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兰自然科学院 第25章

第三十五章 安丽雅（上）

格兰自然学院，历届院长，均由皇室秘密安排，神秘、强大，罕有露面。

除此之外，则是名额不等诸多副校长、名誉校长。

副校长几乎是进入格兰公国皇家院士委员会的最重要资历之一，到了这一层级，几乎不会再过问学院发展的具体事宜，已经进入公国权利核心的他们，借助于学院校长名誉跳板，影响着更广阔范围。

再之下，便是各年级教导主任，三个年级，正副各一名。

雷洛的导师，古博，正是这届一年级新生的教导主任。

宽敞会议大厅，厚重金属大门透出一丝庄严，巨型圆桌，六位形态各异人影相视而坐，正是六位在任的年级教导主任。

“距学院上次获得六大学院毕业考核成绩之首，已经过去七年，尤其是去年考核成绩，不但落后于西兰公国，竟连巴尔达公国也超了过去，两位年级教导主任羞愧离院，再这么下去，学院还有什么资格再与西兰自然学院并列！”

说话的是位中年女性学者，低头翻弄着一本黑色兽皮笔记，语气淡薄僵硬，似乎是一位比古博更加刻板固执的人，也是学院主张大力扶植异化通灵学术实验研究的激进派成员之一。

会议室内，氛围压抑。

砸吧着烟杆，肩膀上站着黑色乌鸦，硫岩悄然看了沉默不语古博一眼。

见众人目光都落在了古博身上，古博却没有发言的意思，硫岩无奈一笑，只得由自己接话了。

“那么，你有什么建议？”

硫岩肩膀上的乌鸦，一侧红眼珠望去。

女学者冷笑，即使古博有所回避，仍然紧追不放。

“坚持传统只会被时代淘汰！近些年来，随着魔鹰森林的自然标本被附近诸多公国学者们大肆开采，已呈现明显减少趋势，人工培育计划也已经相继宣告失败，再这样下去学院无异于慢性自杀！异化通灵学术才是学院的未来，我再次建议，学院必须要大幅度增加研究投入力度，削减实验研究进化奥义学术的经费比例！”

缓了一缓，女学者语音一顿。

“况且！”

女学者目光落在古博身上，咄咄逼人之色。

“古博，我收的那位弟子，已经获得学院评审导师承认，正式赋予通灵者称谓，虽然还没有正式登出第一季精锐榜成绩，但相对于其他学员已经遥遥领先。哼哼哼，你一方面要依靠异化通灵学术，为自己争取成绩，另一方面又在不断阻止异化通灵学术的发展，如此自相矛盾，不觉得羞耻吗？”

不同于以往的暴跳如雷，此刻的古博，出奇的冷静。

扶了下高耸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古博看向女学者，低沉道：“你那位弟子我看了下，确实不错，配得上通灵者的称谓评价。”

几人目光转向女学者。

女学者傲然之色，对于诸多目光丝毫不避，回应道：“据我所知，古博大师同样也在这一届新生中培育了一位弟子，咯咯，为何不见这位弟子的精锐榜积分，莫非是想保持神秘？”

女学者所指，自然便是雷洛了。

古博不急不躁嘲讽道：“阁下还是培育出一位能与无双相提并论弟子，再来评价老夫的弟子吧！”

“你！”

女学者恼羞成怒道：“若非无双·加列，你凭什么受到上面重视，与我对峙！”

“哼哼。”

古博环视众人，有条不紊道：“异化通灵一事，我仍持保留态度，遵循前辈先驱们的定理，任何生物进化都不能违背自然规律和进化奥义，以畸形病态癌细胞作为进化之源，替换正常细胞，必然会付出其他代价，目前只是因为时间太短没有显现而已！”

事关学院未来发展方向，在场没有发言的其他学者，不敢轻易定夺。

正如古博所言，异化通灵学术，是这位女学者经过多年潜心研究，在十余年前形成的正式学术派别，在其问世之初便在学院引起了巨大轰动。

这个学术，几乎打破了安东尼奥《进化奥义》中某些定理规律，当时学院激进派中，不少人甚至认为，这位女导师未来极有可能将成为人类第四位先驱！

然而随着学院中，以古博为首的保守派学者竭力反对，指出这种利用癌细胞潜在特性代替身体正常细胞的学术，必然存在着某些极其可怕风险，人们渐渐冷静下来，开始理智对待这件事。

