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猫与新月
“我只是不想用炼真宫的身份行走江湖,所以我不称贫道也不穿道服。”南星这么说算是给大家一个解释,“那么就由我来问话。就先从秦州府学的学子们开始吧。李梦阳和你们其中哪些人有矛盾?”
杜光庭听到南星这么问,直接喊出了一个人的名字,“葛秀川,葛秀川跟李兄有矛盾。”忽然杜光庭又跟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昨天夜里葛秀川也出去过,而且就是在李兄出去之后没多久。”
“哦?竟有此事?哪位是葛秀川?”南星用目光扫视着众人。
“我是。”葛秀川往前站了一步,“我与李梦阳的确有矛盾,但是我还不至于杀了他,杀了他我的前程可就没了。”
“那你昨夜为什么尾随李兄出去?”杜光庭直接打断了葛秀川的话。
“我出去的时候并不知道李梦阳也出去了,我只是出去方便的。”
“你胡说,你肯定是觉得李兄抢了你的名额,你才杀了他的。”
“都安静一下,现在是我在问话。”南星有些不悦,这个杜光庭一直大呼小叫、上蹿下跳的,看着就跟一直在找人顶罪一样。
随后南星看向其他人,“别人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或者补充吗?”
“我觉得秀川不会这么做的。”说话的人是沈正清,“秀川家境贫寒,但是学业一直很好,也很得夫子看重,他现在若是杀了人犯了法,他全家的指望可就没了。至于名额的事情,夫子和学政大人已经说了,明年必定会举荐秀川,所以他也只是多等一年的事情,怎么会因为这个就杀了梦阳呢。”
南星点点头,“那你昨夜出去,有没有看到李梦阳?”
葛秀川摇了摇头,“昨夜外头雨很大,晚上又很黑,我找了一圈没找到茅房,最后直接回屋子了。”
“那你回屋的时候,有人看到吗?”南星接着问道。
葛秀川还是摇头。
不过,南星将葛秀川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觉得葛秀川的嫌疑也很小,因为石碑那里没有铺青砖,昨夜由于大雨变得极为泥泞,若是葛秀川去过那边,鞋子上必定沾染了大量的泥巴,可是他现在脚上的鞋子只是有点脏污,而且都是干的。
这说明这些脏污是昨天他们来到镇德观的途中沾上的,经过一晚上现在已经干了,若是葛秀川半夜去杀了人,他再怎么处理,现在鞋子也应该有些潮湿才对。
“等一下,我觉得没有出去的人,也未必没有嫌疑。”杜光庭见南星似乎并不怀疑葛秀川,便将自己的另一个想法抛了出来,“昨天晚上李兄拿了葫芦酿给大家喝,大家喝了酒之后,睡得都比较沉,也许有人趁大家睡着了出去又回来的。”
“若真是这样,那也有这个可能。”南星答道。
“沈正清曾私下里表示过对李梦阳的不满,这点周兄也知道的。”杜光庭继续说道。
“确实,我其实并不喜欢梦阳那些富家子弟的做派,但是不喜欢就代表我要杀人,这未免有些牵强了。而且若说不满,光庭你恐怕更加不满吧?”沈正清也不甘示弱,“你家的生意是依附于梦阳家的,他每次把你当小厮使唤,你心里肯定也不痛快吧?而且我听说,李伯父有意将生意挪到金陵府去,没有了李家的帮扶,你们杜家恐怕要不好过了。”
南星用眼神询问周崇甲。
“正清兄和光庭说的都是实情。”周崇甲只能实话实说,他现在偏袒谁都不合适,而且万一包庇了凶手怎么办。
“好,你们学子之间的事情,我就先问到这里。”南星顿了顿,然后看向两位道长的方向,“下面就是要询问两位道长了。还请两位道长如实回答。”
“理应如此。”玉和子和玉阳子微微行礼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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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 事发
“两位道长昨夜是在西厢房歇下的吗?”
