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顺1730 第1197章

作者:望舒慕羲和

这些股东里,都是些赫赫有名的人物,说是在各个地方一手遮天,也不为过。

而大顺给出的停战和平条件之一,就是必须要划定边界,各州也好、或者你们遵照奥尔巴尼会议精神搞个州联也罢,总之,谁越界,你们就得抓。

现在,这问题摆在明面上了。

对弗吉尼亚来说,就是个敢不敢对着英国这边要划边界的使者,说一句“此乱命也,弗吉尼亚不奉诏”了。

不敢,那就好说。

俄亥俄土地投机公司直接破产,划定边界。

敢,那也好说。

弗吉尼亚代表,大可愤然离席,曰“此乱命也、不奉诏”,回到弗吉尼亚,组织军队,直接开战。

不管是敢,还是不敢……

在现实面前,这就不是个“据理力争”、“讲道理”、“讲法律”能讲清楚的事。

要么认了。

要么起兵。

实际上,这第二次的费城会议,就是其余州给弗吉尼亚下最后通牒的。

如果弗吉尼亚不接受,那么各州将为和平而做最后的选择:组建州联民兵,出钱出物,和龙虾兵一起,抓捕抗命者。

因为,大顺的贸易大使,真的把和平的曙光带来了。

和之前不同,这一次的贸易大使,手里拿出来了停战条款,公布了很多和北美这群人有关的内容。

上一次只是放了许多空炮。

最关键的是上一次,贸易大使可没拿到朝廷的真正授权,任何条款都只是“建议”、“应该”、“大约”。

而大顺的王朝性质,注定了这些贸易使者,没有朝廷的命令,屁用没有。即便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即便说便宜行事,那也得是有朝廷给定个基调。

这一次是真拿出条款了。

而且大顺的高规格的使节团,也已经到巴黎了。

这是真正的和平曙光,证明大顺这边真的准备要谈和平了。

当然,和平,可能是大顺决定和法国一起,拼一波上岛;也可能就是这么谈。

大顺之所以决定要和平,倒不是因为打不下去了。

而是能拿到的,基本上拿的差不多了。

最多再打两年,基本上也就再打一年,再打下去也没啥成果了。

而现在,大顺这边的山东黄河河道工程,即将开启。

不是钱的事。

而是大顺急需大量的舰船,并且划定好边界后,开启以淘金热为底子的美洲西海岸大移民计划了。

战争一旦结束,大顺需要退掉一些战舰、退伍一批水手海员。

或者叫“转业”。

将多余的军舰、海员等,作为大移民计划的运输工具,以最快的速度,在边界谈判后,赶紧往西海岸塞个几万人。

既是要挖黄河河道,这么大的工程,劳役方面和钱挂钩。而那些黄河新河道要占据的耕地,也需要解决。

这不是给钱就能解决的事,再说实际上其实也给不起来。

再者现在的大顺,容不下这么多的无地人口。哪怕说现在松苏趁着战争迎来了一波大发展,但也容不下这么多的“工资”人口。

除了移民,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移民固然要钱,但也需要船和远航水手。

现在只剩下“边界”问题要解决了。

边界问题,要解决的重点,在于需要有一个政府,出台法令,禁止越界,并且能够以暴力手段维系此法令的执行。

所以,这就需要,这个政府,不能是以土地投机商为主要势力,甚至要对他们进行彻底的清除。

这样,才能维系边界的存在。

不考虑埋雷、贸易、抵制茶叶等等目的。

若只是单纯地考虑边界问题。

那么,是北美十三州自己的议会也好、还是英国的总督也罢,这都无所谓。

关键是,不能弗吉尼亚说本州自有制度就是越界,边界得靠两边一起维护。

当然,即便只考虑边界问题,大顺这边也是绝对倾向于英国直接派总督的。

因为,对英国来说,管到阿拉巴契亚山就是极限了。

再往那边扩,对英国来说毫无意义、毫无收益、也根本管不来。

到时候惹毛了印第安人、大顺、或者法国人,还得英国出兵来顶,英国肯定是倾向于以阿拉巴契亚山为界、并且肯定会严守边界法令、甚至英国会主动组织边界巡查游骑兵。尤其是,被大顺逼着签下休克法自由贸易协定之后,更会如此。

而这场第二次的费城会议,对大顺而言,其主要目的,就是制造矛盾,确保弗吉尼亚的人不会绑着其余州的人,拿到一些政治正确的口号,把事情给闹大了。

还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把“利益”讲清楚,大家谁也别唱高调。

第197章 凡尔赛和约(三)

北美这群人从“唱高调”转变为“讲利益”,这直接关系到大顺的核心利益。

因为生产力水平、手工业能力的不同,使得这场“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战后谈判重点,欧洲国家和大顺之间的侧重点根本不同。

如英、法、西等,侧重点,还是围绕着巴巴多斯、梅诺卡岛、牙买加、汉诺威和英国分离、低地地区等。

而大顺的侧重点,则放在自由贸易、荷兰彻底成为欧洲的通商总海关、以及北美划界问题等。

仗打到这个份上,如果大顺想要这么拖着,实际上欧洲战争已经可以算是打完了。

到现在,柏林被俄军攻陷、英国今年爆发了水兵起义要求提升水兵待遇、法国内部关于改革和合法的士绅优待买的贵族也能优免的争论甚嚣尘上。

甚至法国还爆发了“募役法”的争论——如大顺需要修黄河,法国虽然没有黄河可修,但法国的情况又不能挖运河,只能修公路,是以法国是有修路劳役的。这个修路劳役要不要改?改成什么样?有钱人是否可以出钱免役?等等、等等,税法争论到这一步,实际上危机已经倒了无法调节的程度了。