异化通灵，究竟是打破《进化奥义》的真理规律大发现，还是仍旧在其框架之中，只是所付出的代价延后了？

毕竟，根据能量守恒定律，若要完成某些目的，必然会付出其他代价！

以异化通灵所表现的强大特性，已经不仅仅违背《进化奥义》的物竞天择定理，甚至已经颠覆了能量守恒基础定律！

若异化通灵并非全新真理定律大发现，那么根据能量手定律，达成目的必然付出其他代价，以这个学术所表现出的超强能力，解释所需付出的代价，恐怕将难以想象……

在人类先驱者定律与这位默默无闻女学者的定理发生冲突时，两者之间，毫无疑问，绝大多数学者们，更愿意相信已经得到千百万次实验验证的先驱们。

就这般，异化通灵学术在接下来的十余年中，仅限于学院极少学者之间交流互动，并没有得到学院的资金支持，皇家科学研究院仅仅只有一处不起眼实验室所罢了。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

人们苦苦所等待的代价始终未出现，同时女学者实力与日俱增，不少人开始动摇了，难道自己真的错了？

而与之相伴，便是研究进化奥义学者们的挑战，标本采集问题！

研究进化奥义的学者，关键步骤，便是收集自然标本，提升自我认知。

但随着人类学者数量增长，对标本的巨大需求，可供开采的自然标本数量相较千年前，已经有了明显的大幅度减少，采集标本耗费的时间更加漫长，学习更加困难。

如此，人们开始寻找各种解决方式。

但不论是公共博物馆、人工养殖等等计划，最终都以失败结束，学者们不得不前往更加人迹罕至地区探索。

甚至就连古博还未完成的返祖克隆学术，也是诸多尝试拯救进化奥义学者困境的一项学术研究，通过一些低等魔兽的斑驳血脉，提取到某些上古魔兽遗传，恢复某些已经灭绝了的珍贵生物标本。

女学者也平静了下来，不经意间看向自己的手指。

只见她的手指指纹，赫然在缓缓蠕动着，甚至于肌肤下的一些机体组织，也似乎不受控制般，“活”了过来，偶尔蠕动一下，很快又受到能量磁场约束，暂时恢复平静。

这些对于他人的可怖镜框，但对于女学者而言，十余年来，早已习惯。

十几年前，在她刚刚研究发表异化通灵学术时，因为学术违背两位先驱定理，得不到承认，心灰意冷，跌落谷底，面对诸多质疑，只得孤身一人，横眉冷对。

而然，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

曾经的那些质疑者们，在她面前，学术实力已经变得不值一提，她的内心也因此变得前所未有坚强，不再退避，即使以一人之力挑战两位先驱定理，面对千千万万学者质疑，她也不再退缩了！

“真理永远不能被暴力扑灭，宇宙天体之间的秩序规律，即使光明神造物主也无法更改！”

圆桌会议上，女学者喃喃着已逝先驱白尼文斯名言，目光无比坚定！

“即使是高斯阿道夫、安东尼奥两位先驱者，也只是发现了各自阶段的真理定律而已，他们并不能代表真理定律！当我发现了异化通灵这一全新真理定律后，他们在我眼中，已经成了另一个教会，阻挡在伟大全新时代前的旧势力！”

除古博外，便是硫岩，听闻此言，也微微动容。

第三十六章 安丽雅（下）

圆桌会议仍在继续。

咚咚咚咚。

指尖不经意敲击桌面的声音，暴露这位最为年迈学者内心的纷乱。

这般多年来，面对女学者坚持不懈的努力，以及诸多研究成果，就连他的内心，也逐渐开始动摇了。

“安东尼奥曾说过，信仰的发展在于不断坚信自我，知识的发展则是在不断怀疑自我，即使是伟大的先驱，也承认自己只是人类探索真理道路上，一个阶段性里程碑而已，曾经的真理定律在未来，也许只是野蛮人发现了夏天的火焰。”

