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战袍染血
“老夫人,不好了!”年轻的管事陈山忍着眩晕,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快步奔向后院,等到了厅堂前,还未进门,就急急呼唤,“门前的……”
这话还未说完,见得在屋里与老夫人说话的张举,才想起礼数,赶紧收敛动作,行礼问好。
“什么事,这般急!莫非是我那孙儿的消息?”
陈母揉着额头,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半梦半醒,但询问的时候,还是逐渐显露出焦急之色。
包括张举在内,这整个王府之人,其实才刚刚清醒没有多久。
这张举得了消息,知道南康世子被绑,与江溢通去见那青年道人“聂峥嵘”,最后无功而返,便第一时间来到王府,告知消息。
恰好碰上地上佛国显化,那雏形蔓延之处,人人念佛感应,王府里的众人也不例外,尤其是陈老夫人,平日里就上香礼佛,佛光一来,马上就沦陷了,连带着整个王府都成了重灾区。
若非有几分王朝气运护持,这会都恢复不过来。
也就是那些护院侍卫,本身就身强体壮,还习练武道,能先一步回神。
也正因如此,等其他人发现两个护院倒下,进来传消息时,前后已经过去了好一会。
不过,这会陈母一问,陈山也算是回过神来,赶紧就道:“有个人,领着世子回来了,但将两个护院打倒在地,不知用意。”
“我孙儿回来了!”陈母却仿佛只是听了前半句,直接就要起身出去。
关键时刻,还是张举出面,提醒道:“世子不会平白归来,再说那人还出手伤了护院,总要搞清楚才行,陈山,让人出去搞清楚。”
“领命!”
陈山点点头,但刚走了还没几息,就又急匆匆的赶来,这次他彻底顾不上礼仪的,离着还有几步就高喊:“府中老人认出了来人,说是君侯归来了!”
“君侯?”张举和陈母都是一愣,前者更反问一句,“哪位君侯!”
“自然是咱家的神仙爷!”一个五十多岁的家丁远远走来,“二少爷回来了!”
“方庆我儿!”陈母当即惊喜起来,在这一刻,居然健步如飞,直接就往前院奔走,急得一干仆从、女使连忙赶上去搀扶。
“老夫人,您慢点!”
紧随其后的,就是张举,他一样满脸写着高兴。
“城中正值多事之秋,就连皇上都有许多头疼事,君侯本事大,是神仙中人,朝中大臣如虞老等,都称他是梦中仙,很是敬重,他这次回来,说不定能让很多难题迎刃而解!”
这两人一前一后的疾行,也引得府中不少仆从好奇,他们早就听闻自家二老爷的名声,但年纪小的却从未见过,只从年长之人口中,能听到些许奇闻轶事,此刻也都忍不住过去瞧一瞧。
结果刚到门口,见那大门打开,就见那门外,陈错一挥衣袖,顿时疾风飞舞,一枚明珠自其头上飞出,接着,那人额头上,更是张开一目,有神光迸射,落入珠中!
玄珠浑园,三火玄妙。
这玄珠中被陈错灌注了三火神通,随即炸裂!
内里的诸多空白念头、纯净香火,都被三火侵染,朝着四面八方的蔓延出去!
三火日月星!
民火伤腹!臣火伤肾!君火伤心!
以陈错的修为施展出来,又配合汹涌的玄珠之力,骤然爆发,那些打探之人猝不及防之下,立刻都着了道!
“啊!我的眼睛!”
“我的心乱了!”
“什么鬼神通这是?怎的连我这……我这……”
……
佛门一去,各方本以为枷锁松动,要趁着这大劫争锋之时,出来活络活络筋骨,但现在被陈错一击,不光破了神通神念,还被伤了心神、神念!
一时之间,这建康城中的各方修士,多数闷哼出来,吃了个大亏!
就连那站在屋顶上、远远眺望的供奉修士,都有几人闷哼一声,跌落下来。
其中,就包括了玉芳的那个师侄,而玉芳这位师叔,却只是冷眼旁观,甚至幸灾乐祸。
“这下知道厉害了吧,嗯?那不是魏侍吗?”
忽然,她眼神一转,看到远处匆忙赶来的老宦官。
第四百二十三章 月钩云饵
魏文走的很急,心里的念头更是一团乱麻。
作为宫中常侍,更是执掌着一支隐秘的特务队伍,所以魏文很清楚,那位早就离去的临汝县侯,在大陈、在朝中有着怎样的影响力。
别看人间离家潜修,但当初离去的一幕,早就深深刻印在青柳园众人的心中,而当时在园子里的,又都是什么人?
不光有一时大儒、还有当世名士,就是朝廷大员,其实都微服前往了几位。
这些人在民间,在士林,在朝中,那可都是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力的,连带着那位早已离家的君侯,也就有了象征意义。
这本来对宗室而言,是好事一件,毕竟当今圣上本就对南康王府、临汝县侯府亲善,魏文从未感到其中会有什么波澜。
但今日听着主君的话中深意,竟是对临汝县侯起了恶念,这如何不让魏文担心。
“莫非是圣上听了什么人的谗言……”
他正想着,忽然有两道身影从旁边的屋子上摔落下来!
