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战袍染血
陈错紧随其后,几息之后,就到了一处日晷边上。
看着这块日晷,他神色微变。
这座日晷的材质,乃是金铁,依稀能看得出刀枪剑戟的轮廓,像是诸多兵器叠在一起,围成了个圆盘,更有些许血斑分布其上。
自兵刃相叠的缝隙中,有许多历史片段投影出来,其中不乏兵家厮杀之景。
除此之外,日晷上尚有还未平息的涟漪波动,明显是有人刚刚才从此处进入!
眼看着那团因果之光钻入日晷,陈错眯起眼睛,已然有所明悟,猜到了这块日晷所代表的时间点,于是叹息一声,迈步其中。
“理应是南陈覆灭之时。”
下一刻,无数景象扑面而来。
大千世界,中土、西域、泰西、三大洲等历史片段如同洪流一般呼啸而至,事无巨细、包罗万象!
那其中所蕴含的庞大信息,仿佛瞬间就要将陈错整个淹没!
他微微顿足,心中一动,化身的额头上竖目猛地睁开,森罗之念蜂拥而出,却是迅速与迎面而来的无穷片段杂糅在一起,而后顺势引领,竟是将这汹涌的片段洪流尽数牵引过来,汇入了陈错的竖目之中!
那竖目背后,灰雾层层。
几息之后,陈错便再次前行,不断吸摄大千景象,身上原本不断蒸发、消散的六色洪流,竟又重新增多。
“方才不曾真个踏入那块日晷,现在看来,如果多进几个,其实还有好处……”
正想着,迎面而来的片段洪流骤然一变,化作临汝县侯之景,又有静室内施展因果神通的画面,正是他方才冲入甬道时,见到的祯明三年之景!
这几道景象,就像是一块窗帘,挡在前面,被陈错挥手之间掀开。
顿时,种种异象尽去,迎面而来的,是万里无云的清朗天空,以及在苍穹之下、旷野之中正在吼叫厮杀的两军兵马!
两支军队,已是碰撞、绞杀在一起,而后便是残酷的攻伐、战斗,无数兵卒在沙场上倒下。
虚空之中,两条紫气神龙交缠厮杀,各不相让!
率领兵马的将领,各自坐镇中军,居中调度。
只不过,一方举止从容。
而另外一边,却已近乎气急败坏!
“速速回报陛下,若再无兵马驰援,此处防线可就守不住了!到那时,建康城可就要彻底暴露于敌军眼前!”
眉头一皱,陈错凝神看去,旋即四周扭曲,他的灵识原本要笼罩于交战双方的兵马上,但下一个刹那,却又落在皇宫之内!
哗啦!
精美的花瓶碎在御书房的地上。
身为南朝至尊的陈叔宝满脸怒意,冲着身旁的心腹宦官抱怨道:“他陈方庆好大的架子!见了朕的面,不行礼也就罢了,朕让他施展仙法退了隋兵,他百般推脱,还说愿做将领率兵抵挡!朕缺的是一个宗室将领吗?谁不知道他陈方庆梦中仙的大名?就是在天下仙门中,他也是数一数二之人,那隋朝兵马再是强横,也不过是凡夫俗子,他吹口气就能平息,为何不愿?啊?是不是有了异心?”
对面,却有个长须官员,当先道:“陛下息怒,臣听说过,仙家手段亦受制约,不可轻易对凡人施展,否则要削减寿元,若非如此,这天下怕不是早就被各大仙门统领了,哪里还有历代王朝?”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陈叔宝更加暴怒,高声道:“为了陈氏江山,削减些许寿元又算得了什么?他陈方庆乃是陆地真仙,恐怕有几百年、千年的寿命!先前,朕向他请教长生之法,他就语焉不详,还不知尊卑的想要教诲朕!现在,还来这一手!”
那长须臣子还待再说,但陈叔宝哪里还听得下去,挥挥手,便将之斥退。
等人一走,陈叔宝又对身旁宦官道:“陈方庆此人出工不出力,可有法子能制?”
那宦官低头道:“此事太难,陛下,您莫要忘记,当年那位张丽华,就因临汝县侯拒绝陛下,还有那沈氏……”
啪!
“休要再提这两人!”陈叔宝一听到这两个名字,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拍案而起,怒道:“朕听说,那隋帝在出兵之前,特意派人去陈方庆府上,说不定两边早就通了气!他陈方庆吃里扒外,朕岂能容他?待得这次隋兵被打退之后,朕,就要削藩!”
“陛下英明!”