野蛮人发现了夏天的火焰，是西兰公国流传的一个故事。

相传在荒野不毛之地，一个野蛮人偶然发现，夏天雷暴雨天气到来时，灌木中会在暴雨来临前燃起火焰，连续多年如此，这个野蛮人便以为自己发现了一条伟大真理。

即：夏天灌木会燃起火焰，于是这个野蛮人便被其他野蛮人奉为部落先知。

直到有一年。

这一年的夏天，雷暴没有引燃灌木，面对真理定律被未知的超自然力量颠覆，野蛮人对未知的恐惧，彷徨不安，先知则将一切归于神的惩罚，必须要献祭祭品，才能得到神的原谅。

野蛮人将牛羊祭品献给灌木，并没有得到神的回应。

于是先知要求提供更珍贵的祭品，野蛮人为了得到神的回应，开始用活人献祭……

这个故事，相传源自于西兰公国的高斯阿道夫，具体已经无从考证。

故事中，那个发现夏天火焰的野蛮人，便是暗喻高斯阿道夫自己，真理道路上的孤独探索者，也有自己的恐惧迷茫，不知所措。

老者抬起头，在女学者和古博之间不停扫视着。

最终，老者的目光，落在古博身上。

“学院之所以选择由你担任这届启蒙学员教导主任，院长的意思，恐怕也是希望你能够用成绩证明自己的观点，这些年来，安丽雅的努力和成绩，我们都看在眼中，是时候让我们正视这个伟大的全新学术命题了，你说呢？”

安丽雅，便是发表异化通灵学术女导师！

古博沉默，前所未有莫大压力，压在了他的肩膀上。

老者注释古博许久，低沉继续道：“这件事，不仅关乎学院，对于自然规律和进化奥义学术影响极大，由不得我们不慎重行事。这样吧，三年以后，就以古博这一届新生的毕业考核成绩，作为异化通灵学术讨论方向，十几年都过来了，三年我们等得起！”

“也好。”

另一个未发言的学者复议后，也不想这次会议又是在无意义争论中草草结束，便道：“这次会议，我们还是先讨论一下，该如何面对教会的压力吧！”

顿了顿，这人接着道：“我看教会虽然声称要驾临一位红衣大教主，搜查皇家科学实验室，但真正的目标，恐怕只是想让委员会妥协，孤立巴尔达公国而已。”

古博和安丽雅因为先前的争执，不愿再接下来会议中发言。

学院权力机构对于学术问题虽然有所矛盾，带对于外部势力，仍是保持着基本的团结，没有太大理念出入。

硫岩熄灭了手中烟杆，喃喃道：“也不知道这是老教皇的意思，还是即将登机的新任教皇意志，反正我们几个老家伙算是竭尽所能，完成了任务，把那几个仲裁者应付掉了，后面的事，就交给委员会和院长吧。”

各国王室，都有各自的皇家院士委员会，虽然不是学院权力机构，却因千丝万缕关系，拥有足够影响力，类似于学院的名誉院长。

如果说学院院长掌握着学院内部资源的分配权利，那么皇家院士委员会，则会通过影响公国政＋治，为学院争取到更多的资源投入。

砸吧。

硫岩重新点燃烟锅，继续道：“只希望委员会尽量做好权衡，一方面决不能彻底放弃巴尔达公国，否则他的今天，很可能就是我们的明天，另一方面皇家科学院的珍藏文献书籍，都是历代学者们费劲千辛万苦研究流传下来……”

教会搜查各国皇家科学院的历史，由来已久。

自从白尼文斯先驱者遭受宗教法院审判，为坚持真理死于火刑后，每当各大学院出现一些教会能够插手的事故，总会以搜查皇家科学研究院作为最终目标。

一旦教会成功进入皇家科学研究院，必会大量焚烧进步书籍，甚至会打断一些大型试验进程，让学院多年研究成果付之一炬。

毫无疑问！

教会们这次的谈判目标，是格兰公国对巴尔达自然学院的孤立，若是没有达成期望，必然免不了要蒙受巨大损失。

谁让那些已经销声匿迹十余年的巫师又出现在格兰公国，还在了学院众目睽睽下收集祭品，并安然逃离，甚至连活口都没有留下！

说起来，还是古博的任务失败，导致学院的如今困境。

恐怕也正是因此，这次圆桌会议，古博才没有展现出那般咄咄逼人姿态，几乎没说什么话，被安丽雅压了一头吧。

“巴尔达公国的学者们，近些年言论确实有些过激了，教会虽然因为连续两次远征失败，近百年来威望大幅度跌落，但无神论已经是教会能够忍受的极限，那些家伙竟然宣扬人类能够突破自身潜力桎梏成神，虽是短时间内让学院获得大力发展，却是在自寻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