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得道 第364章

作者:战袍染血

这雷霆落下,居然有罢黜神通超凡,直指凡俗寻常的意境!

灰鸽子心神猛然恍惚,感到魂魄摇曳,似要从鸽子中滑落,不由一惊。

“我本就是魂魄寄居鸽子身,乃是神通衍生的结局,现在居然受到了排斥!这些道兵,莫非有着和陈君相似的能力?”

转念间,灰鸽子稳住心神,随即就注意到,那天上一撮撮的云雾落下,赫然是要朝着自己等人聚集过来!

莫名之间,更有一股约束之力从四面八方蔓延而至,要禁锢他们的身形!

“这似是某种阵势?这些人,无声无息的在终南山周围给布下了大阵?这是如何做到的?”

正在想着,却见焦同子却长袖一甩,手捏印诀,朝着那几名道兵一指。

“法也空,道也空,心也空,自此万事皆空,心中生二念!乱乱乱!”

待得此言落下,一点微光闪过,这焦同子心中升起两朵火焰,那火焰一跳,便失了踪迹。

倒是对面的几名道兵,忽然一阵错乱,将手中的兵器都给扔了,直接捂住了脑袋,在原地惨叫起来。

灰鸽子一愣,面色凝重起来。

这是……师兄之症,竟被他修成神通,开始人传人了不成?

恍惚间,他竟从每一个道兵的双耳中,听到了不同声音,似是在辩论、争吵,更有两道虚幻之影,在道兵身上左右摇晃,似乎要从体内挣脱出来!

惨嚎声中,焦同子微微一笑,带着满脸惊讶的灰鸽子从容而去。

待两人离去之后,几名道兵的头颅纷纷炸裂,红的白的四溅。

云层之上,有一名白眉老道心有所感,低头看了一眼。

边上,就有一名青年道人过来禀报:“师父,又有人突围而去,是否要去追捕?”

白眉老道摇摇头,道:“能够突围出去的不是简单人物,由他去吧,眼下还要集中精力于这笼山大阵上,若不能如谋划那般,将整个终南山都摄取起来,移山转脉,嫁接到长安之侧,那即便是吾等再如何施为,也无法攻破终南秘境!”

说话间,他的眼中闪过一点迷雾。

边上的青年道人则是一脸敬佩的道:“师父此计,可谓瞒天过海,就是那周国的皇帝也不曾预料到,他将道兵派遣过来,本是利用我灵龟岛之势,为他火中取栗,殊不知师父将计就计,待得终南移位,就该他为吾等前驱了!”

轰轰轰!

话音落下,下方的终南山骤然震动!

一道道复杂的道纹阵图在这终南山各处绽放开来,转眼就将整座山笼罩!

“真正的考验到来了!”白眉老道立刻收敛心神,神色凝重,“终南大阵已启,我等须得撑住,如此,等那周国攻伐过来,侵吞了齐国大半国土后,其熊熊之势,方能为吾等所用,融入大阵!”

轰隆!

说话间,整个终南山震荡了一下,那山体山脉的边缘之处大地开裂,烟尘滚滚,更有诸多村落崩塌,掀起凡人的哀嚎!

烟尘飘荡之间,缓缓升腾,在高空汇聚,渐渐勾勒出大阵轮廓……

“这些中土修士可真会搞事,这等手笔,就是在北俱芦洲,也不多见!”

半空之中,那潜入之人身化道兵,凌空行走,远远地看着这片天地的变化,感受着内里气运的消长,也不免露出惊容。

“当年的中土修士,个个自视甚高,行事或者高傲,或者潇洒,或者从容,虽惹人厌恶,但至少还有几个让人敬佩,那晋人道隐子,更是天子纵横,连兄长都曾夸赞,怎的等我等再来中土,见到的,都是一个个疯子?”

