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得道 第235章

作者:战袍染血

他正想着,陈错猛地一抓他的领子,而后周遭风驰电掣,转眼便归于神庙。

红鸢在陈错离去之后,就着手整理着几本卷宗,哪怕城中生出种种涟漪异动,都没有去过问,可是跟着,这屋子里的杯具却是一个接一个的炸裂开来。

最后一转脸,却见陈错提着一人归来,那身上还捆着漆黑锁链,这心里自是回想起前几日的那一幕。

红鸢一看,不由摇头,心里没有惊讶,只有麻木。

好嘛,你这出去一趟回来,又给抓来一个,按着之前的经验,肯定又有不小来历。

果然,跟着就听陈错道:“此人自北方而来。”他松开了手,“勉强算是一位北地神祇,只是情况有些特殊,知道一些外界的消息,也知道你我乃是从神藏外面过来的。”

第三百一十三章 一眼洞心,归觐黑殿

“哦?”红鸢原本以为又是圣殿的探子,所以不怎么上心,但听得此言之后,却顿时来了兴趣,于是看了被捆缚的阮基,眼中闪过一道红光,“此人本质狡诈,居然会将这些对师兄和盘托出?”

陈错略显诧异,而后道:“自然不是他说的,但只要做过,终究会有迹象。”

阮基却是听得浑身一抖,看着红鸢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不知为何,竟生出几分畏惧来。

“北地神祇,还知道咱们这些降临之人的隐秘,这个人的秘密很多啊,”红鸢正还在打量着他,眼珠子一转,露出了甜美笑容,道:“如此说来,这人该是先和之前四人有了联系,甚至还得了四人信任,所以找过来,想要如法炮制,也在师兄这里故技重施?”

陈错点头道:“该是如此。”

红鸢跟着就道:“师兄打算进一步从他的心中探查隐秘?”

阮基浑身一抖,听得背脊发凉,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次贸然过来,是多大的错行!

“这两个人和先前四人果然不同!”

看着面前这两个神色平和之人,他的心头震颤起来。

“这个看着娇媚的,只是听了一句话,就将前因后果给推算的差不多了,而且一双眼睛仿佛能看穿人心,浑身还散发着不似生人的气息,另外一个就更不要说……”

想到这里,他小心翼翼的瞥了陈错一眼。

“我刚入城,他就先找到了我,一言不合,直接动手!动手也就罢了,手段诡异莫名,挡都挡不住,我还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已落败!难怪连名声在外的有穷国主,都会被他拿下!但这都还好说,更令人捉摸不透的,就是他不声不响的,就掌握了我的跟脚!若真的急需探查隐秘,岂不是什么都瞒不住?”

一念至此,阮基冷汗簌簌而下。

“我真是昏了头了!怎么就那般自信,直接过来了?难怪她那般劝我,一直提醒我不可得意忘形,唉!都是先前轻而易举说服四人,让我过度轻敌!否则,焉能如此?”

阮基这边正想着。

那边,陈错对红鸢道:“若要探查,还需一些代价,先不急,待我安排一番,很这人的本事其实稀疏平常,主要是靠着一张嘴,擅长的是纵横之法,他此番过来,就是存着要将你我拉拢着,入那圣殿瓮中。”

听着前面,阮基刚松了口气,而后听陈错评价自己的本事“稀疏平常”,便苦笑起来。

“他这是为圣殿奔走,看来是个容易收服的人,”红鸢则笑了起来:“不过,他还不知道,师兄擒了圣殿的三尊神灵,那圣殿不点齐兵马过来攻伐就算好的了,哪里还能容得下你我?”

“什么?”

阮基顿时瞪大了眼睛

“此话当战?”

红鸢看了他一眼,就道:“你已沦为阶下囚,有什么好蒙骗的?难道还指望着你去行反间计?”

“苦也!”

阮基顿时满脸木然,心中苦涩,继而想到一事:“她最是消息灵通,人又在王都,没理由不知圣殿有神灵被镇于此,却半点都不提及,反而一再强调圣殿不可信,摆明了是利用我来投石问路!”

