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辰玖
这种基本都是急功近利,一心想要金榜题名,进朝堂当大官,争权夺利的。
告示上什么都没说,就是立志报国,为国效力,没一点好处,甚至连给什么职位都不说,他们自然不会去。
有的人却是犹豫了一阵,随即便大步往工部方向走去。
这种人基本上都是真心报国的。
因为一旦报了名,肯定会有事要去做,到时候可就没时间温书了,金榜题名的机会就更渺茫了。
连金榜题名的机会都可以放弃,那自然是真心想报国的。
当然,也有的是感觉自己实在没机会金榜题名了,干脆谋个差事算了的。
总之,这会儿是什么样的人都有,杏榜下是一片嘈杂。
在嘈杂的人群中,有几个人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他们也不吭气,就站那里咬牙切齿,脸上又是愤怒,又是怨恨,又是不服,仿佛他们一定要出现在榜单上一般。
这些人自然就是会试之前便拜在魏忠贤门下的吴孔嘉、李建泰、张斗耀等。
他们都有人帮忙作弊了,还没出现在榜单上,为什么?
这个不用想,肯定是皇党把他们给拍下来的。
因为两位副主考徐光启和毕懋康都是皇党啊!
而且,孙元化和宋应星这两个有名的皇党,甚至是囯丈刘宗祥都位列榜单十几二十名,这显然是皇党在以权谋私,排除异己。
岂有此理!
吴孔嘉又盯着榜单看了一阵,随即咬牙切齿道:“这明显是皇党在搞鬼,走,我们找魏爷爷去!”
他们跑到东安门外半边街旁的外东厂衙门一阵通传,又进去等了一阵,他们的魏爷爷还真来了。
魏忠贤其实也挺重视这帮干孙子的,因为他干儿子基本都是贪官污吏又或无能之辈,着实让他有点失望,所以,他想培养一批能干的干孙子出来。
他还以为这帮干孙子来报喜来了呢。
没想到,他刚走进会客大堂在主位上坐下来,吴孔嘉便忍不住起身上前,躬身焦急道:“爷爷,我们都没上榜,一个都没有上榜啊!”
啊?
怎么可能!
魏忠贤不由吃惊道:“你不是乡试第三吗,怎么连贡士榜都上不去?”
他着实是大吃一惊,因为他收的这些干孙子除了个别关系户,其他乡试都是名列前茅的,特别是这个吴孔嘉,南直隶乡试第三啊,而且还有他手下党羽关照,这都上不去贡士榜,不可能啊!
吴孔嘉闻言,不由满脸悲愤道:“是啊,孙儿怎么可能上不去!爷爷,这是皇党在搞鬼啊!会试的考题就不对劲,有几个就是离经叛道的,根本就没法答。皇党那些人乡试名气全无,竟然全上榜了,而且还都名列前茅,这怎么可能?”
皇党?
魏忠贤闻言,眼睛不由一眯。
其实,他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因为郧阳那边还是了无音信,甚至,他乖孙何廷相跑过去都没了音信。
何廷相会背叛他跟薛贞同流合污吗?
这个是不可能的,何廷相根本就不是薛贞那种官场老油子,也不是什么贪官污吏,根本不可能为了钱财而丢掉前程背叛他。
薛贞会一不做二不休把何廷相干掉吗?
这也是不可能的,薛贞贪墨钱财还是有可能的,杀人,是绝对不敢的。
开玩笑呢,他魏公公的威名天下谁人不知,敢杀他的乖孙子,那岂不寻死吗?
他相信薛贞不会寻死。
那这事就极不正常了。
按理来说,薛贞贪墨了他的钱粮那也是在寻死啊!
再说了,上次他派去郧阳那边的孝子贤孙可不止薛贞一个,其他人难道都跟着薛贞背叛他了,难道都想寻死?
这是不可能的。
也就是说,薛贞可能根本没有背叛他,很有可能是皇上暗中派人把薛贞他们给做了!
因为除了皇上,他实在想不到这世上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除了皇上,也没有谁有这么大的权力,不通过都察院、刑部和大理寺,直接把个正四品的郧阳抚治,连带两个正四品的知府,一堆知县和知州,全部给做了!
如果真是皇上派人动的手,那就说明,皇上准备把他也除了!
现在,皇党都冒出来一堆了,而且一个个还都上了贡士榜,就更不妙了。
皇上这是想用皇党来取代他们阉党来掌控整个朝堂啊!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想到这里,魏忠贤郑重的问道:“会试考题真离经叛道?”
吴孔嘉毫不犹豫的点头道:“这可不光是我一个人在说,很多参加会试的举子都在说。”
很好!
魏忠贤闻言,阴阴的道:“你知道洪武朝的南北榜案吧?”
