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疯皇 第153章

作者:星辰玖

这会儿府谷县城里,一众反贼首领也头疼的不行了。

府谷王王嘉胤、混天王张应金、闯王高迎祥、紫金梁王自用等皆是满脸惶恐的坐在那里,愁眉不展。

官军来了,他们怎么办呢?

王嘉胤皱眉沉思了半天,这才无奈的问道:“各位当家的,你们觉着我们能守住府谷吗?”

张应金第一个摇头道:“我们肯定是守不住的,夜不收不是都探过了,对面的官军全身都是铁甲,我们拿什么跟人家打?官军就算是站那里让我们砍,我们也砍不动啊!”

王嘉胤却是心存侥幸道:“夜不收回来也说了啊,对面官军全是骑兵,骑兵攻城,应该不大可能吧?”

他是真不想离开府谷,因为这里是他的家,他的基业全在这里,离开了这里,他就没了根基。

张应金却是继续摇头道:“府谷王,你难道开路先锋都不知道吗?人家这上万骑兵就是开路先锋,后面还不知道跟着多少步卒呢,一旦官军的步卒赶过来,我们就成了瓮中之鳖了!”

唉,这个我知道啊!

王嘉胤无奈的道:“你们的意思,跑?”

王自用毫不犹豫的点头道:“是啊,我们不跑不行啊,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根本就不是官军的对手。”

真要跑?

王嘉胤颇有些不甘心的看向一直没开口的闯王高迎祥,希望这家伙能支持他守府谷吧。

没想到,高迎祥却是郑重的道:“我们不但要跑,而且必须快点跑,对面的官军可都是骑兵,我们要真等人家过了河再跑,那就跑不掉了。”

这!

王嘉胤闻言,颇有些绝望道:“我们往哪里跑呢?就算我们现在就跑,也跑不过人家四条腿啊,迟一天跑和早一天跑有什么区别,人家骑兵一天最少能跑两百里,我们一天能跑一百里就不错了!”

这的确是个大问题。

他们手下大多是些饿了几年的灾民,虽说这些天他们开仓放粮,让手下吃了十来天饱饭,但那身体不是说长回来就能长回来的。

这会儿,以他们手下的体力,别说是跟四条腿的马比速度了,就算是官军步卒他们都跑不过。

难道,他们就剩下等死一途了吗?

当然不是!

高迎祥想了想,随即咬牙道:“要不这样,我们先躲附近的山里去,然后派出夜不收,让他们制造我们正逃往延绥府城的假象,等官军追过去,我们在趁着夜色渡过浮桥,去山西和河南招兵买马!”

不得不说,这些有头脑的反贼是真的很难剿灭。

因为他们是打不过就跑,跑不过就往山里躲,陕西北部、山西全境,包括河南北部,那都是莽莽群山啊,人家分散往山里一窜,你怎么剿?

而且,人家还会诈降,说好了投降了,不反了,一逮着机会又反了。

所以,历史上,崇祯是怎么剿都剿不灭,怎么剿都剿不灭,最后反而被反贼给逼得上吊了!

没办法,明末剿贼就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两军对垒,这些所谓的乱世枭雄是既不要脸面又不讲武德,而且还特能逃,打不过就逃,这点最让人头疼,而李自成就是最会跑的,所以,崇祯最后被他给玩死了。

当然,也有很多脑子不怎么灵光的反贼,打不过也要打!

这些就不是什么乱世枭雄了,而是愣头青,他们是注定是炮灰,很快便会死光光。

曹文诏是早有预感了,反贼很有可能会跑,毕竟他手下全是铁甲骑兵,反贼除非比建奴还厉害,要不然肯定是干不过他的。

但是,他却没有想到,府谷县城的反贼会跑得如此之快。

第二天上午,他带着手下人马渡过匆匆搭建好的浮桥,跑府谷县城一看,城墙上已然没有一个人影,城门都被城里的老百姓打开了,而且,城里也没多少老百姓了,基本就是些老弱妇孺!

