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会说话的胡子
张辽等人相互看了一眼,齐齐摇头,他们自然也注意这个,然而根本没有任何发现。
“昨夜敌军突然来袭营,是否与此事有关?”高顺突然道。
昨夜的夜袭有些莫名其妙,更像是自杀。
魏延摇了摇头,他哪知道这些?
连忙命人去请楚南过来,战场上兵凶战危,若非自己领兵,楚南不会主动往战场上凑,此事战事已了,在得了魏延的传信后,他才带着周仓来到城门外。
“看来是昨夜逃了!”楚南有些无奈,他应该抓个人来问问的,不过这种事情,寻常将领都未必能知晓。
“先入城吧!”楚南提议道,在这里想也想不出什么来,如果真是昨夜走的,那现在就算知道对方逃遁方向,他们也追不上。
众人答应一声,簇拥着楚南进入城中。
残桓断臂中,楚南听到了妇人的怯哭,老人的哀嚎,畏惧他们的稚童,神色麻木的男子,有时候楚南会恨自己的神识这般敏锐。
这样凄惨的场景,是他不愿意看到,却又是这个乱世无法回避的。
尽管已经尽力约束士卒伤民,但城破之际,这种事情终究不可避免。
带着低沉的情绪,楚南和众将来到曹家的临时住所。
“昨日就走的?”楚南看着战战兢兢的侍女,用尽量温和的语气问道。
“是。”婢女犹如一只鹌鹑:“昨日上午,公子突然命人收拾行装,夜里便带着夫人还有两位小公子一起离开了,没有多带任何人。”
“下去吧。”楚南摆了摆手,示意侍女下去,看着众人道:“昨夜之事,当是为此。”
“会否去了须昌?”周仓问道。
“寿张已破,须昌不可能守住。”回答他的是张辽,这是很浅显的道理,寿张集结了曹军最精锐的人马,兵马粮草充足都没能守住,退守须昌又有何意义?
“主公,末将擒得了于禁,不如将他唤来相问?”魏延突然道。
楚南点点头,这可能是此战唯一的收获了。
不一会儿,于禁被带上来,他神情萎靡,不过倒不是遭了什么罪,只是此战战阵被破,加上战败的打击让他精神不是很好。
“于将军,在下楚南,将军之名,闻名已久,只恨无缘一见。”楚南看着于禁笑道。
“要杀便杀,何必多言?”于禁冷哼一声道。
“于曹军而言,将军留下断后,已是全了忠义,此时便是将军投降,料想也无人会多与将军说什么。”楚南看着于禁笑道:“如今中原已为我军所得,正是用人之际,像将军这般将才,正是我军所缺。”
于禁看了楚南一眼,冷笑道:“怎的?又要如文谦一般以家人胁迫?”
“这是自然。”楚南很坦然的道。
于禁:“……”
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接了,只是冷笑一声,不做答复。
“曹军走的匆忙,曹家家眷都剩下不少,更遑论负责断后的将军?”楚南思索道:“而且若曹军让将军断后,却又带走将军家眷,将军恐怕也不会死守寿张,为他们争得逃命之机。”
“那又如何?”于禁不屑道:“此正是仁义之处。”
“仁义?”楚南笑了,看着于禁道:“他们若带走,或许还真是仁义。”
“何意?”于禁皱眉道。
“将军若誓死不降,我等就算不为难将军家眷,他们都未必能够过好,而且……”楚南看着于禁道:“你我两军征战数月,双方都互有死伤,将军猜将军死后,家眷可有好日子过?将军于他们而言,最大的价值就是为他们断后,他们大概也猜到将军会誓死不降,所以……”
“住嘴!”于禁怒喝道:“休要以小人之心夺君子之腹,我等情同手足,他们怎会安此等歹心?”
楚南认真的看着于禁,看的于禁有些头皮发麻,感觉好像自己被看透了一般,终于耐不住道:“你看我作甚?”
“将军此言可是认真的?”楚南看着他,笑问道。
“就当将军相信,但将军断后之后,于他们而言确实无用,至于将军的家眷,已成了累赘,倒不如与将军一起,殉葬在这寿张城中,也可为将军博得个名垂千古的美名。”楚南叹道:“只是可怜了将军妻儿。”
于禁闭上眼睛,似是不想再说。
“罢了,将军既然不愿这般想,我也就当白做了这个恶人了,且去休息,对于将军这种人才,在下可以容忍,若将军想通了告诉我,将军妻儿无需忧虑,在下会代为照看。”楚南摆了摆手,示意将于禁带下去。
“命人照看好他妻儿。”待于禁走后,楚南吩咐道:“记住,任何人,我说是任何人不得对其妻儿有任何欺辱之举,定要善待。”
他说这话时,自有几分威势涌现,让人不自觉的心底一沉,哪怕是张辽、高顺这等身经百战的将领,都有种气势受到压迫之感。
“子炎放心。”张辽和高顺点点头道:“不过曹家之人该如何?”
