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战袍染血
他却不知,罕言子来到之后,大部分时间都在观察和打量自己。
这会,罕言子注意到陈错的沉思之色,就道:“如果只是过往传闻中的天宫,那自是无妨,因为那些天宫多为杜撰,是假的、虚的,都是昨日之说,已经烟消云散……”
陈错便又问道:“此话怎讲?”
罕言子就道:“过去的天宫,是自人心念头中衍生出来的,是故事流传,人人传诵,皆认为有天宫、天庭,有天帝群仙,于是寄托香火念头,继而凝聚出了一些天宫雏形,因是由人心而生,是以那有关天庭的神话传说,往往有诸多版本,乃至彼此矛盾……”
陈错心中一动,忽然问道:“人念共识?”
“不错,可以称之为人念共识,”罕言子点点头,随即又道,“你于香火道上道行不浅,该是知道,人念香火若无本命依凭,终是空中楼阁,因为人心多变,所谓共识,也不过只是一时,待得心念一变,共识不存,因共识而衍生出来的天宫也好,天庭也罢,哪怕是仙境、秘境,都要归于虚无。”
陈错品味此言,印证自身经历,隐隐有所感悟。
反倒是典云子忽然想到了什么,道:“原来如此,难怪我所斩的几个邪神,要不顾一切的发展信徒,怕是在安身立命!”
陈错心里则浮现出那书山的长恩村,想到了自书中而生的种种,旋即问道:“既然过去的天庭是假的,已然烟消云散,那如今的天宫,又有多少不同呢?莫非不再惧怕人心变化了?”
“自然不怕了!”罕言子说到此处,顿了顿,深深地看了陈错一眼,“几十年前,有人真正立下天宫、定下群神!将那民间传说中的虚幻之事,化作了现实!”
典云子也不免诧异,问道:“可是如同宗门秘境一般的地方?”
“并非秘境,我听师父提过一次,说那天宫居于世外,却与尘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隐隐有接近尘世的迹象,几十年来,这现世之中诞生的不少神灵,之所以能长存世间,而不是时常变幻,甚至开始不再惧怕凡俗朝廷的淫祀之惩,就是因为,那世外天宫的关系!”
罕言子说到此处,抬手指着南方:“那位大河水君,位格不低,权柄广大,早就被天宫看重、拉拢,因此祂在天宫中已有不小势力,能号令诸多神祇!更重要的是……”
“他那水府,连着世外!”
第二百零二章 见宫不见府
“世外既是境界,又是代指着尘世之外的玄妙之地,虽然机缘诸多,但凶险亦不可测度,以他们二人眼下的修为,真个接触了,说是吉凶难料,都有几分保守了,该说是凶险异常!”
苍穹之上,云雾之间,罕言子盘坐于云朵之上,低语诉说。
而后,就有一个略显冷硬的声音,从他背后的那把长剑中传出:“既然如此,为何不强行阻止他们二人?”这声音之中,还带着几分震颤,就像是铁片在钢刀上划过一般。
罕言子叹了口气,才道:“从一开始,我便知道劝不住典云子,也该是劝不住扶摇子。”
那长剑道:“那何不强行禁锢?”
“你不是已经看出来了吗?”罕言子说着,竟是叹息起来,“因为我并无取胜的信心!”
“看来,你后悔了啊,这可与你在道场中所言不同了。”
罕言子沉默起来,过了一会,才道:“在仙门的诸多修士中,我该是最早接触扶摇子的几个人之一。”
那长剑轻笑一声,道:“此事我倒是知道,听桃花提过,她说当时你曾言,不缺此一仙。”
罕言子眼皮子一跳,随即摇头叹息。
毕竟,他曾经却有机会,将陈错招揽到昆仑宗门之中。
长剑似是体会到了罕言子的心情,复道:“我倒是明白你的心思,毕竟在你们昆仑的历史上,接收的转世仙人着实不少。”
罕言子长舒一口气,道:“三年之前,在旁人看来,那扶摇子也只是一个寻常的转世仙,能开启神藏,不过当时昆仑已经手握两名转世之仙,这第三个入门与否,自然就没那么重要了。”
长剑笑道:“是个好理由。”
罕言子神色微变,道:“五仙转世,如果昆仑一家独占三名,就直接打破了平衡,肯定要引起其他各家的不满。”
“这个说辞也不错,”长剑还是笑着,“只是其他各家,当时都未曾发现这扶摇子吧?除了那太华山。以太华山如今的局面,昆仑若真想要,又有什么难的?”
说着说着,祂忽然话锋一转:“或者,你要将这些都归结于那扶摇子出身复杂,不愿意牵扯凡俗王朝?毕竟,比起其他两个,那南陈的宗室确实不是理想选择……”
虽说这长剑的话,有几分阴阳怪气,但若是综合这些来看,也难怪罕言子会做出这般决定,毕竟在当时看来,那陈方庆对于昆仑的意义,不是那么大。
“当时一念之差,如今却让门中不少人,对我生出了疑虑,”摇摇头,罕言子又是长叹,“扶摇子霸了那星罗一品,旁人就算不想理会,亦会听闻,久而久之,难免滋生念想,此番之所以令我来此,就是长老之中,有人不满我当初的判断,痛惜扶摇子未入昆仑山门。”
“这在所难免,”长剑接过话来,“远的不说,昙断和尚的来历可不简单,乃是那昙延真僧当初所抛去的诸多杂念演化而出,却败亡于扶摇子之手,这个修士身上隐秘不少,这种转世之仙,前世定有隐秘,就算是对昆仑而言,亦有不小价值。”
罕言子闻言,却是沉默起来,最后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
“你若如此,必为心结,还是该早做打算啊。”长剑还是轻笑,忽然话锋一转,“今日你未能劝住二人,回去如何交代?”