很显然,反贼已经跑光了。

怎么办?

他只能派出侦骑往榆林镇和延绥府城方向去找了。

结果,他派往延绥府城方向的侦骑还在狭窄的山路上被人布下的绊马索给阴了,马都摔得一瘸一拐了,人也摔得七晕八素。

曹文诏闻讯,立马率军追了过去。

可惜,一直追到晚上,他们还是没有发现反贼的踪迹,而他们的身后,反贼已经趁着夜色渡过浮桥,往山西方向去了!

当然,这一股反贼是最特殊的,可以说是反贼里面的佼佼者,他逮不到也很正常,其他反贼就没这一股反贼厉害了。

紧接着,西北的捷报不断传往京城,最先抵达的曹文诏在延绥府可谓所向披靡,无人能挡,遇着他的反贼基本上不是被他吓跑了就是被他剿灭了。

孙传庭和卢象升相继率步卒赶到之后,朝廷大军更是以秋风扫落叶之势一路横扫延绥府、庆阳府、平凉府、巩昌府、凤翔府等地。

反贼貌似就不堪一击,西北之乱好像马上就要平定了。

但是,泰昌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因为曹文诏、孙传庭和卢象升剿灭的反贼都是些不出名的小角色,什么杨老柴、杜老三,什么独行狼、一条龙等等。

这些,他压根就没听说过,而真正在历史上比较出名的,府谷王王嘉胤、紫金梁王自用、闯王高迎祥、闯将李自成、八大王张献忠、曹操罗汝才等等,他们一个都没逮到!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曹文诏、孙传庭和戚金基本把出现反贼的州府都已经清剿过一遍了,怎么就一个重要人物都没逮到呢?

这些家伙都跑哪里去了?

很快,山西南边的平阳府、潞安府、泽州等地和河南北面的彰德府、卫辉府、怀庆府、开封府等地相继传来急报,反贼跑这些地方去了,而且数量惊人,每一股少则几千多则上万,不知道有多少股!

泰昌收到消息,不由脸色铁青。

这下真是麻烦大了!

第205章 意难平

文华殿,议事堂,泰昌翻看着宗人府送上来的宗藩禄米账册,那脸色是越来越难看,越来越难看。

这宗藩禄米制度是他老祖宗洪武大帝定下的规矩,简单来说,只要是皇室子孙,那就有相应的职位和相应的禄米。

他老祖宗洪武大帝定规矩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特别的细致,这宗藩禄米制度也相当的细致,甚至细致到了每一个皇室子孙。

按宗藩禄米制度规定。

皇子,也就是当朝皇帝的儿子,除太子外,皆封亲王,年支禄米一万石。

亲王的儿子,除了继位的世子外,皆封郡王,年支禄米两千石。

郡王的儿子,除了继位的世子外,皆封镇国将军,年支禄米一千石。

以此类推,镇国将军后面还有辅国将军、奉国将军、镇国中尉、辅国中尉等,年支禄米分别是八百石、六百石、四百石、三百石。

至于剩下的,那就不管多少代也不管什么嫡出庶出,那都是奉国中尉,禄米都是两百石。

也就是说,只要是皇室子孙,都有相应的职位,而且每年都能从大明朝廷领取相应的禄米,最少的也有两百石。

这是洪武大帝年幼的时候饿怕了,生怕自己的子孙没饭吃,所以,才定下了这宗藩禄米制度,以保证自己的子孙不饿肚子。

应该说,作为一个父亲,一个爷爷,乃至作为朱明皇室的老祖宗,他做的,真没话说了,每个朱明皇室的子孙他都照顾到了。

而洪武朝的时候,这宗藩禄米制度也的确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因为朱元璋总共就二十六个儿子,除开太子,也就二十五个亲王,这些亲王下面的郡王也就一百多个。

也就是说,朝廷一年为皇室子孙支付的禄米最多也就五十万石左右,这点禄米对于当时大明朝廷的税赋收入来说的确不是太大的负担。

但是,朱元璋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他的子孙太能生了!