洪武朝的南北榜案谁不知道!
吴孔嘉闻言,不由一愣。
爷爷这意思,是让他们可劲去闹啊!
要知道,闹的人多了,洪武大帝最后都妥协了。
第162章 风波起
贡院外面依然是人头攒动,那嘈杂的喧嚣声一直未曾停歇,看榜的考生依旧络绎不绝。
不过,这些考生基本上都是没中的。
因为中了的看完榜肯定都呼朋唤友庆贺去了,就算有事没来也会有人跑去报喜,以讨点喜钱。
京城里干这种活计的人多了去了,不管会试还是乡试,都会有人走街串巷打听所有考生的住处,一旦放榜,这些人也是去得最早的。
他们赚的就是这个钱,消息那是最为灵通,那个考生中了没来,他们很快便能知晓,那披红挂彩,敲锣打鼓的报喜队伍也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出现在上榜考生的住处,那一声恭喜,最少能换来几两银子。
毕竟,这些考生都是举人啊,举人光靠减免的田赋一年都能赚几十两银子。
如果稍微有点脑子的,娶几房有钱人家的小妾,又或关照几个有钱的商户,那银子更是哗啦哗啦的来。
而且,这些来得晚的基本上都是有钱的主,越是来得晚的,那基本上是越有钱的,有些人甚至还就喜欢这贺喜的热闹场面。
毕竟,他自己去看又或派下人去看也就自己高兴一番,不可能有这报喜队伍营造出来的热闹场面,也不会有一大堆人围着他投来羡慕的目光。
当然,这是说中了的,这些基本都是想怎么高兴怎么高兴,那些没中的,可就难受了。
贡院外面这会儿已然是叹息连连,一堆苦脸,甚至默默垂泪的都有。
正在这时,吴孔嘉捧着孔圣人的画像,带着李建泰和张斗耀等人大步走到榜单下面,大声疾呼道:“诸位,诸位,静一静,且听我一言。”
呃,这家伙想干嘛?
榜单下面看守的神武营将士是满脸懵逼。
这家伙捧着幅画像跑这里干嘛?
家里死人了啊!
你家里死人了跑这里来干嘛?
好吧,这些都是斗字不识一个的武夫,关二爷他们可能认得,孔夫子他们还真不认得。
不过,在场的考生就不一样了。
有些考生甚至一看到孔圣人的画像便隐约猜到了这家伙接下来想干什么了,甚至还有些别有用心的考生还立马站了出来,帮他维持秩序。
不一会儿,贡院外面便安静了下来。
紧接着,吴孔嘉便满脸愤慨道:“相信大家都知道,这次的考题有很大的问题,有几道题甚至是离经叛道,根本非我们读书人所学。”
这会儿站这里的基本都是落榜的考生,而且大多是急功近利的那种,因为立志报国的差不多都跑去工部报名了。
这些落榜考生心里都憋屈着呢。
十年寒窗苦读,又是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艰辛赶考,换来的却是这个结局,为什么?
为什么我们会落榜?
但凡这种人基本都不会找自己的原因,他们内心里找的都是别人的原因。
更何况这次的考题的确有问题,很多人心里都窝着一团火呢。
吴孔嘉这一句话,立马就把他们内心的怒火给点着了。
很多人都是怒气冲冲的应和道:“是啊,出这种离经叛道的题,让人怎么答?”
吴孔嘉看了看效果,暗暗点了点头,随即又大声疾呼道:“这次会试都如此不公,以后还得了?我们不能让那些离经叛道的人窃居朝堂,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走,大家跟我去礼部衙门告状去!”
对啊,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们必须闹,事情闹大了,皇上都得屈服。
这个时候,很多急功近利的人都想到了洪武朝的南北榜案,最后洪武大帝都屈服了,重新考了一次,而且上榜的都是那些闹事的北方学子!
当今皇上还能比洪武大帝厉害吗?
再闹个南北榜案出来又如何?
我们不闹,这次就完了,我们把事情闹大,很有可能会上榜!
为什么不闹?
吴孔嘉这一声疾呼,应者无数,跟着他一路走向礼部衙门的竟然多达五六百人!
卧槽,这帮人想闹事!
看守榜单的神武营将士总算是明白了,那家伙捧着幅画像原来是想带头闹事!
问题,他们没权力收拾这些举人啊,他们只能赶紧往上报。
这下,京城又炸锅了,从贡院到礼部衙门,看热闹的老百姓是越聚越多,越聚越多,跟在吴孔嘉后面的考生也是越来越多。
等这一行人到了礼部衙门,跟在吴孔嘉后面的考生已多达七八百,跟来看热闹的老百姓更是不计其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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