“我既无力阻止,又选了我来,”罕言子忽的压低声音,意有所指,“焉知不是刻意让我走上这一遭,日后好方便推脱?”
长剑沉默片刻,笑道:“自古就数昆仑谋划多,心眼多。”随后,祂又道,“无论如何,今夜就是那宴席之期,无论哪家,都来不及干涉了,不过……”
祂忽然也压低了声音:“若真像你所说那般,那昆仑兴许还有算计扶摇子的心思,说明你们还未吃够苦头啊。”
罕言子一怔,露出些许苦涩:“希望不要如此。”
长剑笑道:“你已经吃过了亏,但昆仑之中,好些个人,并无你这般丰富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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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是走了。”晋州城外,张房老道正往城门处赶路,不时瞧着天边,松了一口气,旋即加快脚步。
这晋州城如今也已经重新恢复平静,不过这城里城外的身影少了很多,却又多了不少巡查的兵卒。
老道士从中品味出了几分暗潮汹涌的意思。
“超凡为引,但混乱的源头,终究要自人心中起。”
摇摇头,他收回目光,直奔城北。
越是靠近普渡寺,越发能感到气氛凝重,还能瞧见不少僧人在周围的街道徘徊,他就知道,这些多是这几日被典云子挡在寺外的,一个个的几乎都将心有余悸写在脸上了。
“普渡寺经此一役,必然衰落,但金人尚在,过几日就该又有人过来镇守了,好在之前昆仑传信,还有几日空当,加上今日水府晚宴召开,那几人总该要离去了。”
张房正想着,忽然心中一动,一抬头,见着一道湛蓝光辉自空中落下,入了那普渡寺。
他心有所感,便不再掩饰,直接缩地成寸,几步之后就迈入寺中。
只是等张房站定之后,放眼望去,此处已是空空如也,唯有几个差役模样的男子,正在几座屋舍中进进出出,搜索、探查。
再往后院看,便见着几个僧人正匆忙行走。
有人认出了老道士的身份,就过来见礼,态度恭敬。
经历了之前那般阵仗,现在见着僧道之人,他们难免敬畏。
张房也不客气,就问起这寺中原来的人,都去了何处。
“我等之前守在外面,见有一道光芒落下,随即这庙中的几人,就都不见了踪影。”
“来晚了一步。”张房叹了口气,想着未能再叮嘱自家侄子几句,不免有几分担心,却也无可奈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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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张房念叨着的张竞北,这会儿被一个水泡包裹着,又被一头硕大的乌龟驮着,正在水中前行。
他的身边,还有坐着陈错、典云子和灵崖师姐妹。
前方是幽深水底,不见半点光亮。
过了一会,张竞北忍不住道:“我之前也曾入过大河水中,虽然水流湍急,却也没有这么深!这么黑!伸手不见五指!”
那乌龟开口道:“好叫贵客知晓,此处乃大河秘境,与大河水底自然不同,也是几位尊贵,又得了玄冰请帖,才能入得此处,否则只能见得河底的一片水府。”
“秘境?”张竞北脸色微变,显然知道这个词意味着什么。
典云子则突然问道:“这秘境之中,是否也有水府?”
那乌龟就道:“秘境之中的不是水府,乃是王宫,是招待贵客的地方。”
一听此话,陈错与典云子都皱起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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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宫深处,那大河水君坐于其中,看着面前的几面冰晶镜子。
每一个镜面上,都倒映着人影,陈错等人的身影只是其中之一。
“不知这些人里,是否真有当年的那位大能!”
第二百零三章 鲛珠迸落见游龙
“不是水府,而是水宫?莫非,所谓宴席,其实不在水府中举办?”
陈错等人抵达此处的过程,和那差役说的差不多,都是一束光芒自天上落下,与几人怀中的冰晶沟通之后,将他们接引至此。
“方才那接引之光中,似乎也隐藏某些意念,当时不好当场探查,不过已经通过白玉,给同门留下了信息……”
陈错心中思量着,游目四望。
四周,漆黑暗流不住流淌,那暗流不时拍打在水泡上,伴随着水压包裹,令水泡的最外围发出轻微声响。
一听这个声音,灵崖、灵梅当场色变,面露担忧。
张竞北则有些好奇的站起来,朝水泡外面窥视。
他正在看着,前面的景象赫然一变!
原本还是漆黑的水底,霎时间显露出一点光亮,待得那乌龟逐渐游过去,那光亮便越发明显,更显得五光十色。
就见在迷离多彩的光芒照耀下,水草飘荡,鱼群穿梭,一根根叫不上姓名的水中植株对着暗流微微摇摆,像是陆地上的参天巨木,鳞次栉比的排列,聚成一片丛林。
大大小小的、形态各异,但都是鱼尾人身,披着鱼鳞、长着鱼鳍的生物,正在丛林中穿梭。
他们中的一些人注意到了驮着众人的乌龟,便停下动作,挥舞双臂,朝着乌龟欢呼,口中抑扬顿挫,明显是某种语言的音节。
陈错、典云子神色微变,就连那灵崖也露出了一点惊容。
这竟是不同于人类的族群,似乎有着自己的社会组织!
张竞北反而十分兴奋,大呼小叫,也挥动手臂,若不是水泡隔绝了水流,他怕是已经凑过去打成一片了。
陈错先是看着那群鱼人,跟着目光一转,瞧着上方,寻找着光源。
他记得自家的太华秘境中,白昼时有两日悬空,夜晚却无明月。
典云子也朝着四处打量,该是有着相似想法。
相比之下,灵崖师姐妹和张竞北一样,都对那些鱼尾人身的生灵更感兴趣。
这时,有一个声音自前方黑暗处传来——
“此乃鲛人,在仙门之中,该是被称为泉先、泉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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