一念至此,他又惊又怒又恐!

“念头倒挺丰富的,”红鸢看着阮基,“你也不用辛苦掩饰,在吾等面前,这些个演技不妨收起来吧。”

陈错却道:“他这是在恼怒,这人有个同谋乃是那夏国王都的妖姬,为太康宠妃,此女消息灵通,在他过来之前,就曾有过联系。”

阮基一听,又是一惊!

连这个都知道了?宛如看透了自家心思一般!

这到底是什么手段!

越是未知,越是畏惧。

阮基的念头本就受创不小,此刻心境受到冲击,这念头震颤的越发猛烈!

陈错却不管阮基的心思,手捏印诀,封了其人的神念、法力之后,就对其人道:“莫担心,我有话问你,若是回答的让我满意,自能保住性命。”

阮基一听,这念头一跳,赶紧道:“可是想知道,在下如何知晓两位身份的?”心里则疑惑着,这人手段莫测,似能读心一般,为何还要刻意来问?

“不是这个,”陈错摇摇头,跟着才道:“关于圣殿你知道什么,都说来与我听!”

红鸢不由侧目。

阮基一怔,自觉恍然,暗道:“原来如此,涉及圣殿,有许多隐秘,怕是他都不敢贸然探查,怕牵扯因缘,被圣殿感知,不过,他到底为何能动用这因缘锁链?”

心里想着,但阮基表面不动声色,便道:“不知阁下想知道什么?这圣殿牵扯甚广,就是说起来,一时之间,也无从说个清楚啊!”

说完这些,他似担心陈错误会,又赶紧解释道:“圣殿势力甚大,徐族地处边疆,又是迁徙小族,因此不甚明显,但在北边、西边,几乎每处皆有圣殿触角,加上殿中皆神,能感知香火人念,对因果纠葛最是敏感,有些话不宜宣之于口,否则,哪怕远隔千里、身处密室,也会被探查。”

“长话短说吧,长篇大论的我也没什么兴趣,”陈错咧嘴一笑,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说清楚三点即可。”

阮基立刻请教是哪三点。

“第一,圣殿的源头何在?是如何建立起来的?”

“第二点,这圣殿是怎么和夏王朝掺和到一起的?”

阮基听到这,已是色变,下意识的左右打探,似是被人窥视、偷听。

陈错却不停下,继续道:“第三,我等也和圣殿来人接触过,已然发觉圣殿势大,该是掌控着天下秩序,既是掌权,必有不满之人,如有穷国主这般有志于推翻圣殿,继而建立崭新秩序的人,肯性不在少数,关于这些人,你知道多少?”

说完,他便笑着等候。

“这……”阮基迟疑了一下,最后被看得头皮发麻,才小心说道:“容在下思量片刻,这三个问题涉及颇广……”

陈错就道:“无妨,你自思量,若觉得一时拿捏不清,想准备一、两日,也是可以的。”

“无需那么久。”阮基心里揣摩着面前两位的喜好。

在他看来,说话本可是一门艺术。

同样的一件事,叙述的角度和侧重点如果不同,带来的感受和效果,就能有天壤之别。

若是说得好,说不定能兵不血刃的摆脱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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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漆黑雄城。

在此城北方,有一座断山。

在断裂处,伫立一座殿堂。

当当当!

沉重的脚步声自远方传来,转眼便到了殿堂跟前。

一名黑甲壮士缓缓走入其中,而后五体投地,三跪九叩之后,抬头看着殿堂深处,恭声道:“启禀尊者,失陷的几神中有三个找到了踪迹,都是在东方一小族地界失了音信,该是有求死之人作乱,是否要起兵前往,夷平其族男女?将其族图腾抽魂剥魄?”

说完,便叩头等待。

整个殿堂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中。

淡淡的威压在殿堂各处蔓延,一道道奇异的裂痕在各处若隐若现。

殿堂深处,一阵沙哑厚重的声音传出:“何处?”

“徐!”