摇摇头,他深深感到此处乃是是非之地,不愿沾染。

“还是先尾随那两人,往东岳泰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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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泰之地,翻身顾祖,东海外荡。河江前回,粹产孔圣,及贤贵凝聚!实乃三干之龙最尊之地!为中原龙气之精粹!是以那位至尊,才会顺势而为,要以此处为根基,炼化十万兵马之气血,凝聚履世之身,则上可以避九九之数,中可以搅动尘世风云,下更能真正扎根凡间,化假成真!”

泰山之巅,已经平静许多,江湖众人尽数离去,只剩下几名修士。

损毁了半身的吕伯命,正对坐于石上的陈错诉说此番泰山之变的缘由。

“据我所知,那位至尊之所以如此做,是应一道人之请……”他观察着陈错的表情,揣摩其意。

但这一看,却未得半点信息,陈错不言不语,表情如故。

倒是敬同子冷笑一声,道:“你们这些海外修士,真是胆大包天,处处算计,还相互勾连,待大劫过后,统统都要飞灰湮灭!”

吕伯命不理会这话,但见陈错神色如常,迟疑了一下,又道:“话是如此,仿佛泰山之事,是为了辅佐周国局面,但在我看来,却……又有几分顺水推舟之意。”

陈错终于问道:“此话怎讲?”

吕伯命微微松了一口气,跟着就道:“我所得之命,其实颇有古怪,按着此令而言,纵使齐国崩坏、大局不存,甚至在周国的布局和谋划尽数破灭,也要确保化身成型!”

第四百六十四章 明枪暗箭,古朽窥洞天

“如此说来,那世外之人搞出如此大的阵势,其目的都不是干涉天地局势,而是要凝聚一具化身!这化身之算,还在大劫布局之上?甚至有几分,要用大劫之变为掩饰,促成此身降临的意思,这里面虚虚实实,实难确定。”

陈错一边听着,一边点头。

这修行的第四步,要参悟虚实,方能归真,但修行本是修心,将虚实之法运用到策略和计谋上,亦是修行的一种,自是引人重视。

更何况,那世外之人用来凝聚化身、炼化世间之身的准备,如今都落到了自己的白莲化身身上,虽然当下他并未发现隐患,却依旧不能掉以轻心。

这般想着,就有淡淡的雷光,在这具白莲化身的四肢百骸中穿行,气息渐渐幽深,将心口处的一点金色血液镇压、封印!

而他的意志更是顺着泰山延伸出去,蔓延到了周边广阔的土地之上!

只要一个动念间,陈错的意志便能在这个范围内搬运天地之力,甚至行云布雨、开山裂渠!

不过,每当他要动念离开,将这具化身挪移出泰山,立刻便生出刺痛之感,心念隐隐就要分裂,仿佛只要踏出泰山,这具化身就会分崩离析!

“这并非是幻觉,而是近乎于预兆,这具化身明着看,似乎没有问题,但暗地里却已受限制,一旦离开泰山,那一点金色血液就要重新分裂出去,再生血雾,重演浩劫,令那世外之人再临!这就意味着,我这人道化身是不能轻易离开泰山了。”

一念至此,陈错看向不远处正在打坐调息的宋子凡,思量片刻,又问吕伯命道:“除了这泰山之处,你可还知道那人有其他的布局?想来他既有谋划,前后时间跨度,足有几十年,不该将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吧。”

“这……因着至尊有诸多眷者,各司其职,各有分工,而今分别前往天下各处,所以其他地方的布局,贫道着实不甚清楚,”吕伯命说着说着,迟疑了片刻,却忽然道,“不过,在贫道等人所得之令中,还有另外一事牵扯,我等是明面上来此,而暗中还有一人,去了那……”

他指了指南方。

定门子见着,欲言又止,但终是没有出声。

敬同子则眉头一皱,道:“此事牵扯到南边?大陈?”

吕伯命却摇了摇头,说道:“比大陈还要往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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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连绵大山,连绵起伏,仿佛没有尽头。

密林之中,鳞虫隐现,走兽飞禽如影穿梭,时而有迷雾笼罩,时而有诡声环绕。

一名道人正在林中前行。

这道人的模样居然与那吕伯命有七分相似,此时一步一停,感受着周遭迷雾中蕴含的淡淡毒素,默运玄功,以作抵挡。

忽然!

