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帅犬弗兰克
鹿盔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
他已经对除了家人之外的一切事情都失去了兴趣,被邪恶蛊惑着做下错事的经历有一次就够了,他现在只想平静的活着直到死亡召唤他的那一天。
暗夜精灵们确实因为世界之树的祝福而得到了永生不死的馈赠,但对于鹿盔这样的人而言,一旦心死了,他们距离躯体的死亡也就不远了。
就算勉强活下来,也只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父亲,月之祭祀们同意了您参拜圣物的请求。”
穿着长裙的莱雅娜快步走入月神殿的内殿,对等候在门外的老鹿盔轻声:
“但他们要求时间不能超过十分钟。”
“足够了。”
头发全白,身体都佝偻下来的老鹿盔点了点头,他看着身旁的小孙女伊丝塔瑞亚,他露出笑容,抚摸着孙女的脑袋,:
“小可爱在这里等着我,爷爷很快就回来。”
“嗯嗯。”
年幼的精灵伊丝塔瑞亚放开爷爷的手,又拉住了妈妈的手腕,她:
“爷爷你去吧,我会在这里乖乖等你回来,我们一会去看塞纳留斯大人好不好?森林之王今天在瓦尔莎拉讲呢。
我也要自然的力量,以后成为和爷爷一样强大的德鲁伊!
我会保护你和妈妈的!”
“真乖。”
鹿盔轻笑了一声,他努力的挺直腰杆,看向自己面色复杂的儿媳,:
“你不随我一起进去吗?”
“不了,父亲。”
莱雅娜低着头擦了擦眼睛,:
“我只是害怕.又一次的失望,我远不如您这般坚强,再经历一次失去的痛苦我会崩溃的。”
“那就为我祈祷吧。”
老鹿盔点了点头,拄着自己手中的繁花木杖,对莱雅娜:
“为我祈祷我能再一次见到他,但即便失望我也会坚持下来,除了你们之外,我已经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爷爷,我会为你祈祷的!”
元气满满的小丫头挥舞着拳头,给自己最厉害的爷爷加油,尽管伊丝塔瑞亚并不知道她们一家人今天为什么要从灰谷来瓦尔莎拉朝拜。
“嗯,有了小可爱的祈祷,爷爷一定会心想事成。”
鹿盔笑了笑,摸了摸孙女的脑袋,在小丫头的笑声中,老鹿盔深吸了一口气,朝着眼前的月神殿内殿走去。
这里是不对外人开放的隐秘区域。
在这最古老的月神殿中,供奉着一件卡多雷的圣物,它叫艾露恩之泪,乃是艾泽拉斯的创世之柱之一。
但和高戈奈斯的潮汐之石、阿格拉玛之盾、卡兹格罗斯圣锤,以及阿曼苏尔之眼不同,这件创世之柱从被寻获到现在历经万年时光却无人知晓它真正的用处。
它不能给予持有者任何力量强化,它的存在也远没有其他四把圣物那么强大,它似乎就是一颗普普通通的泪滴形宝石。
在月色下能绽放出耀眼的净化之光,但也仅此而已。
不过,艾露恩之泪对于卡多雷精灵的意义并不在于它有多么强大,这圣物直接来自于月神艾露恩就是它最重要的特征了。
月之祭祀们认为依靠艾露恩之泪,她们能和月神有更亲近的联系。
但实际上,这只是一种安慰性的法。
泰兰德和玛维都可以证明,这枚圣物并不会强化祭司和月神的信仰联系,它似乎除了极致的坚固,漂亮和圣洁之外一无是处。
但事实真的如此吗?
老鹿盔盯着眼前被放置在祭台上悬浮的月光水晶。
他一步一步走到水晶面前,那晶莹剔透的艾露恩之泪倒映出他苍老又憔悴的脸,曾锐利的双眼也变的浑浊起来。
此处存在的并非是一位可以毁天灭地的大德鲁伊,来到这里的只是一个因为失去而千疮百孔,疲惫不堪的灵魂。
他刚遭遇了一场彻底心扉的失败。
此刻他有些犹豫,有些忐忑,也有掩饰不住的期待。
最终,老鹿盔伸手握住了月之祭祀们向来不许人碰触的圣物,而在他接触到艾露恩之泪的一瞬间,他的意识就仿佛脱离了躯体。
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
最少鹿盔没听过艾露恩之泪还有制造幻境的效果,这种奇特的体验让老德鲁伊疲惫的心灵砰砰跳动起来。
他感觉到,自己今日会得偿所愿。
月神啊。
求求你。
求求你给我一点希望吧。
我愿意付出一切来换取它。
在鹿盔的祈祷与那奇异力量的引导下,他感觉自己飘飘荡荡,在真实与虚幻的夹缝中,来到了一处炽蓝的梦境里。
那是和德鲁伊们熟悉的翡翠梦境截然不同的世界,虽然都诞生于自然,但两者的属性却几乎是完全相反的。
鹿盔疑惑的打量着四周。
这是从未在任何德鲁伊的典籍中出现过的区域,他甚至怀疑,自己到底还在不在艾泽拉斯的物质世界中?
