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得道 第294章

作者:战袍染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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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齐国,邺城。

年轻的皇帝正与五位美人大被同眠。

正有一名道人立于窗前,苦口婆心的道:“陛下,此事非同小可,淮地气变,这可是牵扯……”

皇帝高纬也不起身,直接道:“与朕无关,自有旁人操心,道君先退,莫要扰了朕的美梦!”

道人闻言一愣,叹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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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国,建康。

陈国之主陈顼缓缓起身,走下台阶,对着身前的几人拱手道:“几位道长,此番淮南既变,还请诸位能竭力相助,探查清楚。”

他语气诚恳:“如今我国国力衰颓,想要图谋大事,唯有休养生息,待北地变化,才能北伐。此番趁机拿回了淮地,却已掏空了半个国库,若天下真要有变,我陈国怕是要赶不及了啊。”

“请陛下放心,吾等必尽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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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国,长安。

周国皇帝宇文邕听着鬼神独孤信,眉头紧锁。

“爱卿,依你之见,此番变故,是否是我大周一统天下的机会?”

第三百八十四章 诸事皆有代价

独孤信则道:“陛下,当务之急,是搞清楚淮地气运之变的缘由。”

祂身为神灵,对香火气运的变化最是敏感,自然清楚淮地这等关键之处,气运一旦变化,意味着什么。

“无论变化源于何处,该做的事,还是要做!”宇文邕却是语气坚定的道,“朕已经下令,让梁士彦领一支兵马,自河南而下,也去争夺淮地!此地,陈国能取之,我大周自然也可!”

独孤信一听,立刻就道:“如此出兵,太过冒进,淮地毕竟是南朝故地……”

“若算起来,关中也是他南人的故地!”宇文邕大手一挥,扬声道:“朕削权臣,整兵马,令大军出击,与齐国厮杀月余,百战浴血,将齐国大军牵制于河东一线,陈国却趁机偷取齐国之土,我派人过去问候一二,那是应有之意!”

独孤信却道:“如此,岂非是外力施压,就怕陈国心生忌惮,与齐国媾和……”

“这样正合朕意!弱者聚在一起,岂不是正好一并铲除?”

宇文邕哈哈大笑,跟着就指着墙上舆图:“再说,淮地为两国反复争夺,已为死结,就是他陈顼、高玮愿意讲和,两国朝廷中的腐官,也断然不会允许,否则他们如何立足?”

宇文邕见独孤信还待再言,轻轻一笑,话锋一转:“爱卿,朕非一时起意,此举也是为了声东击西。大周和齐国鏖战多时,国库空虚,兵力匮乏,朕思本来思量着,是不是该暂停攻势,但爱卿既说天下有变,那此番大战,尚有可为!”

说到这里,他招招手,走到舆图跟前,指着中原东部,道:“爱卿且看,咱们如今和齐国僵持于河东,局面近乎是一团死水,如果能能在齐国的南边点起火来,让他首尾不能相顾,进而调动齐国的兵马,就能打破僵局!朕,要的不光是城池人口,还要一场大胜!”

宇文邕越说,声音越是响亮,眼神霍霍。

“朕需要威望!之前宇文护欺朕年幼,专权内外,倒行逆施,以至于大周看着强盛,但人口、钱粮其实都进了国中贵胄、寺庙、道观的口袋中,以至于此番动兵,根本不能用尽全力,稍有起色,便后继乏力,他们的利益在国中盘根交错,朕要挟大胜之威,将这些腐朽根须尽数斩断!再造大周!如此,方能上下一心,去一统天下!”

独孤信听着这话,神魂颤抖,竟从这肉身凡胎的皇者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滂沱气势!

祂亦是第一次真正从宇文邕口中,得知这位帝王的计划!

不过,旋即想到天下局势,又不由叹了口气。

正好这时宇文邕又问:“此番变故,可能令朕的兵马,一口气将那河东之地彻底吞下?”

独孤信沉默片刻,才道:“难!”

接着,他不等宇文邕开口,就压低声音,朝着上面指了指,道:“即使王朝之事能有转机,却也得看那些幕后人的意思。”

宇文邕一听,脸色就阴沉起来。

过了好一会,他才道:“朕听说,这仙门有规矩,不能干涉凡俗,莫非这两国军征之事,还能有人过问?”

独孤信叹了口气,道:“仙家宗门妙法众多,而且背景深厚,过去有着诸多牵绊,又顾忌脸面,还守着规矩,可陛下要一统天下,这时改天换地的大事!一旦成之,则陛下得天之眷顾,出口成宪,调理阴阳,就是阴司也要顾忌几分,这等大事,已经足够仙门不顾颜面,直接插手进来了!”

宇文邕的脸色更加难看,双拳紧攒,但马上松开,又道:“朕听说昆仑、终南为仙门之尊,朕愿意请两家道人来长安,以师礼敬之,能否令两家助我?”

独孤信迟疑片刻,才道:“除非以周国之国运为礼,册封两家为国教,封两家掌教真人为过国师,否则怕是不能说动两家!”

“以国运予方外,此乃短命之兆,朕不为也!”宇文邕摇摇头,“朕还听说,有造化一门,此处扶持凡俗当权之人,朕以福禄予之,能否引为助力?”

独孤信拜道:“造化道良莠不齐,心思难测,且多纵横之意,曾有人言,不怕天下乱,反而怕天下安宁,若要一统,则……则该是他们挑选至尊,而非受至尊约法。”

“笑话!”宇文邕终于难以抑制心中怒火,“这是什么道理?这些修仙之人,难道还盼望着天下大乱,百姓流离失所?”

