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全金属弹壳
王忆笑道:“不光是东北,城里人也得常年烧煤,要不然他们家里没有土灶怎么做饭?”
这年头城里厨房都是用蜂窝煤炉子来供火做饭炒菜。
他继续说道:“我们东北农村不烧蜂窝煤,我们那里山多,一年到头去山里砍柴储存柴火,一般用不着煤。”
“即使偶尔用煤了也不是烧蜂窝煤,直接烧煤块子。”
社员们不知道他在胡扯,纷纷恍然大悟:
“哦,这样啊,也对,东北有兴安岭,有的是山,柴火管够。”
“真好,东北好地方,啥都有,工业发达,资源也发达,有兴安岭也有煤矿油矿。”
调水调土的活是祝真学在负责。
老教师打了半辈子的蜂窝煤,他又是教师有文化,对煤、土、水三方面的调和比例深有心得。
这个比例很重要,土掺多了烧不着,掺少了煤烧的太快让人心疼;水兑少了煤土粘不到一块儿,多了新打的蜂窝煤立不起来!
有社员推车将煤土送上山顶,有社员去挑水,有社员筛煤筛土,也有社员跟着祝真学把煤、土、水按比例搅拌均匀。
剩下的就是用煤套子来打蜂窝煤了。
王向红带队干这活,他们手持借来的煤套子,等到煤、土、水调和好后,他们便将煤套子杵进去,塞满后掂到空地上,在圆筒上方用脚猛地一踩:
就这样,浑圆带眼的蜂窝煤球便平稳地落到了地上。
王忆看着觉得还挺新鲜。
22年没多少打蜂窝煤的了,起码城里很少,都是农村里冬天有些人家打一些蜂窝煤越冬。
这几年环保查的严,农村打蜂窝煤的也少了,环保专家说这东西不环保。
王忆觉得这话说的对,烧煤球是不环保,可他娘的大冬天那么冷,老百姓总得烧个什么东西活下去吧?
不能说为了环保牺牲老百姓的幸福生活吧?
要不然让老百姓烧专家?
说不准还能烧出砖家来呢。
这样也挺好,杜甫同志说过,安得砖家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人多力量大。
学生下课来帮忙。
很快操场上原本晒鱼鲞的地方堆放起了一块块错落有致的蜂窝煤,蔚然壮观。
还有小运输船过来,船上是烧土。
要不然说以后各岛屿上的老百姓都搬家去了市里,生活在外岛真是不方便,除了海水和鱼虾不缺真是其他的什么都缺。
烧土在外岛跟煤炭一样,都是战略资源,得掏钱去买,买了还得找运输船来送。
煤炭贵,烧土也不便宜,根据质量一吨要4到6元钱。
这价钱单看好像不算贵,生产队一冬能用多少烧土?十吨二十吨的了不起了,顶天就是一百二十块。
可问题是运送烧土得付运输船的运输费用,这比烧土花钱还多,平均下来运送一吨烧土跑一趟得加上十块八块的运费。
从这点再一看,烧土价格都快赶上煤炭的出厂价了!
另外在改革开放之后,社会上还出现了很多歪风邪气,就拿租船运送煤炭、烧土这回事来说吧。
本来老百姓花钱付运费,运输船收钱送烧土,双方是买卖关系。
结果不知道从哪里刮起的歪风,外岛的运输船给各岛屿上送烧土的时候,买烧土的人家还得给他们准备点礼品。
现在常规的是一条烟和四斤面粉。
烟不用好烟,经济就行,一条烟没几个钱,但这种事的性质跟钱多钱少没关系,就是让王向红这种老党员感到膈应!
然而不给还不行,说起来人家运输船的船东还不愿意收他们的钱,他们想帮天涯岛义务送烧土。
他们想要天涯岛的人情!
现在天涯岛社队企业的生意做大了,又是卖食品又是做衣服后面还要烧砖瓦,更别说还有义务打井和义务放电影这两回事了!
各生产队、各公社都愿意跟他们搞好关系,他们知道天涯岛这块大方,只要能拿到天涯岛的人情,以后很多事情会好办,有的是便宜可以沾。
王向红也明白他们的心思,看到最后一船烧土送到,赶紧去门市部拿了一条经济烟、包了几斤面粉给送上船去。
这样断断续续的,送上山顶的煤炭、烧土还有打好的蜂窝煤越来越多。
煤炭和烧土还能堆成堆,这蜂窝煤必须得分散开进行风吹日晒。
于是随着送上来的煤按快、面分开,烧土聚拢,蜂窝煤散开,这广阔的操场迅速变得空间紧张起来。
随着最后一船烧土全推上山顶,王向红招呼社员们休息:“先歇歇、歇一班,煤球打完了,剩下的是打煤糕。”
“咱们歇息以后一鼓作气把它给干完,然后就收工。”
“收工准备好吃的。”王丑猫说道。
听到这话,大人们便笑:“你们在学校吃的就是好吃的,回家还能吃上比学校更好吃的?”
王凯得意的说道:“我家升起炉子来以后,天天晚上烤蜜薯,那蜜薯真好吃,昨天我表弟他们过来,看见我可以天天吃蜜薯,哈哈,他们哥仨馋的哭!”
有妇女问王向红:“队长,快过阳历年了,咱生产队好几年没过阳历年了,今年过不过?”
看着社员们充满期待的目光,王向红将烟袋锅在地上磕了磕,说:“过,好好过!”
