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布谷聊
马车上乘的是众人口中擅长捉鬼伏狐的道人,只是不知道为何,车内的道人迟迟没有做出动作,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同时,车队的少镖头屡屡欲言又止,应是想朝马车中的道人求救,但却又不知为何按捺住了。
许道这时也窥见,那中了狐妖淫毒的八人当中,三人是散客,四人是在刘家庄子中新招收的,只有一人是车队中的镖客,其模样也年轻,不过二十来岁。
环视几眼,他发现到目前还安然无恙的人,除却他和好心提醒他的刀客之外,其余人等全是车队骨干、老人。
联想起这一路走来的情况,明明车队的经验老到,但死人的频率和数目不仅不低,反而还颇高。
许道暗想应是除了路上着实危险之外,车队也在暗地里用旁人的性命挡灾探路。
他微眯起眼睛,在心中暗想:“这批人是不打算再走这条路了么?”
不等许道多想,爬进车队的狐妖已经开始动作起来,它并没有张开满嘴利牙的狐嘴,剥皮吞吃活人,而是选择了另一种吃法,榨取活人的精气和阳气!
此狐为母狐,摩挲声响,雾气中紧接着就响起了它的啼叫声。
霎时间,场上的情况诡异又香艳起来。
可旁观着眼前这一幕的人,眼中都没有半点艳羡之色,个个牙关咬紧,心中只觉瘆得慌。
因为狐狸每每哀鸣嘶嚎一下,那被它榨取精气的人,头发就会灰白,身形也会枯槁,瞬间苍老数岁。
等到那人最后口里大吼一声,其身子一哆嗦,立马就翻着白眼暴毙了。
动作一止,狐妖的面上流露出人性化的不满足之意,它拱了拱身旁活人,瞧见对方已经彻底的没反应,死透了。
这时狐妖又低下头,一口咬下某物,放在口中大嚼着,然后面上又露出厌恶之色,嗤的吐在地上,继续去寻下一个活人。
如此一幕令现场众人胆寒,即便是许道自己,也不由的感觉身下微凉。
而那被榨取精气之人,其原本七八尺高的身躯,经过这一茬,已经缩水至五六尺,满脸的老人斑,说是九十岁的小老头也有人信。
阴冷的雾气弥漫在车队中,也不知车队今日的运气太好,还是因为有狐妖在此,附近连蛇虫游走的声音都没了。
不少人埋着头,压根不敢瞧场上狐面人身的妖物。
虽说落到狐妖手里面的人,瞧模样个个都舒爽,但没有人愿意用上性命换回这份舒爽。
等到后来,中毒的汉子们意识到自己的下场,先后目中都绝望,然后脸上又露出极乐之色。
直至暴毙,个个的死法同出一辙,尸体脸上又笑又哭的,变成了老头,诡异至极。
等到最后一人也砰的一声倒地,场上所有人都再度屏住了呼吸,但许道发现他们眼里的神情却不似之前那般紧张。
只见狐妖不再望向众人,它兀自蹲坐在场中,舔毛磨爪,脸上流露出一副满足的神色。
许道还能瞧见对方粉红色的眼珠变得鲜红,像滴进了血水一般。
他在心中暗自嘀咕:“这是‘吃饱喝足’了,可以让路了么?”
但是不等车队彻底松气,狐妖又抬头望向众人,它张开尖嘴,第二次吐出了粉色的毒气,且颜色比方才的更浓。
车队众人眼神乍变,一个个憋着气,脸色铁青的望着狐妖。
等候十数息,有镖师憋不住气,怒喝起来:“你这妖物,怎的不讲道理,吃了一茬还要一茬?”