这来势突然,老宦官本能的便出手防御,施展起阴柔武道,先是将那力道卸下,跟着便要反击,结果眼睛一瞪,认出是供奉楼中的年轻供奉,又赶紧收手。
就在这一卸一收之间,那两人已然翻身落地,脸上还残留着惊骇之色。
看着两人的表情,魏文心中“咯噔”一声,他对这两人还是有些印象的,曾经见过他们施展神通,知道在供奉楼中也佼佼者,远超武者,自己就是全力以赴,一样不是对手。
“见过两位供奉,不知两位何故跌落?此处……”魏文朝着不远处的巷子看去,“离着南康王府不远,两位该是在这里护卫监察的,莫非是府中出了什么变故?”
两人也认出了来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道:“吾等……方才贸然探查临汝县侯,被其神念反震,所以受伤。”
他们也知道,这老宦官一入府中,肯定就要知道过程,瞒是瞒不住的,索性都摊开了说。
却不知,这一说,魏文更是忧虑。
“这般厉害的修士,竟也被君侯隔空所伤,这等本事,乃是我大陈的屏障,奈何……奈何……”
心中哀叹,这魏文的脚步,不由放慢了几分。
.
.
另一边。
“恭迎君侯!”
南康王府,大门洞开。
府中众人,恭敬出言。
就是陈母与张举,此刻看着陈错的目光中,也夹杂着敬畏。
“我儿……”陈母犹豫了一下,还是呼唤着,“你既归来,怎的不提前让人通报?”
“临时决定,本来是没打算过来的。”陈错直言不讳,也不管陈母的心思,指了指身后的陈峦,“遇到了此子,见他很不成器,特意领过来。”
陈峦战战兢兢,哪里还敢反驳犟嘴。
其他人都只是远远地看着,唯有他是跟在陈错身边,因而清晰的感受到了那股滂沱之力,即使不是针对自己,依旧让他心胆俱裂!
而陈母一听这话,本能的就像替自己长孙说两句,毕竟自从这个长孙被从岭南接回来,便逐渐得了她的最大宠爱,可谓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在掌中怕摔了,要是有谁说自家孙子半个不,立刻就要不快。
但这话将要出口,才猛然想起来在自己面前的是谁,所以接下来的话,竟被生生咽下去了,因为变化太急,以至于都咳嗽起来。
边上几个年轻女使上前给老夫人捶背抚胸,同时暗暗心惊,她们对自家老主母的性子最是熟悉,当然明白眼前这一幕代表什么。
陈错却不管这许多,直接道:“这小子若是放任下去,那是要废了,说不定最后比他那父亲还要荒唐,所以在这之后,必须是要管教起来了。”
周围众人一听,不由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暗道,好嘛,这是连郡王都一并给说上了,消息若是传到那位耳中……
就连陈峦都忍不住抬头看了过去,结果却听到——
“他父亲如今身在淮南,正在被劳教,因为年龄大,三观定型,想要扭转怕是难了,我也不愿意强行用佛门之法,所以日后得慢慢调教,相比之下,他这个儿子年纪还不大,还有救。”
说着,他心念一动,抬起手做了个抓握的动作。
那后院角落里的一件事物便震颤起来,将表面的层层尘土尽数抖落,然后破空飞出。
嗖!
此物这一飞,穿过了几座墙壁,直接落到陈错手上。
这等动静,众人就是想要忽略都难,自是纷纷投以目光,这才发现,居然是一根古旧的戒尺,也不知是什么人放下的,早已被人遗忘。
这东西的用处,他们当然知晓,再联想到这位君侯方才的言语,这心思不由微妙起来,想着莫非还要这位还要当众责罚郡王世子不成?
没想到陈错接下来竟是一下将戒尺掰断,跟着袖子一扫,就不知给收到了什么地方。
这……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方庆我儿,听你这意思,你对你兄长如今的情况很是了解?”还是陈母忍不住,主动问了起来,“为娘听说,那淮南之地战乱频繁,情况多变,你若能帮衬……你若能护持一下你大兄,那是最好了,传出去,也是兄友弟恭的美谈。”
“没有这个必要。”陈错摆摆手,“他如今身在淮南,便是托庇于我,不会发生了什么意外,若真个发生了,那边说明,连我都无从应付,那么他再是挣扎,亦无作用。”
“……”
众人听到这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在他们的认知中,乃是自家郡王得了皇帝敕令,往淮南之地署理军政,那淮南之地案例说,该是和眼前这位君侯毫无关联的,怎的到了对方口中,却好像他才是淮南之主一样?
陈错也懒得解释,见得气氛有些凝重,便挥挥手:“你们不用在这里候着……”说着说着,他心头微微一动,有所察觉,转头朝门外看去,嘴中就道:“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毕竟马上就有人要来上门。”
“有人上门?什么人?”
众人的疑惑很快便被解开,然后就见得了魏文的身影。
张举恍然,主动上前迎接,道:“魏侍,你过来,该是陛下听说了君侯归来,让你来传话。”
魏文苦笑一声,然后清了清嗓子,道:“传皇上口谕:临汝县侯,几年不见,朕甚是想念,闻尔归家,便让人来请你,即刻入宫叙旧。”
陈错眯起眼睛,朝着皇宫看了看,点头道:“既是皇上相邀,这个面子我还是要给的……”
陈母也赶紧道:“不错,陛下对咱们家可是青睐有加,你一回来,就宣你觐见,这正是看中我儿啊,可不能耽搁了,速速入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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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降临,弯月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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