“杀猪吗?”大家伙立马问道。
王向红摆手道:“不杀猪了,看把你们给美的,以往一年到头顶多杀一次猪,去年都没杀上猪。”
“今年王老师领着咱们过好日子,你们过娇惯了,隔三差五的就想杀猪吃猪肉?想得美!”
社员们遗憾的叹气:“唉,猪肉好吃呀,谁不想多吃两口肥猪肉?”
王向红说道:“就猪肉好吃?鸡肉不好吃?阳历年发鸡,一家一户发一只白羽鸡,让你们用炉子炖上一锅的土豆鸡块,不一样满口香?”
社员们听到这话笑起来。
有肥鸡吃也行!
王忆说道:“今年元旦不炖鸡了,我给你们做烧鸡,到时候一家一户发一只烧鸡!”
他的话音一落下,好几个坐在地上歇息的劳力站了起来:“啊?发烧鸡?”
“生产队去县城里买烧鸡吃吗?行啊,这可好,烧鸡最好吃了,那家伙太香了,比猪肉还香!”
学生们听说有烧鸡吃更高兴:“哦哦吃烧鸡喽,可以吃烧鸡喽……”
王向红问王忆道:“你准备从哪里弄烧鸡?真去县城买?”
“还是咱能弄到烧鸡的烤炉自己做烧鸡?”
他已经摸到王忆的办事风格了,所以听说王忆要给社员发烧鸡便猜出了他的计划。
王忆说道:“就是买烤炉自己做烧鸡!”
“我已经给我天南海北的同学打过电话写过信了,不管有什么机器,只要是咱们队里能用上的,那就可以帮我买一台找物流捎带到市里去。”
“烧鸡的烤炉不是什么珍贵东西,我托人买一台,咱队里鸡多鸭子多,到时候不光做烧鸡还要做烤鸭。”
“首都全聚德烤鸭,听说过吗?咱可以自己做烤鸭!”
社员们听着他的话顿时心潮澎湃。
烧鸡!烤鸭!
王向红也很澎湃,说道:“对,王老师在首都念了书,肯定学会了怎么做烤鸭。”
“首都的烤鸭全世界闻名,我看《人民日报》上说,外国人来了咱们国家都要尝尝全聚德烤鸭呢。”
社员们跟着说道:“咱们外岛的鸭子能做成烤鸭?这可好了,首都烤鸭就是闻名,大会堂举行国宴就有烤鸭!”
“正好王老师养了个野鸭子,那东西不下蛋不看家,这次烤着吃了算逑!”
王忆本来在笑眯眯的听,一听这话急眼了:“别,我那野鸭不能烤,那是深黄淡黄它们四个的干爹,谁烤它们干爹,它们能咬人!”
社员们听到这话当笑话。
哄堂大笑。
聊了一阵,王向红起身招呼说:“来,加把劲、鼓鼓气,把煤糕打完它,咱们就可以收工了!”
推上来烧土有的已经成堆放下了,有的则还堆放在车上。
有人上去摸起一把烧土看了看,说道:“买一吨土还要花上十几块,队长啊,这样咱们还怎么烧砖头?咱外岛啥都缺,干工厂不合算。”
王向红说道:“少说话,多干工作!”
王忆解释道:“这烧土是从内地路途迢迢运送过来的,所以很贵,咱们砖窑厂烧砖瓦用的土是从相公岛运送的,隔着近,代价小,而且土也便宜。”
他们买的烧土还是最便宜的,被铁皮四周牢牢箍围在车板上,并没有都变成细土,有的还是土黄色的土块。
土块里夹着一丝一丝的白丝,这可是上乘烧土的标志,粘性好,打成煤糕的时候可以少用点水,靠烧土就能黏出煤糕来。
打煤糕是一锹烧土、两锹煤面的比例,堆积的煤堆像打谷场上的谷堆,从堆顶挖出一个圆坑,担上两三担水灌进去,再把煤堆周边的煤面小心翼翼的盖进去。
这个过程得小心,要防止煤堆漏水,一旦漏水跑水可就不好办了——打煤糕用水同样得按比例来,漏水之后谁也不知道漏掉多少水,这样怎么补水?
一个个煤土堆里倒上水。
要等水自己渗出来,这时候才能赶紧上铁锨搅和煤土堆。
做煤糕也有模具,叫做煤糕抹子,社员们七手八脚上工忙活,将一个个煤糕做出来摆到地上有序排列。
煤糕比蜂窝煤干得快,两个晚上的风吹再加上一个白天的日晒,差不多后天就能开始烧了。
生产队打完了蜂窝煤和煤糕,剩下海上没什么活,便是集体忙活着垦荒。
王忆给划定了新农田范围,事半功倍,社员们垦荒效率变高了很多。
具体垦荒的活用不上他出手,而他又把讲课的工作分配出去,这样一时之间有空档了。
以往有空了他就往22年跑,这次不跑了,他留在82年,去时空屋把侉子偏三轮给开了出来,准备送去大众餐厅。
因为1982带鱼汛大会战的通知也送到了,就在乡村医生研讨会结束后第二天的大雪节气当天开始,到时候各船队县里码头集合。
王向红准备让王忆带队伍。
所以王忆要在最近几天把餐厅、把学校、把生产队和自己手头上的杂活都给忙活一下子,这样到时候他才能放心的带队伍去参加渔汛会战。
其中在这些杂活中,给餐厅送偏三轮算是比较重要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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