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得道 第96章

作者:战袍染血

“暂时无法沟通,不过也不用急于一时。”

陈错也不气馁,本就是无心插柳所得,无需执着,何况求道长生才是正事,若能长生,不缺时间,自能与此兽反复“交涉”。

“耗费了一夜,不知外界如何了,不过墨鹤并未被触动,师父该是没有来过……”

方才他抽空醒了一趟,将随身物品整理一下。

青柳园中,陈错走得干脆,挥袖而去,除了猪龟之外,没有再带什么,但也有好些东西是贴身存放,其中最主要的几个,便是小葫芦、五铢钱、墨鹤和那本《九歌》注解。

方才,他就将一丝灵识心念寄托在墨鹤之上,如此便是身在梦泽,也能及时得外界信息。

不过,等陈错离开梦泽,睁开眼睛的时候,心头却骤然一紧,跟着便警惕起来,瞬间起身,朝着一处看去。

门口,一名十岁模样的女童,容貌清秀,有着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

她穿着一件大红袄,手上拿着墨鹤,见着陈错看过来,笑道:“师弟莫怕,我是你师姐,排行第九,道号奚然。”

说完,她松开墨鹤,又道:“这法器炼得精妙,但你的用法太糙了!不过别担心,师姐我有一套驾驭窍门,改日传授给你,管叫你日后驾驭法器,如臂使指!”她掐起腰来。

陈错一怔,接住了墨鹤,见着女童脖子上挂着的白玉。

那女孩见状,凑近两步,道:“别愣着啊,快叫声师姐来听听。”

陈错见着,心中古怪,要知他这具肉身年岁也不大,还是少年模样,但比这女孩还是年长的。

“哎呀,我真没骗你,”女孩指了指脖子上的白玉,“咱们太华山不以年岁而论,是按照入门先后排名的!”

陈错闻言笑了起来,拱手道:“师姐多虑了,闻道有先后,这一声师姐如何叫不得?”

“好好好,”女孩心花怒放,笑弯了双眸,“好师弟,人看着顺眼,说话又好听,师姐定不会让你吃亏的。”

陈错见着,心中一动,还是忍不住请教起对方的年岁来。

那女孩一抬头,道:“师姐今年刚满十岁。”

“……”

奚然见着陈错面色,急切道:“莫以为是占了你便宜,师姐我的道行可不输于你,我是被老头捡回山中的,自幼筑基,如今也是第二境呢!”

陈错听得此言,默默点头。

南北对峙,战乱频繁,孤儿不知凡几。

奚然猜到了几分,笑容不变,道:“我虽未见过双亲,但身在太华,有老头子,有师叔,还有诸多兄长,还有几个师侄,如今还多个师弟,亲人反而更多哩!”

说着,她敲了自己脑袋一下,话锋一转:“光顾着欢喜了,差点忘了正事,今日有人来拜山,老头子抽不出身过来,就吩咐我来看你,我此来,一来,是给你送吃的,二来,是给你拿来几册玉简,让你先看看,其中有些基础法门,还有一些个在太华秘境中出入法诀,等看完了、熟悉了,师姐再带你去藏书峰,那边可有趣了,有好些个好玩的,而且内蕴大阵,为太华五阵之一,端得神奇!”

说罢,她一招手,便有一只仙鹤落下来,将叼着的果篮放下来,里面放着两颗拳头大小的碧绿果子。

“我的伴生仙宠,”女孩指着仙鹤,一脸炫耀,“听说师弟也有,改日让两家亲近亲近。”

“……”

我真没有。

陈错默默拿起果子咬了一口,当即满口清香,一股清流顺喉而下,转眼遍布脏腑,当即五感思绪清明,脏腑舒畅。

他不由多看了那果子一眼,满眼惊奇。

那果子通体碧绿,宛如碧玉。

女孩瞪着眼睛看着,吞了口口水,道:“这是碧莹灵果,母树乃秦时栽下,十年一结果,一树三十六颗,可以固本培元,开拓灵智,很是宝贵,老头子特意嘱咐,让你这几日多吃几颗,调养好身子,日后好修行。”

“师父费心了,”陈错心头一暖,又见女孩模样,便将那余下的一颗递过去,道:“师姐辛苦,也吃一个吧。”

奚然舔了舔嘴唇,猛地一扭头,道:“我就不吃了,早就吃腻了,你是师弟,你吃!”