“追不上了,而且此时多半已经投往冀州,我军时间紧迫,此时不该将更多精力放在他们身上,当下该做的是扫清余孽,稳定中原!”楚南摇了摇头,看着众人道:“先将余下的城池拿下,而后与曹性他们一并,清查户籍,丈量各地耕地,接下来一段时间,大仗不会有,但小仗不会停,此事交给诸位麾下将领去做,诸位领精锐坐镇各地,谨防有大规模叛乱出现,一有苗头,立刻镇压!”
第三百四十七章 袁绍之怒
事情也确如楚南所料,寿张失守之后,须昌甚至没能坚持一天便被攻破,其余还在曹军掌控的城池接下来面临的就是横扫。
没了强力武将镇守,面对的又是张辽、高顺、黄忠、魏延这种武将,寻常城池真的很难守住,往往一轮箭雨下去,城防已经告破。
顶尖武将攻打没有大将镇守的城池真的不难,那些名士半吊子的言出法随,对付普通武将还行,但面对顶尖武将,并不能避免破城的命运,打寿张,众将齐上阵,都用了月余时间,然而寿春一下,济阴、东平以及东郡在黄河以北的城池,不过半月便基本拿下,速度之快,叫人瞠目结舌。
不过真正懂这些的话,就不会奇怪,毕竟曹操死了,曹操最后的残党也彻底宣告败亡,若非因为吕布翁婿的名声,这些城池甚至不需要去打,自会闻风而降。
不过城池虽然平定了,乱象却并未因此而消弭,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因为……袁绍回师了!
冀州,邺城。
“不是说孟德必胜么?怎的最后反倒是孟德被吕布夺了基业,甚至连命都丢了!?”袁绍皱眉看着帐下一众谋臣,其实曹操之死,他早就知道了,然而当时正是他彻底灭掉公孙瓒最关键的时候,袁绍自然不可能放弃到手的胜利回师来帮曹操。
以公孙瓒在幽州的名望,袁绍敢肯定,只要自己一退,公孙瓒必然能够死灰复燃甚至卷土重来。
河北霸业怎能因此中断?
“主公,此事说来也与吕布这两年来所行之事有关。”田丰出列,对着袁绍道:“我等之所以断定曹操必胜吕布,便是因士族几乎没人会站在吕布一方,然而凡事盛极必衰,或许正是因为那吕布看清了这一点,是以果断肃清徐州士族,最后有了今日之胜。”
“好一个肃清!”许攸冷笑道:“元皓又何必为那吕布遮掩?吕布这两年来所行之恶,罄竹难书,中原士族,从徐州一路杀到许昌,再从许昌杀到泰山,此等恶行,早已令天下人不耻,人人恨不得生啖其肉,元皓肃清二字未免轻了些。”
“是啊。”郭图轻笑道:“这肃清二字用的……好似只要如那吕布一般残暴不仁,屠戮士族,便可如吕布一般席卷中原了,若非主公为那公孙瓒牵制,焉有那吕布猖狂至今?主公,在下建议,即刻发兵,先平吕布,定鼎中原!”
田丰皱了皱眉,却没说话,虽然这二人是针对自己,但对吕布出手,他也是同意的,他看的很清楚,吕布残不残暴其实无关紧要,君王向来非以德行来评断,但有一点田丰很在意,就是吕布这种方法让他成功了,而且能够极大限度的调动民力,如今吕布新得中原,根基维稳,此时出兵,胜算颇大。
不止是因为袁绍兵多将广,更重要的是,中原现在还有士族力量,吕布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将兖豫二州之地肃清。
虽然袁绍这边也是久战兵疲,但人心是向着袁绍这边的。
但若拖延太久,中原士族被吕布清洗一空,到那时再用兵,中原之地,将再无迎奉袁绍之师,而吕布内部也已稳定,到那时,再想收拾吕布就难了。
“此言差矣!”就在田丰选择闭嘴时,辛评皱眉开口道:“我军征讨公孙瓒用时多日,兵马疲惫,军民厌战,吕布不过小患,我军如今应该做的是整顿兵马,修养民生,待到修养完毕时,自可以煌煌之威渡河南征,届时区区吕布,何足道哉?”
不少冀州谋士纷纷附和,看的田丰直皱眉头。
冀州各大家族在这次征讨公孙瓒过程中,出钱出力出人,帮袁绍反败为胜,最终吞并公孙瓒,确实消耗极大,此时再让他们出钱出力,攻伐中原,这些冀州名士怕是不愿。
至于许攸、郭图这些人为何这般积极,自是因为他们乃是中原人,吕布占据中原,对士人又是打压态度,危害到他们根基,自然想要将吕布赶走。
袁绍麾下,冀州本地士族与中原士族之争由来已久,尤其是随着袁绍拿下韩馥,与公孙瓒开战之后,对冀州士族的倚赖越发重了,帐下大将,多出自冀州,如今冀州士族皆反对出兵,现在出兵怕是难了。
纵使他们知道吕布危害,但在这些名士看来,吕布到现在这一步,基本已经到头了,身居中原,四面环敌,还要面临袁绍这么一个强大势力,确实处境堪忧。
但田丰觉的,吕布最大的威胁不是他表现出来的战力,而是还没挖掘出来的潜力。
当下上前一步道:“主公,吕布之害,不在其如今猖獗,而在其执政根本,乃是颠覆如今法治,盘剥残害士族,此法虽残暴,却可暂时得取民心,犹如当年商鞅之法,可迅速攫取民力,如今中原尚乱,正是其最虚弱之时,我军此时出手,中原士族必倾力相助,天时、地利、人和皆在于我,但若拖延时日,待到那吕布以此法大成,我军再兴讨伐之时,恐怕为时晚矣!”