玉和子开口说道:“贫道的师弟将自己的房间让给了这几位学子,昨夜他便于贫道一起,打理了一下殿内的一些事务。”
“那就是说两位道长是一直在一起的喽?”
“正是。”
“我看正殿离偏殿的位置也不远,两位道长夜里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不曾。兴许时雨大的缘故,除了雨声贫道什么也没听见。”
“贫道与师兄一样,并未听到其他什么响动。”玉阳子也接了一句。
“玉和子道长,我看这道观也是很久没修葺了吧?”南星问了一个跟命案完全不相干的话题。
“香火不旺,都是贫道和师弟的过错。”玉和子一脸的愧疚之色。
南星不禁在心里想着,这老道士还真会演戏,若不是自己早就发现了一些线索,恐怕会被他蒙蔽过去,“昨夜道长给我和几位学子准备的都是一样的吃食吗?”
“是一样的,贫道给女冠送的时候,师弟也去给他们送吃食了。”
“那两位道长平时就是吃那些面饼吗?”
“正是,贫道想跟师弟攒一些钱,等天气好了请一些工匠来修葺道观。”
南星点点头,“那我就想问道长了,既然是想省钱修葺道观,为什么吃的却是全白面的面饼,要知道这样一张饼,在酒楼里就要二三十个铜钱了。哪怕是在炼真宫也不是顿顿吃这个的。”南星这后半句就完全是瞎扯了,她想诈这两个道士一下。
玉和子明显是个老阴币,他只是神色略微有些变化,就镇定地说道:“不瞒几位,昨日那顿吃食是贫道师弟才从山下买来的,原本是供奉给祖师像的。不过,既然几位有缘来到镇德观,而且供奉也已经结束了,贫道就将这吃食分给了各位。”
不论是在哪个教派,一般供奉的食物在供奉结束后,都是会被大家分了食用的,因为这些祭品已经是“神灵”用过之物,大家吃的话,就是用“神灵”的东西表示诚心和忠心。但是这些东西在祭奉过程中是任何人都不可以碰的。
南星心里冷笑一声,这老道士说谎话居然都不带打草稿的,“那么,道长可否解释一下,为何在后殿的包袱中,会有装着乌头毒的小瓶子呢?”
这下玉和子可不淡定了,但还是有些底气不足地问,“虽说女冠是炼真宫出身,但是这污蔑之词,贫道和师弟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是不是污蔑之词,找个人去将东西拿出来,你们试一点就知道了。”南星说完这些就对着周崇甲说道:“劳烦去后殿左边角落的包袱里,取一个巴掌大的蓝色瓷瓶,小心一些里面是乌头毒。”
眼见着周崇甲就要去后殿取东西,玉和子直接换了一副阴恻恻的表情,“你到底是谁?你来这里难道是为了抓我们的?”
“原本我还不确定你们跟李梦阳的死有关,但是现在看来李梦阳还真是你们弄死的。”南星这会儿,脸上也布满了寒霜。
刚才在石碑旁边两丈远的地方,南星用可视数据在地底下看到了一些骸骨,根据数据上的内容显示,这些骸骨才是原本在镇德观内清修的道士们,而眼前这两位则是彻头彻尾的假道士,应该就是他们杀害了原本道观里的人。
“要怪就怪那小子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算他倒霉。”玉和子说完就飞身朝着南星扑来,他的手指尖一点寒芒闪过,南星便知道,这东西应该就是杀死李梦阳的凶器。
“你们全退开。”南星大喝一声,让那些秦州府的学子退开,自己一人和玉和、玉阳两个假道士缠斗了起来。
其实南星若是外放混元掌心法练就的内力,几息就可以将这两个假道士打倒,但是她有心用他俩试试自己的身法,便没有直接放大招,而是在正殿内不停地腾挪躲闪。
周崇甲此时护在其他人的身前,他小时候跟自家爹爹学习过一阵子武功,为的是强身健体,虽说后来他爹为了让他安心读书,便不在教授他其他功夫,但是周崇甲还是每日要抽出一个时辰来打那套最基础的拳法,如今已经练了十多年。
