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瞻台
纪霖的修为一日千里,他的雪山不断凝实,灵元也不断增多,不断浑厚,纪夏给他的聚灵符文短短十余日之间,效果已经减弱许多。
“现在纪霖的修为,恐怕已经有六重天的层次了,当真奇快无比。”
纪夏心中暗暗咂舌,还记得十余日前初次看到纪霖的时候,纪霖的雪山只是刚刚诞生。
而今,他的雪山不仅高大巍峨,还不同于常人,纪霖的雪山是通体黑色,散发出怪异的光芒,雪山周围,还有古怪的烟雾萦绕,十分奇异。
“一座府邸之中,有这么多奇怪的家伙。”纪夏看了看师阳的房屋,又看了看玩耍之时,还在不断聚拢灵元的纪霖,心中感到有些有趣。
相较于师阳和纪霖,宿瑶就显得平平无奇,除了出落的极为精致的面容,和姣好的身姿之外,一身修为十分普通,只比常人强上一些。
只是这十天里,她任劳任怨,每天天还未亮就已经醒来洒扫庭院、准备饭食。
而且还愈发用心的研究菜谱,每日换着花样的给府中众人烹调美食,仍旧素菜居多,但也能看到一两道荤菜,而且色香味俱都没有什么问题。
纪夏吃惯了太苍粗制滥造的食物,骤然换成宿瑶做的饮食,还非常不习惯,称赞了宿瑶好几次。
这位兔耳族少女年龄其实也只有十八九岁,因为经历了许多残酷的事,心性非常成熟,对于纪夏的态度,最初是紧张,其后便是感念恩德。
毕竟如果没有纪夏,她早就被开膛破肚,烹制成菜肴,上了那些食癖变态的上位者的餐桌。
所以她哪怕极为嫌恶肉食,每日也尽力克服发自内心的恶心感觉,做出一两道肉食,以供府中众人一饱口福。
这种日子其实也非常闲适安逸,其乐融融,只是纪夏心中一直惦记着太苍,想要尽快回归。
其实有了得自卢鱼琦玄方袋中的灵符玄策,以及六皇子给他的大符王室玉令,纪夏此行的目的已经完成。
如果以后有来自大符方面的压力,哪怕不能表露出六皇子眼中大国血脉秦纪,就是太苍国主纪夏,也只需纪夏用王室玉令做一些文章,大致也可以渡过许多灾厄。
如今纪夏还留在大符的原因,便是施语!
他在找寻一个动手的机会,将施语弄死,为蒙鬼报仇。
如果等到日寂临近,纪夏还未能找到好一点机会,他也只能退走。
毕竟他还是太苍的国主,不是确保万无一失的话,冒然动手,将自己置于险地不可取。
“如果实在没有机会击杀施语,我就秘密让大符知晓大符地底还有这么一处所在,届时,施语身为郡主,如果能逃开罪责,算她命大。”
纪夏心中冷笑,祀神阁如果出现在太苍,纪夏肯定会想尽办法将这种祭祀邪神的组织铲除。
符生王的胸襟,想必也没有大到,能在眼皮子底下容纳一批妄图召唤邪神,统治无垠蛮荒的狂徒。
如果纪夏可以悄无声息的杀掉施语,大符有这么一个邪神组织也是极好的,毕竟他们可以削弱大符国力,引发大符乱局,给纪夏一个安然发展的机会。
免得大符那些大人物无聊,随手灭亡一两个太苍这样的小国取乐。
“少主,符召部召吾少主来了。”
纪夏正在沉思,师伯走去房中,向纪夏行礼。
纪夏回过神来,对师伯道:“请进来吧。”
不多时,召吾一身灰色劲装,昂首阔步走了进来,他的眼神中似乎带着一点担忧之色,脸上却是笑容满面。
“秦纪族兄,召吾又来了。”
纪夏起身想迎,让他坐下,又命师伯斟茶。
召吾连连摆手,道:“不用斟茶,我此来是特意邀请秦纪族兄,二十二日之后,乃是我符召部家祖寿辰。”
“我家家祖向来喜欢与少年英豪相处闲聊,他早就听说了秦纪族兄大名,屡次和我说要见一见你,届时还请族兄务必赏光。”
“二十二日后?”纪夏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他叹了一口气道:“还有十余日,便是日寂,不瞒召吾族兄,我约莫还有七八日,就要离开大符了,在日寂之前,前往下一处国度游历。”
“原本长辈相邀,万万没有拒绝之理,可是秦某族中规定了回归时限,倘若在大符耽误十几天,我恐怕就要晚归,到时候又要被严厉责罚。”
召吾听到纪夏的话语,低头想了想,道:“确实,大族必有严规,我符召部的规矩也不小,如果族人违逆,也会有承担不起的严厉责罚。”
“既然如此。”召吾突然抬起头,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族兄来到大符,还没有去我符召部逛上一逛,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族兄与我回去府中,拜会一番我符召家祖,再与我把酒言欢?”
