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晴了
差不多柱香的功夫过去,李世民这才轻叹了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李有忠,你私心太甚,若再留你在魏王身边,真不知道日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来人,将他拖到门口,杖八十,杖刑之后若是没死,让他去冷宫负责洒扫。”
赵昆重重地点了点头,大手一挥,几位护卫立刻冲了进来,将那个面色死灰的李有忠直接拖了出去。
不大会的功夫,沉重的板子,一下下地打落下,每一下,都会响起一声嘶心裂肺的惨叫与哀嚎。
门口的蒋亚卿听得脸色死白,努力地侧开脸,根本不敢看向施杖刑的那个方向。
魏王李泰每听到一声,脸上的肥肉就会哆嗦一下。
这个时候,李世民来到了青雀跟前,抬手扶了一把,然后朝着旁边看过去。
赵昆赶紧过来搭把手,总算是把这位体重死沉的魏王李泰给搀扶起身来。
李世民大手拍在了李泰的肩膀上,看着他那张揣揣不安的表情,语重心长地道。
“你可知道,为父最不喜欢,也最不乐意见到的就是兄弟阋墙,同室操戈。”
“幸好你不知晓,若你知晓而不阻止……”
李世民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大手重重地拍了两下李泰的肩膀,拍得魏王李泰肩膀生疼,却也不敢吭出一声。
“青雀啊,好好的编撰你的《括地志》,为父相信你与此事无涉。”
“但更希望你明白,兄谦弟恭,这才是为父乐意看到的。望你不要让为父失望。”
伴着耳朵边传来的惨嚎,李泰此刻头脑无比清醒,朝着李世民恭敬地一礼,颤声保证道。
“孩儿明白,孩儿日后一定会敬重大哥,不敢有违,一定会约束身边之人,不得犯禁。”
“敢有犯禁者,不需要父亲动手,孩儿亲自严惩他们,以敬效尤。”
李世民看着脸色惨白,满头是汗的青雀,最终还是心头一软,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好,为父相信你,赵昆,拖远一点行刑,莫要吓着我儿。”
……
李泰站在侧门口,恭敬地朝着父亲的车驾离开的方向维持着行礼的姿势,一直到身边的蒋亚卿轻声地提醒,已经看不到陛下的车驾了。
李泰这才立起了身子,目光扫过那台阶之上滴落的,已然开始凝结的血污。
李泰脑袋一阵晕眩,吓得蒋亚卿脸上大变,赶紧伸手搀扶,可他那弱不禁风的小体格。
哪里能够扶得动,脸色不由得再变。
“尔等愣着做甚,还不快扶着殿下……”
两名武孔有力的家丁蹿上前来,总算是没有让李泰倒在侧门外。
看到脚步虚浮的李泰被家丁搀进侧门,蒋亚卿揉着刚刚差点被魏王殿下和墙给挤瘪掉的胸口,朝着门口的家丁吩咐道。
“让人赶紧洒扫,不要让人看到,快去。”
魏王李泰呆呆地坐在书房之中,目光里边满是惊惧不安,总觉得父皇方才打量自己的眼神,仿佛就像是一柄悬在半空的利剑,随时会斩落下来一般。
此刻,魏王府内则显得有些人心惶惶,方才李有忠被陛下的护卫在魏王府中杖责的那血腥一幕,同样也让他们心悸不已。
蒋亚卿扫了一眼那位在书房内六神无主的魏王李泰,叫来了几位管事,让他们赶紧去安抚府中人的情绪。
还有就是,万万要让那些人管好自己的嘴,万万不可让此事流传出府门一步。
直到诸事都安排妥当,蒋亚卿这才拖着疲惫的身躯步入了书房,看到那此刻情绪已然收敛起来,勉强冲自己露出了笑容的魏王李泰。
蒋亚卿眼圈陡然一红,直接就拜伏于地。“主公,臣……”
“蒋先生不必如此,今日多亏了你,本王方才真是让父皇给吓着了。”
魏王李泰起身走到了近前,抬手示意蒋亚卿起身,目光扫了一眼屋外那些正在洒扫的家丁。
他的脸色渐渐地沉了下去,李有忠李大伴,那是自幼就在自己身边侍候着的心腹。
陪伴了自己十数年的光景,而现在,就因为他对自己忠心耿耿,站在自己的角度,小小地反击一下那些针对自己的流言蜚语。
就因为这个,险些被生生杖杀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一想到这,惧意随着时间渐渐消磨掉的魏王李泰觉得心中升起了一团火,恼怒异常。
“可是我明明什么也没做,父皇却对我那样的态度……”
……
蒋亚卿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满脸的愤忿。
“主公,陛下他不该如此,明明主公仁爱宽厚,向来与人为善,而今却受此冤屈。臣实在……”
“……”魏王李泰深以为然地微微颔首,心中的憋屈更甚。
蒋亚卿眼珠一转,把声音压得极低地在李泰耳边小声地道。
“主公可还记得,失火当日,太子殿下就曾入宫哭诉。
最终,那位负责主持《大唐药典》的东宫詹事于志宁,不过闭门思过半月,如此轻责,这里边必有蹊跷……”