不论什么武功,能坚持不懈地修炼十年以上,虽说不能让武功提升档次,但绝对可以让修炼的人将武功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周崇甲就是这样,他看着南星跟那两人打在一处,原本是想上去帮忙的,但是又怕他们伤了自己的同窗。而且南星既然开了口,相比还是有几分把握的,周崇甲打算先将同窗都送到殿外,然后再进来帮忙。
玉和子的武功其实算不上多么厉害,但胜在下手狠辣,而且善用毒药上。他有几根长针从来不离身,每每与人打斗时,他都会找准机会给人来一下,长针上附着着他自己提炼的乌头毒,只要被长针擦破点皮儿,那么不消一时半刻便会一命呜呼。
至于玉阳子,他就是个莽汉,除了莽之外,力气大可能算一个长处,他此刻来不及去拿武器,只能用手掌左劈右砍,试图给自己的师兄制造机会。
大概过了能有二、三十招,南星感觉再跟他们打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收获了,便直接弹出两团内力,正正好好打在狼人的心口上,混元掌内力入体之后,就像是一个外来户不停地东跑西撞。只一瞬间,两个假道士就动弹不得,南星上前顺便试了试点穴的手法。
南星原本以为点穴是一门很神奇的功法,后来在炼真宫的藏书阁看了典籍才知道,点穴原来就是将自己的内力从指定的地点送入对方体内,并保证内力不散将对方关键点的气脉堵塞,这样就会造成人体气血的过道封闭,从而达到点穴的效果。
看完了这个原理,南星还从未试验过,她怕一不小心给人点死了,虽说她有炼真宫的妙字辈分,可以杀人不用偿命,但是南星从里不想滥杀无辜。这次有两个假道士,而且还是穷凶恶极之人,正好可以试试点穴的手法。
将两个假道士周身几处大穴位制住之后,唤了已经在殿外的周崇甲。南星由于不知道点穴会持续多长时间,便假装从自己的包袱中翻出了牛皮筋,将两个人捆了个结实。
“说吧,你们为什么要杀害李梦阳?”这是南星关心的问题,同样李梦阳的同窗也都想知道原因。
“这里是我和师弟落脚的地方,我们根本不想在这里杀人。都怪他自己运气不好。”
“不想在这里杀人?那你告诉我石碑下面埋的死人都是谁杀的?”南星厉声问道。
玉和子原本想耍个心眼儿,想把杀害李梦阳的事情推到师弟身上,自己大不了认个从犯,没想到南星居然连石碑下的尸体都发现了,“你……你是怎么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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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1 帮个忙
南星当然不可能说是用了可视数据,她眼珠一转,笑眯眯地说道:“你以为炼真宫凭什么能成为皇家道场?千里眼、顺风耳、通天彻地、探古问今,才是炼真宫的根本!区区几具尸体,我只要一看就知道埋在哪里,甚至死因我都能看到,所以你们给我老实回答问题。”
玉和子嘴唇一哆嗦,他在江湖上听过炼真宫的名号,但以为炼真宫不过就是大乾皇帝扶持出来的宗派,哪怕有一些本事,也不过就是医卜星象之类的,按照南星的说法,这都已经是神仙的手段的。玉阳子也是同样的想法,此刻两个假道士都是一脸灰败之色。
“昨夜,我听到西厢房有动静,便出来查看。若是换了平时应该是由我师弟去的,只是昨天妙清道长入住,我师弟一直就有些好色,我怕他偷偷摸到东厢房去,便嘱咐他在正殿老实待着,我自己去了西厢房那边查看。
然后,我看到这位……李梦阳离开了屋子,好像在找什么,我就一路跟着他。那会雨正好停了,接着他就往偏殿的石碑那边去了。他在石碑后边方便完,就发现了我们埋在那边的尸骨,那是一截手骨连带着手掌,他将尸骨拉出来吓了一跳。