纪夏本来就闲暇无事,再者长者相邀,不能到场,确实应该提前拜会,当面说明理由,索性就答应下来。
他随召吾出了烟乡府,召吾神色之中仍有一丝忧色,纪夏不由好奇问道:“召吾族兄今天郁郁不欢,可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召吾强笑一声,道:“家祖近年来修行除了岔子,身躯一日不如一日,近些日子更是虚弱的不成样子了。”
纪夏宽慰了召吾几句,却也不好多说,二人沉默并行,过了约莫两三盏茶的时间,终于来到符召部府邸。
纪夏抬头望向那一处极为宽阔的园林、建筑群落,眉头微皱。
大日灵眸显现,突然看到府邸中央一座低矮房屋之上,源源不断散发出黑烟。
他体内镇灵熔炉蠢蠢欲动,两只金乌站在熔炉之上,铺开双翼,眼中露出金光。
它们好像看到食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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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无端老朽(第一更)
纪夏跟随召吾直入符召府邸,一路行进过许多富丽堂皇的楼阁,行进过一处处葳蕤园林,看过了许多无害的妖兽肆意在园林中漫步,终于来到整座府邸中央,一处低矮的房屋之前。
这处房屋比起符召部其余诸多建筑,只能用平凡两个形容,平顶、方正、朴素六字就能准确描述出这处房屋的特点。
“家祖如今年龄已经一百八十岁,他经历了大符许许多多的劫难,所以不太喜欢豪奢氛围,说起来连这座房子,都是家祖自己一砖一瓦建成的。”
召吾遥遥指了指房屋其后的池塘,又道:“家祖最喜欢的就是钓鱼,他性格暴烈,唯有钓鱼的时候,能够静下心来。”
纪夏在路上与召吾闲聊,这才明白那天六皇子宫时召,提到有一位名为召元的强者,修成八十三丈灵胎,遭受天妒,降下雷罚。
召元以身抗击雷罚,成就雷霆真体。
这位召元,原来就是符召部家祖,也是召吾的高祖。
纪夏对于这种强者,向来有非常强烈的好奇心,太苍武学底蕴极为弱小,对于神通境界以上的修为境界,记载得少之又少。
他不清楚八十三丈灵胎究竟是什么概念,也不知道雷霆真体究竟有多强大。
想要问问召吾,如今又背着一个大族血脉的名头,让他不好启齿。
“等一下我就看看能够以肉身抗击雷罚的人,究竟有多么强大。”
纪夏心中打定主意,跟随召吾走到房门前。
踏入房屋三丈之地,大日镇灵熔炉疯狂震颤,几乎抑制不住的强烈兴奋感从熔炉中传入纪夏思绪之中。
甚至比起初入烟乡府,吞噬数万祀灵的时候,来的更加急切。
“难道这召元上符将,也和积宁一样,是阴君的信徒?”