他自己就生了二十六个儿子,这二十六个儿子一代一代繁衍下去,那数量是几何级数的暴增啊!

这个其实很容易算,就算他的儿子都没他能生,一个亲王生五六个儿子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第一代,他的儿子就算二十个,每人生五六个,那么第二代最少是上百个,第三代最少是五六百个,第四代最少是两三千个,第五代就上万了,第六代就五六万了,第七代那就是二十多万了,第八代那就是上百万了!

这么暴涨下去,大明朝廷如何负担的起?

他这是在给他后面的皇帝埋雷啊!

这颗雷膨胀到一定的程度那肯定是会炸的。

而永乐朝之后,这颗雷膨胀的速度更快了,因为成祖朱棣削了藩王的兵权,把藩王禁锢在封地之内,哪儿都不让他们去。

这些藩王和藩王子孙成天没事干,怎么办呢?

那自然是使劲的纳妃子娶老婆,可劲的造小孩!

如果他们生育能力不行,那也就罢了,奈何朱明皇室的子孙那是一个赛一个能生啊!

朱明皇室子孙到底有多能生呢?

朱元璋可能都想不到,他的子孙后代里面竟然有人比他还能生,而且,还不止一个。

这些最能生的皇室子孙里面,最有名的当属朱元璋第三子晋王朱棡膝下的庆成郡王一系。

第一代庆成郡王也就是晋王朱棡的儿子朱济炫还好点,他总共才生了三个儿子。

第二代庆成郡王朱美埥也不是很奇葩,总共就生了十二个儿子。

第三代庆成郡王朱锺镒就有点吓人了,足足生了四十四个儿子,五十个女儿。

第四代庆成郡王朱奇浈更是吓死个人,足足生了上百个儿子!

他们肆无忌惮这么一通猛生,大明皇室子孙的数量那还不吓死个人啊!

虽说郡王乃至亲王都有夭折乃至绝嗣的,但是也架不住他们这么生啊!

嘉靖朝的时候,皇室宗亲数量就突破了二十万,万历朝的时候,皇室宗亲的数量就突破了六十万,到泰昌手里,皇室宗亲数量就快突破百万大关了!

如果按老祖宗洪武大帝的规矩,这会儿整个大明王朝所有税赋加起来都已经不够支付宗藩禄米了,虽说嘉靖朝的时候对宗藩禄米进行了限制和减免,但是,这会儿宗藩禄米的数量也已经达到了恐怖的九百多万石!

要知道,刨去这些宗藩禄米之后大明朝廷一年的税赋收入也才四五百万两啊!

也就是说,大明王朝的大半税赋都在供养这些皇室宗亲,整个朝廷的税赋收入还没宗藩禄米一半多。

这还不是最为可怕的,最为可怕的是,这些藩王领了宗藩禄米还不满足,还要疯狂的兼并土地,而且他们兼并的土地都多的吓人。

比如,蜀王府,万历实录就有记载,成都府的良田,王府有者什七,军屯什二,民间仅什一而已。

也就是说,一个蜀王府就占了成都府七成的土地,还有两成是屯卫的屯田,而成都府近百万人口手里的土地加起来才一成!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山西、河南和湖广北部。

四川毕竟就一个蜀王,其他州府的老百姓还能活,山西、河南和湖广北部那几乎到处都是藩王。

太原府的晋王、大同府的代王、潞安府的沈王、卫辉府的潞王、怀庆府的郑王、开封府的周王、南阳府的唐王、安阳府的赵王、洛阳府的伊王、襄阳府的襄王、武昌府的楚王、荆州府的惠王、常德府的荣王、衡州府的桂王、武冈府的岷王等等这些,他们都已经把周围的土地给兼并的差不多了。

后面明末清初的著名诗人汪介人就在《中州杂俎》里嘲讽,“唯余青草王孙路,不入朱门帝子家。”!

他这句诗是什么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