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战袍染血
“若非陈海行事周到,险些没衣服穿了……”
他再一挥手,桌上的葫芦、画卷等,便都被收了起来。
“来客不少,方才赤火异变,或许能得答案。”
这般想着,陈错又朝着墙边看去,对那小猪小龟道:“两位,要请你们在屋中等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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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院中。
张举等人方才一阵燥热,纷纷走了出来,在院中徘徊。
看着陈错房门紧闭,张举几次想要去敲门,但每当靠近,心中都是一阵恍惚,最终都生生忍住。
陈河倒是没有迟疑,找到自家兄弟,问询最近情况。
陈海却守口如瓶,被逼得急了,更直言:“兄长,你为王府管事,我为侯府管事,各司其职,两家虽是一心,但乃两府,该说的肯定要说,可君侯的私事,我若轻易透露,君侯如何还能信我?你也要为我考虑。”
陈河又惊又怒,就道:“莫非忘了老夫人?老夫人若不知君侯行径,怎么操持家事?”
陈海却道:“该说的说,两府同进退,但君侯吃了什么,喝了什么,见了什么人,也不见得就有坏处,真要是涉及忌讳,我自然不会隐瞒。”
陈河深吸一口气,语重心长的道:“你是不知啊,君侯那篇文章风头正盛,有不少居心叵测之人想要攀附,老夫人眼明,才能辨认出来……”
陈海却道:“君侯如今行止有度,备受他人敬重,真有这等人,也是一眼就知,你若跟在君侯身边几日,自然也能明白。”
陈河眉头一挑,就要再说,那一阵风声传来,天上忽然就落下来一个虬须道人!
“人呢?”那道人一落地,目光扫过院中众人,视线落在那扇紧闭的房门上,一步迈了过去。
到了门边,他就要伸手推开,但蓦地想到什么,又停下来,拱手道:“昆仑秋雨子,特来拜见……临汝县侯!”
“这人什么路数?”张举等人面面相觑,无人敢贸然上前阻挡,实是这人的来法太过惊悚。
这院子并无阁楼,院墙也不高,根本没有给人飞檐走壁的空间,那他是从何处落下的?
可不等几人思路清晰,居然又有一人落下。
直接让众人僵在原地。
这次来的,是个少年道人,正是太华山南冥子。
“秋雨子师兄,我敬你一声师兄,是因昆仑千年清誉,你岂能这般不讲先后?”南冥子也一步来到了门前,直言道:“明明是我等先见着君侯……”
秋雨子眼睛一眯,袖子一甩,无形之风起来,便将南冥子卷起,对方便是挣扎,亦难脱离,被裹挟着送去远方,转眼不见了踪影。
“……”
刚刚抵达的圆慧等僧人见到这一幕,都是眼皮子直跳。
“念头通达了!某家心境,似乎都有几分精进了!”虬须道人大笑起来,神态很是潇洒。
“诸位莫怪!”桃木剑自空中落下,自行归鞘,“昆仑派他出来,便因这莽人不讲规矩,脸厚心黑,是个能成事的!”
秋雨子的脸色当即黑了下来。
便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第五十八章 僧见王不见
房门一开,略显嘈杂的院子,立刻安静下来。
陈错迈步而出,冲院外之人道:“诸位来访,未曾远迎,着实失礼了。”
“哪是君侯之错,是贫僧等有所怠慢。”寺主圆慧走近两步,合十说着,“恭贺君侯入道,自此超凡脱俗,不与凡同!”
秋雨子也笑道:“不错,当为之贺!”他见陈错看来,便又报了一遍来历。
“昆仑宗的道长?”陈错不由意外,他当然还记得周游子提到的昆仑大宗。
“不错,看来你也知道我昆仑大名!”秋雨子哈哈一笑,一副豪爽做派,令陈错不由心生好感。
秋雨子则凝神细观,见陈错散落出来的念头晶莹剔透,就知道他方才窥道基而守心,着实磨砺了道心,精神精粹,暗暗点头,就待提起昆仑之事,但背后的桃木剑却忽然一震,止住了这道人出声。
后面,几个僧人鱼贯而入,个个都冲着陈错合十行礼,言语恭敬。
陈错一一回礼,目光扫过几个僧人,察觉到几人身上引而不发的厚重佛光,不由诧异,意识到面前几人,都不是一般人物。
圆慧便主动为他引荐:“这几位都是大寺的寺主、法主。”
白胡子僧人含笑道:“老衲龙华寺寺主法山。”
张举看着来人,正一头雾水,可听到了这个名字,还是神色一变。
他听说过这位法山大师,其人乃世家出身,学问通达,为众名士推崇,轻易难见,是建康城有名的高僧大德,张举曾随家中长辈拜访,却未能见面!
满脸络腮胡的僧人,也过来道:“贫僧崇福寺法主严守镜。”
这次轮到陈河色变了。
崇福寺不是无名小寺,在建康诸寺中也能排进前五,受京中达官显贵青睐,官宦家眷更是时常去拜佛,陈母正是其中之一。而且崇福寺僧徒众多,平日里陈母过去,莫说寺中上座,就是维那僧都不是轻易能见!