而后,时空扭曲陈错的目光又落到了一片朦胧之中,分辨不出四周景象。
他这时已然能确定过来。
“时间,确实是南朝灭亡的那一年,只不过这种自日晷穿越而来,却显得有几分不稳定,与这世间,其实存有隔阂,并不能确切的存于一地,变幻不定。所以,刚才抵达之时,还在江北战场,转眼之间,又到了建康皇宫。当时隋朝全面南征,各地军情紧急,陈叔宝让人将我召入宫中,表面是给予官职,让我掌管各地兵马,实际上却是央求我以神通手段退去北朝之兵,但言语中却多有威胁,我告辞离开后,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戏。”
回忆前尘往事,陈错不由失笑。
“说起来,自从陈叔宝登基以来,只是表面和善,却又让人传播谣言,败坏我的名望,对南康王一系多有打压。我本以为陈叔宝有鉴于其伯父、其父,都是篡夺兄弟之皇位,所以对宗室满怀敌意,虽碍于我的名声不敢太过,但又忌惮陈方泰在淮地拥兵众多,惴惴不安,这才处处为难,想找机会下手,但以今日之事来看,这源头之一,恐怕还有那陈氏、张丽华之故,只是……”
想着想着,陈错眉头一皱。
“沈氏指的,理应是原本历史中的陈叔宝皇后沈婺华,但在我归于南陈时,她已经出家了;还有那张丽华,也是历史上陈叔宝的妃子。她们确实没有像原本历史中那样嫁给陈叔宝,但这和我有什么干系?前者我几乎不曾接触,后者更是不曾见过!”
念头落下的瞬间,陈错眼前的朦胧景象骤然分开!
登时,他的目光与灵识中的景象一下子分明起来,但……
“怎么回事,我眼中看到的,和灵识感觉到的,居然截然不同。”
在他的眼中,竹林中的庙宇静静伫立,门上悬着“天净寺”三字。
在他的灵识中,滚滚浪潮中,花田之内,一座青瓦白墙的小院坐落其中。
不过,等他微微凝神,种种景象陡然变化——
寺庙之中,一道洁白身影凌空悬浮,一手捧着净瓶,一手拿着绿枝!
小院之内,迷雾浓浓,一头有着九条尾巴的狐狸身影若隐若现!
第六百八十九章 双姝藏于迷,五能觎于侧
陈错神色微变,从两个完全不同的画面中,察觉到了威严的佛光与迷幻的妖气!
佛光,巍峨凛然。
妖气,娇柔旖旎。
却都让陈错惊疑,旋即那白衣大士之相、九尾妖狐之影尽数消散,却是显露出一名素衣女子与美艳女子。素衣女子跪坐于屋中,闭目祷告;美艳女子却是斜躺于榻上,手抚着微微隆起的肚子。
“这是?”
冥冥之中,一股奇特联系让陈错心头一跳,可不等他仔细探查,眼前的一幕就骤然破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混乱场景。百姓哀嚎,兵卒怒吼,战马嘶鸣,赫然又是一片战场景象!
但陈错的心思,大部分还留在刚才见到的事情上。
“自从踏足日晷后,所见所感之事都是过去曾经发生的,也就是说,方才所见的佛门大士,以及大妖,都是在那个时间段存在的,并且有所依凭。”
脑海中闪过两名女子的面容,陈错的表情居然凝重了几分。
“这两人应该就是陈叔宝口中的沈婺华与张丽华!他们二人居然各有际遇,不,该是说各有背景,一个与佛门有关,一个很可能自身就是大妖化形!这两个人,我当留心探查……”
忽然,他面色微微一变,泛起浓浓疑惑。
“不过,有这般来历,在原本的历史上,为何会嫁给他陈叔宝为后?陈叔宝一个亡国之君,气运早衰,性格恶劣,心胸狭窄,如何能降得住这两人?更何况,为何他认定这两人,与我有关系?我与佛门关系恶劣,对妖类也不曾手软,恩?”
正思量着,陈错忽的神色微动,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涟漪波动。
自他踏入日晷以来,就像是悬浮于人世一般,不仅无法确定位置,五官六感亦扭曲混乱,难有定型,始终和万物隔着一层,就算是捕捉气息,也有几分隔靴搔痒的意思。但现在这点涟漪波动,却是清晰无比,并无阻隔,明显是与他位于同样的情况和局面之中。
“从方才种种变幻来看,就算是日晷之内,其实时间也不固定,倒有几分错乱,时间失去了从前往后流淌的规律,变得杂乱无章,而且与自身意志切身相关。所以我前一刻还在天上,下一刻就位于皇宫,然后又是眼观两处,处处气息皆有疏离感,但这点涟漪截然不同,更无隔阂,十有八九就是逃遁于此的唯我之主了!”