“本王何尝不知,只是本以为,自己闭门自守,能够换来清静,结果……”
魏王李泰不禁悲凉忿愤的一笑。“何其不公也……”
这句话声音极低,低到蒋亚卿努力地伸长脖子,这才堪堪听清。
蒋亚卿眉毛直跳,之前他有一肚的挑拨骚话要说,可是现在,他很清楚,已经不需要自己再多说什么。
主公的心中,已经被陛下今日之举,扎上了一根血淋淋的尖刺。
只要这根刺在,主公,就不可能再继续佛系下去,而自己说不准,也能够像那位赵国公长孙无忌一般。
悬像于凌烟阁内,位列功臣之首……
第1593章 觉得有可能会导致父子恩断义绝,算了算了
魏王府邸内发生的事情,没有惹出什么风波。
而那些知晓内情的人,也都很识趣地紧闭上了嘴,一言不发。
魏王府的大管家李公公因重病休养,换了一位管家,当然这位管家,也是魏王李泰身边多年的老人。
同样姓李,这位老宦官名字叫李有义,嗯,应该也算是有字辈。
程处弼正在收拾行李,虽然从长安到洛阳不远,快马浪上几天就能够蹿个来回。
但问题是一听闻亲儿子要去洛阳长住,当然不能敷衍了事,老程家自然要行动起来,光是给程三郎打包的行李,预计怎么也得有好几车。
而这几日,亲爹每天都会扛着把琵琶蹲在三郎的屋头,在那里兢兢业业的练习着。
不论是《小星星》,又或者是《铃儿响叮当》,还是《数鸭子》、《兰花草》。
程大将军终于都能够娴熟地弹奏起来,并且,最喜欢程大将军弹奏这些曲目的,自然是老程家唯一的女丁程老七。
之所以要用丁来算,这自然是有来历的,在程老六的引领之下,老程家唯一的女娃娃。
已经展露出了她在武技上惊人的天赋。
这让崔氏这位大唐优秀的知性女知识份子,份外牙疼。
好在,程老七不但喜欢舞枪弄棍,而且在读书方面也极有造诣。
喜得程大将军经常可劲地夸这闺女文武双全,日后就算是嫁了夫家也定然吃不了亏。
听到这话,一干程家人全都一脸深以为然,莫说她文武双全,就算她文不成武不就,难道还能有夫家敢欺负她?
呵呵,真当六个膘肥体壮,恶名远扬的亲哥是摆设不成?
……
又乐呵呵地给程七宝和程老六弹完了一曲《铃儿响叮当》,看着心满意足的闺女抄起木斧头要去跟他六哥大战三百回合,然后再去书法练字。
程大将军笑得慈眉善目地目送着闺女和老六离开之后,这才朝着坐在一边正在给两柄程氏琵琶上弦的程三郎道。
“我说老三哪,你教爹的这些曲子,是不是都太简单了,好歹给爹整点有难度的。”
程处弼将那根被亲爹昨天晚上弹断的琴弦给上好之后,这才朝着亲爹语重心长地道。
“行啊,这当然没问题,不过孩儿还是建议爹你最好循序渐进,毕竟弹琵琶也是要讲究熟能生巧。
就像现在你都还不能熟练的在几种和弦上进行切换,若是弹奏过于复杂的,容易有瑕疵……”
程大将军有些不乐意,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自家老三说的对。
“不过老三,你怎么尽给爹整这些小孩子弹的玩意。
也幸好是在府里边,若是外人知道你爹弹的全是特娘的童谣,不得笑掉大牙才怪。”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也是一颗脑袋两个大,也就童谣,简单,自己能咋办?
不过嘛,好在自己已经恶狠狠地威胁过了李恪那个浪荡皇子,他要是敢再外面胡咧咧程大将军在家中学童谣。
呵呵,别的不说,膘肥体壮的程家六兄弟完全可以吃穷那个经常打自己兜裆布主意的吴王殿下。
李恪听到了这个威胁的第一时间,就发下了毒辣的誓言,打死他都不可以再泄露半点这样的重大机密。
嗯,闲话休提,亲爹的要求,作为一位尊老的孝顺娃娃,程处弼当然不能对亲爹的要求置之不理,视而不见。
那就等于是给了亲爹以德服人的借口,自己有可能会成为弟兄们眼中的乐子与笑柄。
程三郎用力地点了点头,开始盘算了起来。
“……好吧,孩儿想想,看看能不能给爹你搞出一首既简单,又还不属于童谣的曲子来。”
听到了这样的回答,程大将军原本危险眯起的铜铃大眼瞬间笑得份外的慈祥。
“好好好,不愧是咱们三郎,脑子就是好使,赶紧的,早点弄出来,成天尽这些软绵绵的玩意,实在没劲。”
……
想要带劲道的是吧?其实也不是不行,不过嘛,上头的音乐虽然很多。
但是那种重金属的,程处弼有点担心刚刚接触流行音乐的亲爹有些接受不了。
若是爹要唱给娘亲听的歌,要不整一首爱情向的《死了都要爱》?
不不不,这首太闹腾,而且程三郎觉得知性温婉的娘亲怕也受不了这种鬼哭神嚎似唱法。
那个绵羊音的《狮子座》?唔……程处弼觉得有可能会导致父子恩断义绝,算了算了。
程处弼陷入了深思,时不时地哼出一段旋律,想要感受一下这段旋律是否实合亲爹现下的技术演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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