思及此,李义府忍不住两眼一红,抬起了袖子,拭了拭眼角。
真恨不得现在就抄起程三郎用剩的笔墨,顺手在旁边提上一首字字血泪的绝命书。
然后抄起裤腰带,吊死在自家的歪脖子树上算球。
……
可终究只敢想想,李义府觉得自己如果真的敢辞职,怕是这位程三郎真敢以官员的身份。
将自己拉到洛阳县衙门当书吏,甚至是当差役劳丁,让自己只能含着一包眼泪给程家人卖命。
这事或许别人干不出来,但是李义府觉得以程家人的恶名,他干不出来才怪。
此刻,内心无比悲凉的李义府挤出了强颜欢笑的表情,正要往里走,就被管家小声唤住。
“老爷,那芦苇尖和春笋,要不要小人现在就去置办点过来?”
“!!!”李义府下意识地就扬起了大巴掌,看到那位被自己粗暴的动作,吓得两眼紧闭的管家。
无奈地放下了大巴掌,颓然长叹道。
“去吧去吧,莫要让程洛阳觉得到李某府上,不能宾致如归……”
……
第二天,表情凝重的李世民下了朝会,背负着双手缓缓地步入到了文成殿内。
就看到了长孙皇后正在殿中,指挥着那些宦官洒扫着文成殿。
李世民的嘴角不禁扬起了一个温暖的弧度。
“观音婢,这等小事,由着他们去做便是,你又何必操劳。”
长孙皇后转过了身来,替李世民解开朝服的玉带,嫣然笑道。
“这里可是夫君久居之所,妾身若不过来督促着,怎么能放得下心。”
随着李世民的到来,一干洒扫的宫女宦官都快步退到了殿外,留下这对夫妻在殿中私语。
李世民脱掉了朝服,活动着双臂,不禁唏嘘长叹了一口气。“唉……这定都之事,真是让人头疼啊。”
“事情千头万绪,又有不少人暗中掣肘,着实让为夫有种举着拳头,却不知道该落在哪里的感觉。”
“夫君辛苦了,万事开头皆难,更何况迁都这等大事。”
“是啊,为夫也就只是有些疲惫,心中烦恼,随口发发牢骚罢了……”
“夫君若是心情不佳,那妾身陪夫君到花园里走动走动?”
“你在这里督促洒扫也已经很辛苦了,唔……呵呵,正好,今日绣衣送过来的关于程三郎那小子的奏报,为夫还没来得及瞧瞧。”
“想必那小子又干了什么让人头疼之事情,嘿嘿……
每次瞧绣衣所禀,为夫觉得这简直比程三郎所写的演义话本还能逗乐子。”
“……”长孙皇后默默地看着这位不怎么地道的夫君,看到他一边埋汰着自家女婿。
一边兴致勃勃地抄起了那份密奏,美滋滋地看了起来。
旋及,就看到了夫君的脸色一沉,这倒让长孙皇后不禁心中一紧。
看夫君的脸色,难不成那小子又招惹了什么是非?
可渐渐地,夫君的脸色开始发生了变化,然后迫不及待地开始翻看下一张……
“这小子,这小子可真是……”李世民的表情不禁一滞,下意识地吐气出声。
“夫君,贤婿又怎么了?”
第2295章 若是没点本事就知道成日胡闹,朕抽不死他
长孙皇后看着夫君一会表情沉严,一会又满脸愉快,眨眼间又变得十分震惊的样子,心中愈发地好奇。
李世民嘿嘿嘿地笑了好几声,这才拿那张写满了纸的密奏递到了观音婢跟前道。
“咱们这女婿文采过人,可他的文采啊,不怼人还真不乐意显摆。”
长孙皇后同样看到挑起了黛眉,等通读了那首七言绝句,再结合前因后果,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这小子还真是,怎么一怼起人来,就喜欢显摆文采,这是什么样的习惯?”