“陛下慎言!”独孤信赶紧出言,“仙门各宗所求不同,但如那佛门之流,能在短短百多年间,就流传甚广,其实还是靠着众生皆苦……”

宇文邕面色铁青,问道:“朕贵为一国之君,莫非在修行之人看来,朕与国,就该被他们随意拿捏、肆意摆弄?”

独孤信一怔,左右看了看,才道:“陛下,凡俗之人在他们眼中,并无高下之分。”

点点头,宇文邕竟不多说,反平静了几分,道:“多谢爱卿告知,朕心里有数了,朕有些困乏了。”

独孤信马上就道:“微臣告退。”只是最后,还是低语道:“陛下,不可意气用事!否则,恐怕难承仙门怒气!不知要付出代价几何!”

宇文邕摆摆手,并不回答。

行礼之后,独孤信便化作一道神光,离去了。

哗啦啦!

待得独孤信一走,宇文邕忽的将手边桌案一把掀翻!

“僧道修士,皆为天下蛀虫,有此等阻路大盗在,朕之大志如何舒展?天下如何混元归一?百姓如何安宁?”

那桌上的笔墨纸砚砸在地上,引得殿外的宫女宦官齐齐跪倒称罪。

宇文邕看了他们一眼,面无表情的道:“尔等无罪,都给朕起来!”

跟着,他却是一下子坐倒,半晌无语。

角落,一点黑白之气缓缓显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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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秘境。

八宗诸老或是真身,或是投影,忽然齐齐心有所感,皆察觉到天地间的一点变化。

这时。

“诸位,自神藏开启后,多亏几位在此镇着,否则这局面还真不知道,会发展到什么情况!现在,转世诸仙有五人来此,自然有我昆仑探查来龙去脉,诸君可以离去了。”

元留子老道忽的起身,与众人拱手。

周天星斗大阵已然散去,星辰光辉不存,众修之念,自然也不再与神藏相连。

实际上,自神藏关闭之后,仙门八宗的诸老,已经有几人前前后后离开了几次,便是还在此处的,往往也有神魂出窍、意念神游的情况。

只是……

“听说淮南那边有了变故,师兄,你该是知道内情的,不如说说,可是有人得手了?”金乌子忽的开口询问,一下子就将其余人的注意力,都给吸引过来了,“总不能让我们来了,就都来了,让走,就都撵走,那也太过随意了。”

淮地,对于他们这些道门中人而言,本就是一个有着不同寻常意义的地方。

元留子并不意外,更是早就得了吩咐,于是笑眯眯的道:“不错,淮南之地的万民之念,本就与众不同,便是吾等想要探查都十分不易,对其中局势的变化,往往不能拿捏掌控,而今,那里确实是被人得手了,只是因为那人的气息残留,诸位尚未察觉罢了。”

一时间,诸老的脸色,都有几分变化,就连道隐子也不例外。

望气真人马上就道:“淮南乃那乱世魔头起兵之处,也是道门菁英陨落众多之处,不是早就被阴司镇住了吗?”

金乌子却道:“淮地既已有主,那也没什么必要伪装了,毕竟这些年来,各门各派都有弟子前往探查,甚至派了弟子常镇,只是咱们这些上了点境界的不好出手,咱们一出手,局势就要升级,只能让门下弟子打着历练的旗号过去。”

福德宗掌教周定一,道:“这本就是下棋,该是棋子争锋,毕竟那片地真要是吾等掌控,气运牵扯之下,对宗门并非好事,但门下弟子则无需考虑许多。”

“不错。”

余下几人也都点头,然后就看向元留子。

“师兄,得手者何人?”

元留子并未立刻回答,而是朝道隐子看了过去。

他这一看,其他人也纷纷看了过去。

然后,他们就悟了。

“定然又是扶摇子!”

金乌子语气笃定,话语中起初还有几分惊讶,但马上就近乎肯定了。

莫说是他,就是其他人也是一般模样,在场几家,个个都是先意外,后恍然。

只有那福德宗掌教,神色颇为沉重,忽的心神一动,屈指一弹,便起身道:“此间事了,贫道便先行告辞了。”

金乌子见状,扬声道:“既是下棋,总要明白观棋不语的道理,也得愿赌服输,否则这规矩一乱,人人不走章法,反倒是那执掌牛耳的大门派最吃亏,因为下面的人都不守规矩了。”

周定一脚步不停,乘龙而去。

见得其人去了,金乌子才对身边的道隐子说道:“他这一去,估计有的忙了,听说齐国局面不利,先前河东失礼,现在淮地生变,他那宗门与齐国关系不浅,这次回去,有的忙碌,你不如也尽快前往淮地,省得横生枝节。”

道隐子则道:“贫道已托师弟前往,但确实该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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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福德掌教周定一,并未立刻离去,而是先要往密林深处拜见长发男子,却被告知那位暂不见客。

于是,他也不停留,分开两界,一步踏入终南秘境。

结果刚刚坐定,就得了个消息——

“师尊,焦同子师兄,他……他已是长生久视!”

“嗯?”周定一闻言颇为诧异。

通报之人该是他的心腹弟子,就道:“您吩咐过,让焦同子师兄日后专心清修,不要插手门中事物了,但如今他却又长生,又该如何安置?”

“他心魔内生,难以自拔,心境早就破了,该是难以长生,如何会有这般变化?”周定一询问起来,“可知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