“哦?”辛评笑问道:“那依元皓先生之意,便是若我军修整些时日,便无法与那吕布抗衡?”
“在下并无此意,但就算不出兵平定,也可派游骑日夜渡河袭扰中原,令吕布疲于应付,挑动各地反叛,长此以往,吕布必然无力与主公相抗!”田丰沉声道。
就算现在不打,也不能让吕布安然休养生息,中原地势一马平川,若是派兵袭扰,对方无险可守,长此以往,民心难收,甚至可以以此法达到不战而胜的目的。
“众所周知,那吕布最善统御骑兵,据我所知,许昌之战,便是因为那吕布先一步率骑兵直击许昌,迫的曹操不得出兵,方才导致许昌之败,曹操身死,先生该知那吕布脾性,若将他惹恼了,跑来冀州捣乱,又该当如何?”辛毗反问道。
田丰皱眉道:“我军毕竟并非曹操,主公帐下猛将无数,若吕布真来,何不借此机会将吕布困杀冀州?吕布若死,何愁中原不得。”
“先生说的倒是简单。”另一名冀州名士冷笑道:“你可想过吕布若是不来邺城,而是四处劫掠,屠戮士族,我等该当如何?”
田丰大怒,这不是抬杠吗?吕布身为一军之主,如今更占据中原三州两郡之地,怎么可能没事就带着骑兵往这边跑?朝中局势不管了?
正要怒叱,却被沮授拉了一把,示意他别说了。
再这么下去,自己这位好友便要彻底沦为孤臣了。
不是说田丰有错,田丰是站在袁绍的角度去思考这些问题,然而无形中却得罪了本该跟他站在一边的冀州士族,同时也不可能获得颍川士族的认可。
没见许攸、郭图、逢纪这帮人只是站在一旁看田丰和冀州士族内斗,却没有出言帮田丰的意思?
田丰看了看沮授,长叹一声,只能对着袁绍拜道:“请主公三思。”
袁绍默默地看着这些手下谋士相争,一直没有说话,直到此时方才点头开口道:“元皓所言确有道理,不过仲治所言也没错,如今我军方才经历一场大战,将士疲敝,民心厌战,此时实不适合出兵,出兵之事,再议吧。”
“主公!”许攸等人闻言却坐不住了,纷纷起身相劝,再等下去,中原士族得死绝了。
便在此时,一名将领来到门外,遥遥对着袁绍一礼。
“何事?进来说话!”袁绍打断了许攸的话,淡声道。
“主公,有曹氏族人前来……求死。”将领犹豫了一下道。
“求死?”袁绍有些摸不着头脑,看着对方道:“何意?”
“末将也不知道,只是曹公次子曹丕捧剑而来,在门外言主公欲杀他,是以亲自前来送死!”将领躬身道。
“胡闹!”袁绍一拍桌案道:“我与孟德乃是世交,自幼交情深厚,此前虽有不快,但也是为公,如今他遭逢大难,我怎会害他家人?快快将人请来!”
“喏!”将领答应一声,转身匆匆离去。
不一会儿,曹丕双手捧着一把古朴宝剑,带着曹彰以及年幼的曹植,在曹仁、夏侯渊、曹洪、曹纯、乐进等人的簇拥下进来,见到袁绍,深吸了一口气,双手举剑,朗声道:“侄儿曹丕,知袁公欲杀我,不敢违抗,今特来送命!”
袁绍起身,走下堂来,将曹丕扶起,皱眉道:“贤侄何出此言?我与孟德纵使有嫌隙,也绝不会对尔等出手。”
“既如此,袁公为何命长公子袁谭率青州之兵来攻,断绝我军最后希望!?”曹丕抬头,直直的看着袁绍,声音中带着几分愤怒。
“显思?”袁绍皱眉,看向众人,却见众人也是一脸茫然,随即转头看向曹丕道:“究竟发生了何事?贤侄且细细说来,贤侄防线,孤绝无害你之心。”
曹丕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将寿张之事详细跟袁绍讲述起来……
第三百四十八章 袁曹归一
随着曹丕的讲述,堂中众人的面色有些阴沉下来,袁谭在这个时候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是助了吕布,助了那楚南,原本曹军残部还能给吕布造成一些危害,还能为中原士族提供一定的保护,至少可以让吕布整顿中原的进度慢上一些。
而袁谭的出手将这个可能彻底抹杀了,而更重要的是,袁谭出手在世人看来就代表袁绍势力的出手,是否也代表这袁绍的态度?
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若处理不好,甚至袁绍势力内部都会生出很多不满来。
“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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