这里的自然力量没有回应他,它们冷眼旁观着鹿盔这个外来者。
它们甚至在抗拒他。
这是自然的生命之力的反面。
“父亲!”
就在鹿盔疑惑于此地的生命力为何如此冷漠的时刻,一声让老头几乎心脏骤停的呼唤在他身后响起。
就是这个声音!
鹿盔猛的回头,映入他眼帘的并不是他记忆中的儿子,并不是他魂牵梦绕的瓦斯坦恩,而是一个很奇怪的生物。
他有丛林守护者一样的四蹄鹿身,上半身维持着人形态,但脸颊却更像是精灵与野兽的混合,黑色的鹿鼻之下并无利齿,但碧蓝的双眼之上却有奇特的角。
那黑色的角中混杂着蓝色的荧光,让他看起来分外奇特并充满了一种守卫者凶猛的威严。
他身上披着代表自然力量的藤木盔甲。
那盔甲似乎是活化的,被跳动的光点萦绕,让他行走的每一步都如水波荡起涟漪般留下闪耀的光。
他手中握着木头和炽蓝水晶混合而成的活木战戟,背后还背着繁花盛开的战弓与盾牌,一看就是自然力量的强大卫士。
这容貌和鹿盔记忆中的儿子没有任何相似,完全是两种生物,但鹿盔依然在一瞬间认出,这就是他的儿子!
这就是他在一千年前的流沙之战里失去的儿子。
“瓦斯坦恩,天呐,真的是你.我的儿子,天呐。”
老鹿盔脸上的表情非常复杂。
这强大的德鲁伊在这一瞬进退失据,他伸出手,想去触摸千年未见的孩子,但手抬起又在下一刻攥成拳头。
“别过来!”
白发苍苍的鹿盔呵斥道:
“我必须确认你.我已经犯过一次错了,我差点做出了不可挽回的罪孽,我必须确认!”
面对鹿盔这种相当古怪的反应,眼前朝他走来的炽蓝仙野荒猎团的精锐沃卡伊战士并没有流露出什么失望或愤怒。
相反,他蓝色的眼睛里尽是悲悯与温和。
他停在鹿盔五步之外,温声:
“我从邦桑迪那里听了您的遭遇,父亲。我从未想过我的离世会对您造成这么大的痛苦,或许当年我在做出选择前应该更多考虑您的感受。
您所做的一切都源于对我的不舍,您的罪孽应由我来承担,不过很遗憾,父亲,我们虽有很多很多要与彼此分享,但我们今日不能太多。
寒冬女王的领域不属于生者。
您无法在这里停留太久,我们必须长话短。”
“寒冬女王?那是谁?”
老鹿盔的眼睛一下子锐利起来,他挺直腰杆质问到:
“就是她把你变成这幅样子的吗?就是她囚禁了你的灵魂让你无法返回世界之树吗?告诉我,儿子,我该怎么拯救你。”
眼看着老父亲一下子变的杀气腾腾,瓦斯坦恩也有些无奈。
他也是在死后的漫长“冷静期”中才意识到了自己和父亲的关系其实是稍有些扭曲的,父亲太溺爱他,在母亲死后,父亲把他视作人生唯一的牵挂。
他太爱自己的儿子,这才导致了鹿盔在这一千年中的痛苦。
再美好的事也是过犹不及。
“不,父亲,寒冬女王并未囚禁我,实际上,是她统治下的炽蓝仙野毫无保留的接纳了我,这才让我躲过了被邪神掌控灵魂的绝境。
但我很难在短时间内为您解释炽蓝仙野,暗影国度和物质世界的复杂关系。
您可以将这片领域理解为一切自然行者在死后的天国。”
瓦斯坦恩拄着自己的活木战戟,语气温和的对老父亲:
“您和其他的德鲁伊们在遭遇不幸之后本也该会来到这里,只是世界之树诺达希尔赐予了我们永生不死的力量让我们断绝了死亡。
诺达希尔的存在对于卡多雷来既是幸运,也是不幸。
寒冬女王或许就是因此厌恶我们,毕竟世界树的存在确实干扰了属于暗夜精灵的生死循环,但这不是重点。”
他摇了摇头,对鹿盔:
“重点是,父亲不需要再担心我了!
我已在炽蓝仙野生活了一千年,如今所见,我在这里生活的很好,我并非孤魂野鬼,而是死后也在为自然意志服务。
与您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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