陈错哑然失笑。

奚然后退两步,侧着脸,急道:“赶紧吃啊,碧莹灵果成熟后,要用寒玉冰封,一旦解封,无人食用,两个时辰后就要化作清气,你再不吃,都浪费了!”

陈错见奚然心意甚坚,也不再矫情,尽数吞了,当即满腹清流,流转四肢百骸。

奚然这才松了口气,重新转过脸来,道:“赶紧调息吐纳!”话落,砸了咂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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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咱们可有些年头未见,上次见面,还是太清之难时,唉,真个一言难尽啊……”

竹林屋舍,窗明几净。

道隐子与一名清瘦老者相对而坐,那老者正满脸感慨的说着话。

这老人仙风道骨,鹤发童颜,峨冠博带,似风流名士。

身后还站着两人,一男一女,男的三十多,气度威严,背负长剑;女的二十许,容貌秀丽,身披彩纱。

道隐子面带笑容,道:“是有些年头了,但师弟你身在长安,近在咫尺,想来拜访,早就来了,今日来此,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说吧,此番入山,所谓何来?”

“什么都瞒不过师兄,”清瘦老者叹息一声:“既然师兄问起,我就直说了,此来的根源,是因为言隐子师弟的一句承诺。”

道隐子神色不变,点头道:“不错,他提过此事,说五年前是输给你一场棋,有个承诺。”

老者就道:“言隐子师弟说了,许我用一次四象之阵。”

他见道隐子笑而不语,就道:“我知道此阵乃仙人亲自布置,一旦驱动,有诸多妙用,因此一直记挂此事。”

道隐子笑道:“那师弟就也该知晓,此阵一动,少说也得借地脉蕴养三年,如今阵图新转,师弟三年后再来,贫道给你留着。”他见老者神色微变,又道,“莫担心,吾辈若是许下诺言,自是不会违背,否则道心蒙尘。”

老者回过神来,赶紧道:“我也是察觉了阵图运转,匆匆赶来。实不相瞒,那日之后我便动了收徒念头,只是佳儿难寻,好不容易见得两人,也与他们家中许诺,让二人同入阵中淬炼……”

说着,他指着男子,道:“这个与师兄那弟子李於是同族、堂亲,为已故陇西郡公之子,陇西郡公被追封唐国公,明年就将出镇一方。”他又指着女子,“此女出身独孤氏,亦是大族,若不入道,明年就命不由人了。”

道隐子点头,说着:“师弟的弟子果然都来历非凡,非富即贵,势力不小,太华山本在周境,也知师弟难处,但如今先天灵气不存,贫道便是有心,亦是无力。”

“那能否让二人在山中修行些时日?”老者起身拱手,“太华宝地,处处玄机,能得一二历练,先前的承诺就算两清了。”

两个弟子亦郑重行了大礼,那男子更是小心窥视道隐子,眼中火热。

道隐子却摇摇头道:“一诺为金,哪能擅改?”

“那这……”老者脸色难看起来,“还请师兄看在两家交情之上,通融一二!”

道隐子就道:“若是这般让你离去,说不定心中记恨。”

老者急道:“师兄说哪里话,若是不行,师弟带着他们回去就是。”

他身后的男女闻言,都忍不住抬头,那男子更是面有急色。

道隐子摆摆手,笑道:“就算你不记恨,但与凡俗朝廷有了约定,那周国之人说我太华山不近人情,在山边折腾起来,也是麻烦,不如这样吧……”

老者一听,精神一振,赶紧道:“全凭师兄安排。”

道隐子笑道:“当初是你与贫道师弟一场对弈,如今,不如就让两家新收的弟子也对弈一场,若你的弟子赢了,贫道允他二人在秘境修行三年,但若贫道弟子赢了,你也别有怨言,三年后再来,如何?”