他脸上露出恨意,喘息着,趁着毒气尚未发作,提刀就蹦向狐妖,想要来个狠的。
可是狐妖背后好似生了眼睛,其头也不回的伸手一抓,便将镖师开膛破肚,脏腑都流了出来。
“咯咯……”镖师扑倒,喉头响动数下才死。
轻易刨死一人,狐妖望着四周,眼珠子中露出讥讽之色。
这下子,其余想拼死一搏的镖师,全都脸色发白,弃了自家的刀刃,转而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憋死也不敢吸气。
“道长救命啊!”终归有人快憋不住,其也不敢提刀扑向狐妖,于是口中叫出声来。
“道长请出声!”又是声声高呼响起。
许道的气息深厚,他一连憋上半刻钟都不成问题,但他也口中呼到:“道长救命!”
听见呼声,狐妖没有感到惊恐,它脸上反而露出喜悦的神色,在现场啾啾跳个不停,似乎在挑来挑去。
就在这时,马车那里终于传来了动静,门窗咯噔一响,有冰冷的声音传来:“终于要请贫道出手了?记得加钱!”
车队中也立刻响起少镖头的喊声:“好!”听其声色之急促,显然也是快憋不住了。
“桀桀、桀!”现场响起道人的怪笑声,还古怪的风声刮起,雾气都为之翻滚。
许道细细一听,发现并不是风声,而是吸气声。他打眼一瞧,发现原本弥漫在场中的粉色淫毒,统统都被吸向了马车。
这时车中响起道人亢奋声:
“桀、诸位!且看贫道伏狐!”
嗖的!不等道人出手,狐妖也目中一震,死死望向马车。
它眼里精光大冒,啾啾叫着,径直跳入了马车之中……
第一百一十九章 贯革而入
在许道眼中,马车上红光大盛,惊人的气血蓬勃涌出,连四周的雾气都驱散了很多。
就算是在众多凡人镖师的眼中,他们同样察觉到马车那里传来了一股热风,其中少许有见识的人,眼中都流露出震慑和羡慕之色。
吸人阳气的狐妖,也正是被车中道人身上蓬勃的气血所吸引,主动投入了车中。
狐妖啼叫:“啾啾!”似有急不可耐之色。
与此同时,马车内也响起道人的大笑声:“哈哈哈!来的真快!”
几乎是下一刻,车内继而响起布帛撕裂的声音,以及狐妖的哀鸣声。
此哀鸣和狐妖刚才采补活人时的哀鸣不同,而是真真切切的痛啼声。
听见马车中的动静,许道眉头一挑,疑心马车中发生了什么、道人又使出了哪般法术。
恰在这时,坐在他身旁的刀客说:“车中那位叫吕道长,是我同乡之人。素闻有嫪毐之能,屡言生平未得一快意,且在郡城中以善于伏狐、有异举扬名,也是因此才被少镖头请入了车队中。”
听见这话,许道眼神更异,望向刀客。
刀客见许道仍旧一副懵懂的模样,他脸上紧绷的神情放松,吐出一口气,打趣似说:“昔日郡城中有大族遭到狐灾,族中上至七老八十,下至六七八岁,皆数遭到狐妖窃取精气,每日间暴死的人数不下于三四。”
“这吕道长闻之,欣然前往,自言有伏狐之术……”
刀客叙述着,口中发笑:“嘿嘿!某家那时也是被请过去的杀狐人之一,当天夜里,吕道长只是摆了张露天的竹床,便赤着上身,盘坐在床上,等候那狐妖来临。”
“果不其然,当夜便有狐妖前来,此妖见吕道长赤身躺在床上,就宛如看见了装在盘子中的鱼肉,径自就扑上。当时某等十数人潜伏在四周,只等道长击伤狐妖,便要一拥而上,将狐妖剁成肉泥。”
说到这里,刀客压低了声音:“可谁知道长有房中秘术,他拦住某等,直接与那狐妖在竹床上鏖战起来,不一会儿就将狐妖战得阴脱阳泄,暴毙当场……在道长起身后,某等还发现他连裤子都没脱,竟是贯革而入。”
刀客努努嘴,示意那正在摇摇晃晃的马车,吐声说:“若是某猜的不错,道长应该也是在车中施展那‘贯革而入’的秘术,伏杀狐妖!”