第三百一十四章 诸神结殿,有无皆无碍

“圣殿的源头,始于夏主禹王之时。”

“其时,天下大涝,大荒各处混乱,虽有神裔带领,但那遍及天下的大水,本就是天地异变导致,据说根源还要追溯到高阳氏创世之时,说是在天地万物之中,留了一道裂痕,那汹涌之水,便是从中流出,不光淹没山川,更能淹没人心。”

“一时之间,整个大荒处处水泽,山脉崩毁、大地塌陷,飞禽走兽难存,田园果苗不生,大荒子民的生存至此陷入困境,食物日渐匮乏,催生欲望沸腾、汹涌,溢满人心,因而纷争不绝,许多部族不是覆灭于洪水之中,就是在厮杀中彻底消亡!”

“随着时间推移,这天下间越发混乱,期间亦有不少有识之士挺身而出,要平息泛滥四方的大水、平息人心中泛滥的欲望,有些以力封堵,有些以法封镇,有些则是建立秩序,要先疏导人心,继而以人心愿力,阻止汹涌洪水,但无一例外,尽数都失败了!”

“在这种局面下,禹王挺身而出,以大神通、大勇气、大毅力,生生疏导洪水,开辟大河,终于平息水患,引领了天下人心的回归,令原本凶恶的大荒,逐步恢复了安宁,于是各部族感念祂的恩义,就推举其人为各族盟主!”

“在这整个治理的过程中,自然还有许多挫折和阻碍,于是禹王便不断搜寻和招揽天下英才,在疏导和治理洪水中,聚集诸神,逐渐建立起圣殿的雏形,祂们都敬佩和尊崇禹王,又在治水的过程中,得禹王之助,收拢散落的人心念头,逐渐壮大起来,于是宣誓效忠,推举禹王为人间共主,是为人主!”

“后来禹王天人五衰,陨落之后,其子启王继承了禹王遗泽,便要收拢各族权柄、史书、图腾与守护之神,要塑造天下一统之势,从此建立霸权王朝,这在治水期间跟随的诸神,连同这后期被强行收缴聚集的部族守护神,便一起构成了圣殿!”

说到这里,阮基长舒一口气,随后便对面前的陈错和红鸢道:“这就是圣殿的起始本源,以及如何与夏王朝联合一处的,可以说,从这圣殿诞生之始,两者之间就密不可分。”

“居然能牵扯到禹。”

红鸢感慨了一句,其人听得出来,尽管阮基的语气始终平常,但对于那位禹王依旧隐隐透露出敬佩和憧憬之意。

而这个名字,即使在神藏之外,也一样是被万人敬仰,为真正的传奇人物。

不过……

“这神藏中的禹王是否就是外面那个人,还是如眼前这般,也只是自行演变出来的似是而非的历史,还是说……”

想着想着,红鸢看向陈错。

“这段历史也只是基于吾等念头,临时形成的虚假历史?毕竟,以他的描述来看,那位禹王可是天神一般的人物,却殁于天人五衰,仿佛就是为了不让历史混乱,让原本的脉络能正常展开一样。”

与红鸢相比,陈错关注的地方,则是圣殿的诞生。

他沉思之后,道:“按着你的说法,这圣殿的诞生,最初就是源于禹王治水,其成员,其实便是禹王麾下的走卒?”

阮基一愣,思量片刻,点头:“不错,尽管神灵威严,但对禹王而言,也不过只是一时走卒。”

陈错又道:“禹王之子建立王朝,治水时聚集的神灵蜕变成了圣殿,而这个圣殿,最初的本意,应该是为了帮助那个启王治理天下,也就是说,是整个王朝的组成部分,算是一个权力执行机关,是这样吧?”

阮基又是一愣,皱着眉头想了想,还是点头:“不错,正是如此,不过随后……”

“先不说随后的事。”陈错摆摆手,打断了对方,眼中闪过思索之色。

红鸢却听明白几分。

果然,紧接着就听陈错道:“如此看来,若单纯只看历史进程,圣殿存在与否,对大局并无影响。”

“这话如何能这么说?”阮基刚说了这一句,就被红鸢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