前方斑斓光影一闪,竟是多了两人,身上披着兽皮,腰间缠着羽毛。

二人脸上还涂着古怪的脸谱,持着长矛,拦住了去路。

这道人见着这两人也不意外,反而拱手为礼,道:“贫道吕伯性,见过两位,贫道此来,是为了拜见毒尊,还望两人引路。”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了一枚血色令牌。

对面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开口出言,但却不是中原之语,音节古怪,几句之后,其中一人忽然话锋一转,说起了中原官话:“你这个道士,要找吾等祖神?”他的腔调略显古怪,却已能听懂。

“正是。”道人微微点头,将那令牌递了过去。

对面两人接过令牌,打量了几眼之后,交头接耳了一番,那说着中原官话的男子就道:“你把眼睛蒙上,跟着我们过来。”说完,他扔了一根漆黑布条过去。

道人接住之后,二话不说,便蒙住了双眼。

那两人递给他一根细竹,让他抓住,跟着便转身领着道人前行。

三人穿林过溪,走过了茂密森林,来到了一座石山跟前。

一阵凉风吹来,领路的两个人竟是在这一阵风中化作无有!

而道人吕伯性眼上盖着的布条,一下子就化作一条毒虫,在他的脸上攀爬,在他惊讶的目光中,化作一缕黑气,钻进了鼻孔之中!

“啊啊啊!”

道人立刻捂着脸惨叫起来,好一会才恢复过来,只是双目已然通红,眼中的世界竟与刚才截然不同——他见得这石山顶上有一缕烟气缓缓升起,直达苍穹深处,延伸到了幽深而不可言明之处。

一股莫名的压迫感落下来,竟令他有几分窒息。

“这是……”

吕伯性心头一震,心下惊骇,倏的脑中一阵刺痛,周遭景象天旋地转,化作斑斓光影,整个人更是跌落下去!

不过转眼间,又脚踏实地,只是吕伯性再定睛一看,哪里还有密林石山,竟已到了一片漆黑殿堂中。

殿堂深处,盘着一道庞大身影,通体模糊,似人似蛇,变化莫测,更有种种迷雾笼罩。

只是因为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这吕伯性便又惨叫一声,捂住了刺痛的双目,心神剧烈震颤!

两道鲜血从他的眼角流出,浑身上下骨骼震颤,被一股滂沱之力压倒在地上。

淡淡的、充满着威严的话语,从四面八方传来——

“胆子不小,竟直视本座,你来之前,没有人提醒过你吗?”

不过是一句话传出,吕伯性已是心神震荡,双耳又流淌鲜血,整个人委顿在地,气息衰落,却不敢多言,只能勉强撑着,然后收敛心念,低下了头,拱手道:“见过毒尊。”

随后,他颤颤巍巍的从袖中取出了一个玉盒,又道:“在下吕伯性,乃游鱼岛昌北真人门下,特来拜见,此乃师尊所备薄礼,请您笑纳。”

“你是昌北的弟子?他离开十万大山,也有一千多年了吧,居然还记得本尊。”那声音说着,话音一转,玉盒中承放着的,是民愿结晶?”

“此乃真龙之血!”吕伯性心中一动,将那玉盒双手捧过头顶,“取自北边齐国的国主!”

“善!”

一声落下,吕伯性手上一空,已无玉盒。

“果然是真龙之血!虽是驳杂,却也有一点真性,正好!正好!前些年,有欲转世之仙死于三界缝隙,本座正想着将祂那破碎洞天牵引过来,侵染仙蜕,原本担心耗费太多,有了这条凡俗真龙,正好作为资粮补充!”

第四百六十五章 引火者不知其妄

吕伯性低着头,心中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待得对方说完,他犹豫了一下,但终究没有多问,只是心里盘算着,要如何将此来真意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