李世民咧着嘴一边看一边乐,等看到了程三郎在那里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君子绝交也要有仪式感后。
再也顾不上大唐天子的形象,直接抱着肚皮放声狂笑起来。
一旁向来对情绪控制很有把握的长孙皇后也同样笑得前伏后仰,花枝乱颤不已。
好在,自打看到了李世民一边叽歪一边抄起那份绣衣关于程三郎的密奏。
不论是胡尚宫,还是赵昆,都面带畏色地径直退出了文成殿守在殿外。
没办法,主要是一般听到或者是看到关于程三郎的事迹,都比较容易出现君前失仪。
君前失仪多了,终究不是好事,再说了,陛下也经常一边看一边乐不可吱,有损天子威仪。
作为臣子,看多了也着实不美,就像现在,立身于殿外,都能够听到陛下那响彻云宵不加掩饰的笑声。
还掺杂着皇后娘娘那压抑不住的清脆笑声,赵昆的内心虽然犹如有奶猫抓挠,终究还是第一时间示意那些殿外的闲杂人等退开一些。
嗯,回头跟陛下打听打听,看看程三郎那小子,又干了什么,导致陛下如此失态。
而一旁的胡尚宫亦在心中作同样的想法,很期待能够听到程三郎那小子到底又干了啥?
文成殿内回荡的笑声,足足经过了盏茶的功夫这才消停,时不时,仍旧会传来陛下那仿佛上气不接下气的笑声。
听得赵昆与那胡尚宫二人面面相觑,真的有那么好笑吗?
那程三郎到底又闹腾出什么事情,真是让人倍感好奇。
李世民摸着那笑得太久而发硬的肚皮,有气无力地拍着案几。
“这小子的才华,怎么尽拿来怼人。难怪能把那松赞干布父子给活活气死。”
长孙皇后拭着眼角笑出来的泪花,听到了夫君的吐槽,本想纠正下。
毕竟爱婿说自己只气死了松赞干布,没气死他儿子贡日贡赞。
不过想想又有些犹豫,万一是爱婿觉得凭着毒舌气死的人太多不好,故意谦虚咋办?
毕竟吐蕃辣么远,也不可能为了这种八卦,特地劳民伤财的去打探实情。
长孙皇后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咬了咬银牙道。
“唉,那几个御史也是,明明知道程家人就那副德性,偏偏要在人前张扬埋汰。”
“结果偏偏让程三郎逮个正着,以他们程家人的性子,没动手已经算是好的了。”
这话亦让李世民深以为然,毕竟恶名远扬,喜欢以力服人的程家人中的表率程咬金那老货。
之前还因为屁大点的小事,就跟那郧国公张亮在衙门外掐了一架来着。
程处弼只是拿才艺来怼人,的确算得上较为收敛,顾全大局的。
“不过日后,怕是那弹劾他程三郎的奏折,定然会只多不少,唉……”
长孙皇后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之后,忍不住弯起了唇角,一双如水清眸落在了夫君身上。
“不过只要夫君秉公断处,想来那些御史弹劾得再多,也不会生出什么波澜。”
“这是自然,御史有闻风奏事之权责,朕也不好多说些什么。不过程三郎果然还真是,溜达到哪,哪就要乱作一锅粥。唉……”
李世民忍不住大感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之前嫌这小子在长安太闹腾,把他撂到了那剑南道去,结果莫说泸州,便是整个剑南道中南部都动弹了起来……”
“不过好在,这小子闹腾归闹腾,干出来的政绩,便是满朝重臣,也都无话可说。”
“如今剑南道交通顺畅,商贸颇丰,剑南道中南部地区税赋连连翻番,百姓安居乐业。
就连那些曾被朝中重臣视为鸡肋之地的诏獠诸部,也都向朝廷贡献了不少。”
“特别是这一回我大唐平定薛延陀之战,若无他程三郎凭借着在剑南道中南部的号召力。
一下子就聚出数万之众以壮声势,又合纵联横,生生将一个原本为我大唐心腹之患的吐蕃弄得四分五裂。”
“我大唐怕是难有机会一举而定薛延陀,为夫哪还能够有精力专注于国中大政。”
长孙皇后轻轻地给夫君按摩着肩膀,温婉一笑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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