如今没什么可打的,两边也都基本都打不动了。

那么和平的曙光已经浮现,只不过刘钰在忙着为和平的曙光,加深一些记忆。争取把反战败,提升到反侵略,就算达不成,也得达到反战争的反思程度。

自然,这种“教育”,是以物理手段进行的,比如正在支持的阿卡迪亚人复仇行动。

北美的这第二次费城会议,可能在整个“一战”的欧洲角度,不算大事。但对大顺而言,这是仅次于荷兰为口岸自由贸易的大事。

这一次,英国方面也派了人来。

来得人,是作为北美邮政总长的本杰明·富兰克林,毕竟英国这边不太方面直接派人来参加这场名不正言不顺的会议。

作为回报,已经担任首相的布特勋爵,给富兰克林的私生子,威廉·富兰克林,弄了个“新泽西总督”的位子。

这没什么丢人的,历史上富兰克林就去找过布特勋爵,希望给他已经承认的私生子,谋个总督的差事。

很正常。

而布特勋爵作为王党,也乐于看到宾州的“新地主”和“老地主”的争斗,欣然应允。

当然了,因为文化环境的不同,历史上宾州的派系,不是叫“新地主派”和“老地主派”。

而是叫“反专利土地派”和“支持专利土地派”。

可实际上,就是一群新地主,反对以宾家族为首的“早上车的”人,希望把宾州的土地,从私有收归国有。

历史上富兰克林也因此,被宾州的议会搞掉,连州议会的职位都丢了。

不过,现在嘛,布特勋爵趁着乱局,王党一派彻底占据了议会。如今自然给了富兰克林极大的支持,他是北美邮政总长、儿子当新泽西总督作为回馈,为的就是让富兰克林来协调一下。

因为,随着大顺提出了“休克”和“自由贸易”的药方后,英国王党已经必须要把北美抓紧了。

总不能……总不能把曼彻斯特等地的几万失业手工业者,都抓去监狱,做监禁奴全都扔糖岛上去。

宾州的大片土地,如果可以国有化,那么肯定能极大缓解英国即将爆发的巨大内部矛盾。

宾家族的12万平方公里土地,并不全是耕地,要是12万平方公里的耕地那还了得?指的是宾家族对这12万平方公里土地拥有封建主权,这就使得“授田”的时候,一般来说得多付三分之一的封建特权免除税——类似除夜权,当然宾州没有,但有类似的东西。也就是说,土地实际上要交两分钱:一份是你买了土地耕种的钱,另一份是你要买断地主的封建权益的钱,比如你买了土地的耕种权,但是地主有在土地上的狩猎权,还是那句话,地主未必真的去你的麦地里狩猎,但基于程序正义和法律正义,这笔钱你得交给地主,要把地主在土地上的狩猎权什么的都买走。

再换句话说就更简单点,所谓买地,按照欧洲传统,买的其实是“永佃权”。永佃权从欧洲法律的角度,是种、收的问题。那么这个土地上附属的除夜权、狩猎权等,并不包含在永佃权之内。你种地没问题,因为你买了永佃的耕种收获权利;同样的,我在你的土地上打猎也没问题,因为我没把这块土地上打猎的权利卖给你。

这和大顺那边的情况是完全不同的。大顺那边的佃农,“享受”的是土地私有制下的超经济剥削;而欧洲这边的农民,依旧“享受”的正牌的封建贵族延伸出的土地所有制。

宾州的问题,要么靠国王把宾州的主权收回;要么,就只能走历史线,莱克星顿的枪声响起,宾家族作为“保王党”,淡化其阶级属性,没收其土地充公。

如果把“土改”的政治属性去掉,只从纯粹的“技术”角度看。北美是大西洋两岸“土改”最彻底的地方,只不过北美的“土改”,是用印第安人的“头皮”;是用成百数千的淡化了阶级属性、强化其站队状态的“保王党”的家产来改的。

所以,把大地主扣个“保王党”的帽子,然后没收其土地,就不是“斗地主”了吗?

这个就看怎么说了。

从表象的角度上讲,那就不是:比如约翰·宾,他不是因为是地主,而被没收家产和土地的;他因为是“保王党”,而被斗、并且没收的土地归为国有的。从法律和程序的角度上讲,这不是斗地主。

从本质的角度上讲,那就很是。比如约翰·宾,这就是个标准的“斗地主”——连赎买土改都算不上。

这个问题就在这。

如果,富兰克林所代表的“反专利土地”派获胜,那么宾州的土地就变为了王家殖民地。

而国王,是可以免除购买土地的“退费”的。也就是,土地只需要交一分钱,而不需要再交第二份给地主了。

这里面的情况,源于北美的特殊性。

英国人一开始在北美,不是没想搞佃耕制的。但北美这环境,说句难听的,哪个佃户愿意给你佃耕?

像是大顺的苏北地区,佃户“你不佃有的是人佃,爱干不干,不干滚”;而北美则是,“老子不佃,有的是地方可以垦耕”。

这是物质条件决定的,所以正统佃耕制在这里根本搞不起来,至少现在搞不起来。人太少、地太他妈的多。

即便说,国王不免除“退费”,那么,宾家族的土地、以及理论上是宾家族土地上的永佃农——实质是自耕农——就要交税。

而现在,因为土地所有权的问题,宾州的州议会穷的叮当响,因为宾家族和其附属的大量自耕农,是不交税的。

富兰克林这一次去伦敦的初衷,就是希望宾家族每年交税。

毕竟,没税真的是啥事都干不成,哪怕不对外扩张呢,修个路、修个桥,那也得财政有钱不是?

这事儿,本质上和前明的“投效”、“诡寄”是一码子事。

无非是带着地往大地主身下靠,还是大地主大到有12万平方公里其下之人本身就靠在大地主身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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