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战袍染血
“果然有些门道,难怪敢在建康惹事!”
话音落下,窗外隐匿着的人却没有进来,而是转身就走!
陈错抬眼看去,入目的是两道身影——
一个背负长剑的瘦削男子,一个是手拿折扇的白衣公子。
二人身上灵光跳动,一看就是修士。
“两个道基修士。”陈错伸手一抓,斑斓光影闪过,两人就落到了房中。
“你想做什么!”
瘦削男子一挥手,长剑自行出鞘,被他抓在手中,剑光涨缩不定,寒气四溢!
“嗯?你这剑气有几分熟悉,”陈错看着剑光,还是一抓,那长剑倏的震颤,而后震开了瘦削男子的虎口,直接飞到了陈错手中,“和剑宗的剑气有几分相似,你和剑宗是什么关系?”
瘦削男子面露骇然,那可是他性命交修的飞剑,自剑丸时日日锤炼,说是身体的一部分也不为过,结果对方一抬手,便失了联系,自身还不见损伤,实在是匪夷所思,哪里还顾得上回答。
倒是那白衣公子收起折扇,拱手道:“启禀前辈,我这同僚乃是岭南剑派出身,不过天下剑修出于蜀中,算起来和剑宗都有关联。”
“原来如此,这就是宗门传承开枝散叶之相,宗门功法就像学派学说一样,一旦流传开来,就会渐有变化。”陈错又看向白衣公子,“你呢?和造化道什么关系?”
白衣男子顿时大惊,他可不曾出手,居然还被一眼看破来历?
“在下……”犹豫了一下,白衣公子最后如实禀报,“在下名为白修,修得是家传法门,祖上曾有幸听闻过一位造化道宗师教诲。”
“这就对了。”陈错点点头,“讲学点化,传承中的一鳞半爪流传下去,在演化中慢慢补全,于是似是而非……”
白修见此情景,试着道:“道长,吾等乃是大陈供奉楼出身,此番奉命过来,希望你能高抬贵手,将南康世子放过。”
陈错闻言,笑道:“你觉得是我在劫持他?”
白修二人一怔,面面相觑,心想若不是你劫持他,难不成是他自己跑到这里来的不成?
“你等只看到了他的人被我定在这里,却没有瞧见,他的心却早已被旁人劫持多年,若真个放他离去,让他继续被人骄纵,可就误人子弟了!”陈错也不管对面两人听懂没有,直接走到窗边,对外面道:“这位大师,我说的对也不对?”
“施主说的话,贫僧听不懂!”
福临楼周围的街道已被清空,但远处还有不少人站在屋顶、街边,朝着这边张望,其中不乏伸手不乏的武道好手。
楼前站着几人,为首的正是赤着上身的武僧首领,他面无表情的看着陈错,用肯定的语气道:“贫僧此来,也不是听你的歪理邪说的,而是来降魔的!”
随着他一句话说出,就有佛光汇聚过来,霎时间整个人正气凛然!
“邪魔?”陈错摇头失笑,“这一来,就扣帽子。”
武僧冷笑一声,道:“你等造化妖道,都是作恶多端,今日你挟持了王世子,许多人都见了,但实际上,还有许多武功百姓,一样都被你劫持,要用来祭炼邪功!若是放任不管,整个建康都要沦为人间炼狱!众生既苦,贫僧法万当渡之!”
这话铿锵有力,宛如洪钟,传遍大半城池!
霎时间,许多百姓惊恐起来。
就连青溪两岸的勋贵也是面色陡变。
僧人又顺着佛光出言,斥道:“你可要辩解!”
顿时,佛光越发汹涌,继续落下,令这法万僧的气势急速攀升,浓烈的光辉从他合十的双掌中绽放出来,充斥四周,带来沉重压力!
嘎吱!
福临楼的屋舍震颤这,似乎就要崩塌!
“这是要让我剖腹证粉?”陈错哈哈一笑,指着僧人,“我是不是邪魔,吃了几碗粉,你若真想知道,倒也简单……”
他猛然收敛笑容,森然道:“只待挖了你眼睛,送入肚子里,让你自己去辨认吧!”说吧,他还是一把抓出!
轰隆!
整个楼阁震荡起来。
“唉,果然引来了佛门!”
另一边,苏定叹息着,关好门窗,拿出符纸,划破手指,做法通报,将这摊子事禀报上去,最后更写道——
“这聂峥嵘仗着神通,已经称得上是肆无忌惮了,刚入城中,就招惹了陈室宗亲,再发展下去,不知会有多大事端!”
他的话,化作一张符纸,直接飞了出去,半晌都无声息。
正当苏定打算离去之时,房间的门却忽然被人推开了,跟着一名带着斗笠的纤细身影走了进来。
这人穿着长衫,衣成黑色。
“你是?”苏定眯起眼睛,正要询问。
但那人一扬手,指着苏定。
嗡!
苏定心神震颤,全身僵硬,任凭如何挣扎,都南异动弹分毫!
他不由大骇,不过这惊恐马上就变成了诧异——
这苏定被损伤的根基,连同被封镇的修为,竟然都在迅速恢复,一眨眼的功夫,居然就尽复旧观,甚至还有一点精进。
“我的修为……怎的?”
旋即,一个娇媚的声音从斗笠下面传出:“不破不立,你这次破立循环,等于是锤炼了一番,有一点精进,算是正常的。”
“多谢前辈指点,不知前辈此来……”苏定抬头打量,可惜那人的面容被黑纱遮挡,看不清楚。
那人轻笑一声,道:“你方才不正给涂山氏传讯么?”