老者面露喜色,却还是道:“师兄高徒必定天资不凡……”

“对弈而已,虽不是凡俗棋局,但亦和修为道行无关,”道隐子收起笑容,指了指胸口,淡淡道,“在乎于心!”

第一百二十九章 书山书居书中人

“前面那座是南冥峰,为四师兄的道场,再那边的是图南峰,是五师兄的道场,还有那边,看到了吗,露出一个角,上面有虹光的,那是我的道场奚然仙境!”

陈错的九师姐坐在飞舟前侧,半个身子探了出去,指着沿途的一座座悬峰,给陈错讲解介绍。

陈错并不觉得吵闹,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冷风,发丝飞舞,反倒有几分惬意。

山中无甲子,人间日月长。

他已经在太华秘境中待了五日,远离尘世喧嚣,外界种种似乎皆已远离,每日里品茗吃果,看书修炼,果然是悠然自得。

“那座是七师兄的……”边上,奚然又指着沿途一座山峰,但话到一半忽然停下,神情有几分低落,话锋一转,“师弟你刚刚入门,但已经道基有成,不久之后也会有自己的道场。”

陈错点头称是,见着师姐忽然有几分异色,思量着那位七师兄到底有何异样,为何一提到他,这位乐天师姐,就换了神色?

他并未说起此事,转而问起另一个疑惑:“不知这太华秘境到底位于何处?又有多少山峰?”

奚然便道:“咱们太华秘境啊,按说便在太华山中,但更似一界,我也问过老头,他说那外山与内境,实是一体两面,难以分割,曾有山中樵夫迷路,误入秘境,后来就在这里结婚生子了,过几日我带你去瞧瞧他的玄孙,至于这秘境之中到底有多少山峰,我还真不知道,少说也得三四十座吧,没数过。”

“……”

“不过,无论这秘境如何幽深,只要你将之前给你的玉简看透,掌握诸多法诀,便能来去自如。”奚然问着,“你都记熟了吗?”

“差不多都记住了。”陈错点点头。

“嗯,这就好!”奚然放下心来,跟着又提醒道:“玉简晶莹,能承载人念,最是适合纪录玄门功法,除了文字,还能留存感悟,以门中妙法品书窥字,能神思入书,等于是前人手把手的教授你呢!等到了那藏书峰,便能学到。”

“原来如此,难怪好多高深的功法,要用玉石做简来纪录!”陈错心里想的,自然是那东观三楼上的玉简。

当时他只是感应,便察觉其中奇诡之处,最后也只是看了一部《正阳一气赤光诀》,而且是单纯纪录功法,并未探查多少玉中心得。

“还需要特定的法门才能探查么……”

他正想着,前面的奚然已经指着一座悬峰。

“到了。”

话音落下,飞舟停驻于一座悬峰跟前。

此山竟是比周围的要大上两三圈!

陈错看了过去,第一个入目的,是峭壁上的两个大字——

“书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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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来了。”

那山峰半腰,一座屋舍之中,正有两人坐在里面,其中一人正是那垂云子,在他对面,还坐着一人,白眉长须,面色红润,精神矍铄,只是脑袋光秃秃。

二人遥望天际,见着飞舟落下,都是精神一震。

“六师兄,此番不要急着出去,要等十师弟遇挫、疑惑难解的时候,再去点醒他,”垂云子收回目光,叮嘱起来,“咱们这位师弟惊才绝艳,不亚于七……总之,得好生帮衬!”

“我自知道,你休多言!到底你是师兄,还是我是师兄?”白眉男子一瞪眼,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我得赶紧背熟了,省得等会指点他时,自己倒忘了。”

垂云子顿时一脸无奈,再一看,见着陈错已经走下飞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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