纪夏压下熔炉异动,心中暗暗揣测。
召吾整理一番衣襟,面容上扬起一抹微笑,迈步走到门前,轻轻敲响了房门。
没有回应。
召吾叹了一口气,又使劲敲了几下,房中才有一道声音传来:“进来吧。”
这道声音中充斥着乏力、虚弱之感,仿佛房中不是一位驭灵强者,而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
召吾和纪夏推门而入,一进房中,纪夏就看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正枯坐在一座精美的火炉前。
炉身上一道符文亮着光芒,炉中燃烧着熊熊火焰,将整座房屋照的通红,房中的温度也极高。
那位老人身上还披着一件厚厚的黑色兽皮。
即使如此,这位白发老人还将身躯蜷缩在一处,似乎感觉很冷。
“家祖,我来看你了。”召吾脸上洋溢着笑容,站到火炉旁边,轻声呼唤。
“嗯?是小召吾啊。”那老人抬起头来,露出一张皱纹遍布的面孔,看向召吾、纪夏二人。
“家祖,是小召吾,我今天带着秦族兄来看你了,你往日里不是念叨这要看看这位少年强者吗。”
召元将眼神移向纪夏,与他对视,纪夏只觉老人躯体已经衰老的不成模样,眼神却仍旧精光展露,没有丝毫苍老的痕迹。
“一身灵元凝而不发,有如实质一般凝实,确实是一位少年强者,你就是秦纪?”
纪夏抚胸行礼,语气轻柔:“秦纪见过前辈。”
“不错不错。”召元苍老的面孔显露出一丝微笑:“我之前听召吾夸赞过你,又听族中小辈说六皇子晚宴中,有一位九重天少年,出手镇压了十位神通强者。”
“我如今已经垂垂老朽,躯体无端衰弱,就想看看你们这些少年强者,与你们交谈,我仿佛回到年轻的时光,纵马当歌,纵横方圆万里!”
纪夏有些不解,问道:“前辈,驭灵强者可以寿三百,又怎么会无端苍老衰弱?”
召吾听到纪夏疑问,脸色不由微变,惧怕触怒了家祖。
召元愣了愣,笑道:“与我交谈的人中,你是第一位问出这种问题的少年,许多人都以为我忌讳此事,与我同处一室,连‘苍老’,‘衰弱’一类词语的不敢提及。”
纪夏摇了摇头:“我来到大符,时常听说过前辈您的大名,所有人都将您誉为符生王下第一人,你的躯体既然可以硬抗雷霆,又怎么会如此轻易就衰老?”
召元脸色微微变化,他枯败的躯体中,涌出一丝恐怖的灵元波动,将整座房屋覆盖。
他面色阴沉,问道:“你看出了什么?”
纪夏神色不变:“前辈既然有如此疑问,想来心中也是有些许疑问的。”
召元脸色愈发阴沉,他的躯体上有雷霆划过,仿佛焕发许多生机,头上白发逐渐有黑色掺杂,面容上的皱纹也少了许多。
虽然还是十分苍老,却比刚刚那副模样,好出了太多。
召元挺立身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背负双手,来到纪夏面前,不理会目瞪口呆的召吾,对纪夏道:
“我感知到我躯体变化,已经有三年有余,起初只是气力不济,后来我变得愈发苍老!”
“我修习魔雷玄体,躯体伟力可以硬撼驭灵强者,寿元比起寻常驭灵强者要多出一大截,又怎么会如此突兀变老?”
“我百思不得其解,从饮食、府中众人等许多方面入手探查,都一无所获!”
召元的语气变得逐渐暴躁,纪夏也极为理解,如果他在正值壮年之时,身躯突然无端衰弱,他的表现不会比召元好上多少。
“所以我特意佯装成奄奄一息的样子,隔一段时日,就见一见各宗族、部族的少年强者,借着与他们闲谈的名头,将我的状态散布出去,期待有朝一日,他们看我不行了,就展露出獠牙,前来收割我的性命!”
他挑眉看了一眼纪夏:“而你,是第一个看出此间有问题的人,我从你眼神中确信你知晓一些秘辛!”
“你是外来者,也没有任何嫌疑,所以我在你面前展露真容,就是想问问你。”
召元直视纪夏,一字一顿道:“你究竟看出了什么?”
纪夏沉默一番,细细衡量其中得失之后,才道:“我只是有一些怀疑,具体情况,还需要我详细看看。”
“看看?怎么看看?”一旁召吾好奇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