苏定一愣,忽然就明白过来,身子一抖,直接跪倒在地,将额头贴到了地上,颤声道:“见过尊者!”
“我不是你口中的尊者,不过这般叫我,也不算错。”那人一挥手,绿光笼罩整个房间,“我接下来说的话,你且记好。”
苏定连连点头。
“等会那聂峥嵘落败之后,我会借力与你,你去将他救下来,他骤得奇力,难免年少轻狂,正好投石问路,看佛门的反应,只是如此棋子,用了一次便废去,难免可惜,因此要留下。”
“弟子斗胆……”苏定抬起头,小心翼翼的道:“聂峥嵘已是长生有术,何以尊者料定他会落败?”说完,他赶紧又道:“弟子自是知道尊者算无遗策,只是不知,那佛门为何这般强势?能轻易击败长生?甚至……还要有人搭救!”
那人笑道:“这南朝,已近乎落入了佛门之手,你说他们强势不强势?”
“落入了佛门之手?这怎么可能?”苏定一惊,等话一出口,又赶紧称罪,“尊者恕罪!”
“无妨,你且问。”
苏定犹豫了一下,说道:“南朝一直安宁,几年前,修真道还曾在建康召了几名弟子,这佛门如何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掌控南朝?”
“掌控分为很多种,”那人再次发出轻笑,“凡俗帝王掌控官僚的升迁和惩戒,和官吏一同治理凡人;神祇掌控着香火,受制于凡人的愿望与欲望;大儒掌控品评与舆论,解释典籍以正名位……”
苏定越发好奇,就问:“那佛门……又是掌控了什么?”
那人就道:“佛门想掌控的是过去,要扭曲过往。”
说着说着,她嗤笑一声,道:“说到底,佛门能坐大,三分靠他们自己,还有七分,是靠着中土各家!”
苏定大着胆子请教。
那人也不拒绝,冷笑道:“玉虚门人压着造化道千多年,本来占着偌大优势,却被人蒙蔽,信什么各司其职之说,结果是白白浪费了千年时光,现在有人想起来补救,已是晚了!”
轰隆!
外面,忽然传来巨响,整个屋子即将崩解。
苏定面露担忧之色。
但带着斗笠的黑衣人一挥手,周遭立刻恢复如初,她跟着就道:“佛门张扬行事以为掩护,结交各国权贵,用佛经解释经典、阐述道理,对年青一代的士族更是渗透不休,润物无声,让他们崇佛、礼佛,慢慢化作风尚,很多人不再崇拜先秦诸贤,转而去拜起天竺的胡神……”
“此乃崇胡媚外之策!”苏定明白过来,“长此以往,未来的权贵都以礼佛为容,言谈举止不再引经据典,而要以引佛经为风尚,为人处世皆以沙门之法为准绳,虽与过往之人血脉虽同,但其心异也,可称异族!”
他虽是出身造化道,明白此中深意后,也不免有几分惊悚之感。
那人用娇媚之声叹道:“中土各家彼此敌对,相互制约,有时甚至引佛门为外援助力,加上这佛门本是汉时外来,初时谦卑,用诸子之言来注解佛经,让人都轻视了,连造化道都疏忽了,现在晚了,尾大不掉。”
轰轰轰!
忽然,外面爆声炸裂。
苏定当即一抖,就问:“聂峥嵘若真个抵挡不住,弟子何时出手为好?”
“不要急,”那人便道:“法万僧是将香火道、武道都祭炼到了长生之境的人物,又有佛光加持,便是我要动手,也得耗费一点功夫,你既是借力,总要选在最后关头,如此也能让聂峥嵘得个教训,压一压气焰,日后才好驯化。”
“原来如此,聂峥嵘终究只是个棋子,还是要敲打敲打的……”苏定正在感慨,却冷不防的听到外面一声怒吼!
“贫僧恨啊!一时不察,竟被尔瞒天过海!你这是骗了天下人啊!陈——”
轰!
这带着斗笠之人愣在原地。
那声音中充满着愤怒与不甘,更带着一点惊惧,可惜话未说完,便戛然而止,跟着一声暴响,佛光如浪,席卷了整个建康城!
第四百零七章 掌中河山断长生!
“这是怎么了?”
模模糊糊中,陈峦缓缓睁开眼睛,旋即就感到地面震颤。
边上,白衣公子白修与其同僚,正一脸惊骇的看着窗外。
“白君,是你!”
陈峦一眼就认出了来人,他为南康世子,加上家中出了修士的关系,对供奉楼并不陌生,时常会被保护,这白修正是个老熟人。
因此,在认出来的瞬间,陈峦就明白缘故,不由咧嘴而笑:“是供奉楼派你们来救我的吧!”
但说完,见二人还是一脸骇然的看着窗外,宛如两个泥塑。
“看什么呢……”
疑惑中,陈峦顺着两人目光看过去,旋即就瞪大了眼睛!
轰!
一道道佛光在武僧法万的肉身中穿梭,宛如长绫缠绕!
话落,他浑身浑身筋肉膨胀,周身有阵阵梵音缠绕,金焰覆体,宛如怒目金刚、降世明王!
其勇猛之姿,循着佛光,落入这城中万人心中,点燃一点佛性,又反馈回来!
轰轰轰!
于是,这法万的身躯的竟膨胀几分,肃穆、宏达、神圣的气息散落出来,一掌落下,砸向陈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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