再看这僧人,虽然容貌粗犷,但宝相庄严,自有威严,在这归善寺中,断然不会有人假冒。
“贫僧栖霞寺法主呐言。”表情木讷的僧人合十出言,他那面容看着有几分凄苦,可来历一说,连陈错都不免有意外。
栖霞寺可是一直传承到后世,在自己穿过来之前都香火不断!
再看张举和陈河脸色,更是神色剧变,眼神都闪烁起来。
相比起来,最后一个老僧介绍时,倒显得寻常了许多。
这位大师是圆慧出言介绍,然后过来合十行礼,为灵鹫寺的寺主,法号真听,修的是闭口禅。
灵鹫寺也是建康名寺,比不得前面三座,但这个名字,引起了陈错注意。
他还注意到,这位真听法师不言不语、不行不动之时,几乎难以被人察觉,便是感知念头扫过去,都要下意识的忽略。
“这兴许就是某种神通手段。”
心里想着,陈错再次与几位高僧一一行礼,但这次就要郑重许多。
“几位既来,怎么能不招待?陈海。”陈错吩咐起来,“令人打扫客室,招待几位。”
“喏!”陈海立刻忙碌起来。
陈错又对圆慧道:“寺主莫怪,倒有些反客为主了。”
圆慧笑道:“无妨,实是寺中怠慢了,君侯如果还需要什么,只管让人吩咐就是了,慧智,你也过去帮衬。”说完又道:“我等不该此刻来打扰君侯清修,不过几位师兄都对君侯很是敬佩,机会难得,所以过来拜访,几位师兄佛法高深,他们过来诵经,也有助于君侯稳固心境。”
“正合吾意!”陈错点点头,心下也有几分了然,知道今日过后,此处怕是难以久留了。
待得一番收拾,几人落座,陈错又将张举叫来,道:“这位乃是我的表兄,出身吴郡张氏。”
众僧纷纷与之问候。
张举受宠若惊,匆忙回礼,然后作陪一旁,又惊又喜。
他本就有心养望,总想结交名士,眼前几位高僧个个背景不凡,能在几人面前露面,日后说出去就是资历,好处众多,如何不喜?
惊的是,这表弟过去不显山不露水,更不比他那兄长张扬,没想到,这不声不响的,居然闹出这等阵仗!
想着想着,他回忆过去对这位表弟都是以礼相待,不曾得罪,便松了一口气,更觉振奋!
“日后得更亲近些才是!”
但很快,他见着几位高僧神情,心里恍然,就起身告辞。
“这人倒是眼明。”秋雨子坐在一边,正盯着陈错,时而惊奇,时而皱眉。
张举一走,圆慧就道:“君侯且坐,我与几位师兄,以佛光助你平息杂念。”
“求之不得。”陈错当然不会拒绝。
屋外,张举出来之后,依旧心绪难耐,止不住的露笑。
陈河却是看着那紧闭的房门,惊疑不定。
正好,陈海回到院中,便走上前去,语重心长的道:“兄长,你也见了我家主君的气象,岂是一座侯府能困住的?方才那些话,休要再说!”
陈河张张嘴,却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大门口,忽然转出一道身影,是那垂云子将将赶到。
他一番打量后,满脸迷茫。
“我家师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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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山顶之上。
刚刚才从入定中醒来的安成王,听了李多寿的叙述后,面露惊奇。
“还有这回事?”
李多寿拱手道:“属下办事不利,令王上不能得全功,若将王朝紫气尽数吸纳,您必然可以顺利继位,如今怕是还有番波折,请王上责罚。”
“无妨,”安成王微微一笑,“其实这反而是好事,等于是得了高祖默认,你有功无过,为何要惩?反而要赏赐,只是现在还不便张扬。”
李多寿深吸一口气,问道:“临汝县侯那边,又该如何?”
“临汝县侯是宗室,还是转世仙人,”安成王笑了起来,“高祖又垂青于他,说明此人气运深厚,若能得他相助,那他得龙气,就是孤王得龙气,还能得一臂膀,双喜临门,是好事!”
李多寿面露敬佩,不过他既已投靠,就要为主公谋划,便道:“属下遥遥观望,见那位君侯颇有几分踽踽求道的意境,怕想要脱离凡俗,一心求索,血脉亲情、功名利禄,未必能栓得住他的心!”
“孤那府中藏书中,就有不少道经机要,总有他渴求的,”安成王说话间,叹息起来,“视钱财如粪土,说得简单,有谁人能真的摆脱?这红尘眷恋之处,不是那么容易抛却的,若他真能飘然出世,那倒是让人佩服,孤又何必执着?”
李多寿低头垂手,点头称是,又道:“圆慧等僧都去拜访,王上是否也去拜访?”
安成王笑道:“孤是隐匿身份行踪,况且人人都去,你我也去,如何能让我这侄儿记住?回去先弄清楚他的局面,看能否有孤可以相助的地方,总要让他舒心才是。”
李多寿点头记下。
安成王说着,忽然想到一事,道:“对了,沈家的人前几日曾来暗示,想要与宗家结亲,以临汝县侯的岁数,正好可以安排。”
李多寿眉头一皱,道:“那沈家女命格不凡,该为世子妃。”
“正因孤这侄子与叔宝年岁相近,才会想到此女,”安成王迈步前行,“她若能为孤招揽大才,有什么舍不得的?说不定,这才是她的命格之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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