我一看不好要露馅,就趁他不住给他脖子后边扎了一下。很快他就没气了,我赶紧回去唤了师弟。将那些尸骨挖出来埋到了旁边,原本我们埋的挺深的,肯定是因为这场大雨才给尸骨冲了出来。在埋的过程中雨又下了起来,我们想着雨水会把痕迹都冲掉的,便没有直接逃走,而是回到正殿换了衣衫鞋袜,等天亮。”
玉和子将整个作案过程交代的很清楚,可以说李梦阳真是无妄之灾。至于那些尸骨,就如南星所说,是原本镇德观内的道士。五年前,他们跑到这里,也是遇上了大雨,在道观中借宿、避雨。
不料他们商讨杀人过程的时候被观里的道士听见了,他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道观里几位道士全都杀害掩埋,并且找到了官府发放的文书之后,摇身一变成了这道观里的玉和子和玉阳子。平时他们会在外面其他州府作案,再到别的州府销赃,而这处道观则成了他们歇息的地方。
抓出凶手之后,天也渐渐放晴了,南星和这些秦州府的学子一同,押送着玉和与玉阳两个假道士,前往秦州府报案。
秦州。
南星和一众秦州学子周崇甲等人一同,将杀害了李梦阳以及镇德观道士的玉和与玉阳,交给了秦州城府衙的衙役。
此次案件脉络清晰,案情明确,只待查明玉和与玉阳是否还有其他命案,就可以上报刑部。不过,就算他们没有其他事情,单就现在这两件命案来说,估计也是要被判秋后问斩的。
……
某处阴暗的密室中。
“仙师,主上让我带人去攻打第三家,可是前两次都被有心人捅到了江湖上,这第三家必定有所耳闻,从而加强防范,这样……我很难办啊。”说话的是一个身材壮硕、魁梧的中年男子,看着有股不怒自威的感觉。
被称作仙师的老头捋了捋胡须,“元洲啊,老夫知道你有难处,可是主上也有难处,你、我二人作为主上的下属,就是要为主上分忧的。主上的意思很明确了,东西必须尽快拿到手,以免夜长梦多。”
“可是……我这里的人手也确实差得有点多,这次不比前两次,恐怕要面对一场硬战。虽然我已经让下边加紧训练新人了,可是实在是来不及啊。”
“这样吧,老夫去给主上说说,调配二百私兵给你指挥,但是主要杀人的活计还是要由你的人来完成,这些私兵就是防止有漏网之鱼的。你看如何啊?”
“……行,有二百人在旁边查漏补缺也好。”
“老夫让你调查的泄密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派去的都是我的心腹,应该不会有人泄密,那个百晓是不是恰逢其会,才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
“百晓可以恰逢其会一次,那第二次是怎么回事?”
“这第二次实在是没办法掩藏,他们就住在县城不远的村子里,能拖上五天才被发现,已经是我的人很小心了。”
“这个百晓恐怕背后还有其他人,待老夫回禀了主上再说吧。那你即刻动身,这次务必要做的干净利落。”
……
南星在秦州城逗留了十来天,不是她不想走,而是被其他事绊住了脚。
那天南星被秦州城的府尹客客气气地请到了府衙的内堂,作为炼真宫的女冠来说,在某种程度上她的身份比府尹还要高上一些。毕竟,炼真宫妙字辈的女冠南星是第二个,若是她想也是可以请求面圣的。
府尹显然是明白炼真宫这三个字的分量,对南星极为热情,还邀请南星到自己府中下榻,但是被南星婉拒了。
开玩笑,住到这个人府里恐怕到时候自己想做点什么,都要在别人眼皮子底下了。
不过,在南星住到客栈的第三天,有个意想不到的人敲响了南星的房门。
“你是?”南星疑惑地打量着门外的人。
门外是一位青年人,年龄应该二十来岁,一身靛蓝色的长袍,趁得这人面容刚毅,有一股特别爷们儿的气质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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