一念至此,他再不迟疑,收敛心念,收拢五感,防止自身为混乱的时间流扰乱了思绪,凝神感应。
顿时,世间万物仿佛停滞下来,四面八方陷入绝对寂静!
叮!
在这仿佛停止下来的世界中,却有一物还在跳动。
火!
黑火!
在陈错的感知中,一团黑火在不远处剧烈燃烧!
模糊之中,似乎还有一点星光在火焰中绽放,但明暗不定,并不清晰。
不过,在感觉上虽然不远,细细探查,却还是察觉自己与那黑火之间却仿佛有着九曲十八弯,
陈错抬起一根手指,轻轻拨动,身前的光影顿时重重扭曲,赫然是时空褶皱!再仔细探查,在那黑火边上,还有一抹熟悉的气息。
“那是……我?”心头一跳,陈错正要赶去,忽然脚下一顿,心底尘封的记忆涌现出来,于是他面露恍然,旋即失笑。
“原来如此,还真是一啄一饮,皆有因果!”
念头落下,虚空中一点光芒落下,朝着前方飞去。
“因果之光!”
见得因果之光再显,陈错的眼前忽有幻象变化,竟是那唯我之主化作飞灰的一幕!
待得幻象退去,陈错再看那团因果之光,笑道:“原来如此。”
接着,他毫不犹豫的就跟了上去。
“这团因果之光,不是我刚才凝聚的那一团,而是这个时间点的我所凝聚出来的!”
在这个时间点、南陈灭亡之际、祯明三年,他陈错所施展的“因果之间”所为何事,他自己当然是心知肚明。
“正是我要实现生死同在,推动自己褪去肉身,却得长生的那一道因果之光!”
带着明悟,他循光而行,四周景象不断扭曲,时而风平浪静,时而金戈铁马,时而位于北国边疆,时而又到了十万大山,在空间上和时间上不断的跳跃。陈错看着前面的那团光芒,面露沉思之色。
“这因果之光居然不受时空限制!这因果之法当真惊人,如果能衍生天道,不知会有多大的威力,七大天道中并无因果之道,也不知未来会不会有人参悟出来。”
呼呼呼……
正想着,前方忽有一阵阵疾风袭来!
在那疾风之内,陈错捕捉到了许多元气波动、灵光跳动。
他微微停驻脚步,周围变化、跳动的景象和时间也随之停顿下来,游目四望,入目的是一片荒郊野外,密林环绕、一人高的杂草肆意生长,几座山丘连绵起伏。
不远处的群山环绕之间,能听得厮杀与金铁交鸣之声,显是有两家兵马正在厮杀。在陈错的感知中,那团黑火位于其中,与之相对的,还有一股让他熟悉的、却又隐隐散发出排斥之意的气息!
“是这个时间点的我!此处,正是‘陈方庆’兵败之处,是我退去肉身的场所。”
隋朝南下征伐前,听说了临汝县侯与南陈皇帝之间存在矛盾,隋帝杨坚第一时间就派人过来拜访陈错,探他的口风。
因陈错除了偶尔有化身归来,本尊基本不在建康,那陈叔宝渐生骄横,对宗室多有打压,对南康王府与临汝县侯府亦时常敲打。最初,还有大臣顾忌陈错威名与陈方泰的兵马权势,但见南康王一系并无反抗,加上陈叔宝声威渐隆,实权在握,最终无人再多置喙。
“陈叔宝这皇帝无人制约,我又懒得过问,陈方泰则被我严令,不得离开淮地。以至于陈叔宝越发肆无忌惮,才会在那最后时刻,以凡俗之人也敢号令于我,被我拒绝后更怀恨在心!本来,他若能安分守己,对族人友爱,那我看在其父安成王的面子上,多少会照拂一二,保其血脉性命,结果此人倒行逆施,继承了南北朝的传统,对同族多有杀戮!他的死活,我也就不复过问。”
回忆至此,他目光一转,落到那周围的连绵山丘、密林茂草之上,察觉到在其中隐匿身形、小心探查和观察着战场的一众修士,有许多明显是八宗门人,还有许多造化修士,其中不乏熟悉身影。忽然,陈错心有所感,察觉到冥冥之中,还有几道意志跨空而来,其中最为清楚的,乃是五道。
“原来是他们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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