听完刀客所说的秘事,许道的眼神古怪且惊愕,他完全没有料想到,马车内道人伏狐的手段竟然如此简单粗暴!
不过他望着红光涌动的马车,心中暗想道:“这厮气血惊人,至少也是快要炼皮功成的武道中人,而狐妖气浅,至多有七年道行。若是对方手上有房中秘术,当真有可能将狐妖采补至死。”
同时许道也暗地里估量了一下自己,他发觉以他的气血程度,加上还修炼过金刚杵法术,应是也有可能这样降服狐妖。
只不过他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这一茬。
一时间,许道望着马车,不知心底里该是鄙夷,还是应该钦佩吕道人。
就在许道听刀客闲聊时,现场其他的车队成员脸上的紧张之色也都消失,不少人低声嘀咕着,如许道一般屡屡瞅看马车,目中古怪连连。
“啾啾!啾!!!”
突地,狐鸣声大作,尖利刺耳,且歇斯底里的。众人发现马车除了有晃动之外,还屡屡有物体在内里冲撞车壁,应是想要破车而出。
好在马车用的木料是上等、结实的几十年老木,没有被撞碎。
正当车队人员都放松下来,以一种看好戏的心态注视马车时,咯噔一声响,马车的车窗被撞开,内里伸出一只长满白毛的毛手,紧接着又挤出一颗狐头。
有人惊呼:“野狐女!”
此物正是狐妖,它打开了车窗,疯狂的往外爬来。
这一幕吓坏了车队的人员,都以为狐妖就要从马车中逃出。但谁知狐妖的半个身子都没能探出来,车内就伸出一只黑瘦的手臂,其按着狐妖的脑袋,又将其抓入了马车中。
“啾!!!嘶!”
狐妖的目中顿时露出绝望之色,它抗拒着巨力,望着车外众人,眼里流露出哀求之意。
可惜车外的众人望着它,眼中毫无怜悯,只有庆幸。众人看着狐妖被重新抓入车中,马车的车窗也被关闭上,心中纷纷都松了一口气。
而许道盘坐在一旁,他掐指一算,发觉距离狐妖跳入马车中,时间才过去了二三十息。
如此短的时间,马车中的道人就能将狐妖打杀成这个模样,其手段不可谓不凶猛。若是换许道上阵,多半也是难以做到这个地步。
时间的流逝。
百息功夫、半刻钟、一刻钟……马车中狐狸的哀鸣声由盛转衰,有气无力。
车队众人也已经从撞妖的惊恐中恢复过来,几个胆子大的老镖师还就地挖起了坑洞,准备掩埋死掉的几人。
至少半个时辰后,马车的动静终于停下,而这时狐狸的哀鸣声也不知道已经停了多久。
车内响起一声叹息声,是那吕道人的声音。
下一刻,马车的车窗就被打开,有一白花花之物被从车中扔了出来,落到地上。
车中传来吕道人的声音:“妖孽已经伏诛,这臭皮囊无甚用处,反而有淫毒,直接烧掉了事。”
许道等人闻言,目光都落在地面的白物之上,纷纷认出这是一张缩小了的人形狐皮。
众人围观上去,发现狐皮之完整,浑身上下除了九窍之外,再无其他的孔洞。其中的某窍,格外之大。
有大胆者用手捏了上去,口中发出轻咦声。
这时众人才察觉到白物并非是狐皮,而是一具干扁的狐尸,内里尚有揉碎了的骨骼、血肉,恍若之前被吸成人干的男子。
许道也凑在其中围观,他盯着狐妖的惨状,口中同样啧啧称奇。
还有人说:“人皮一样的狐皮,这等物件可是稀罕,烧掉了着实是可惜!”
恰在这时,马车那里又发出声响,打断了众人的议论。
是一人影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并非是吕道人,而是对方手下的那个小道童。
道童神情倨傲的走到众人跟前,负着手,开口说:
“淫狐厉害,师尊伏狐大半时辰,采入的阴毒过多,须得再有阳气加以调和。”
众人闻言,面上懵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