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1982有个家 第962章

作者:全金属弹壳

警卫吹响哨子,尖锐的口哨声响了起来。

煤场作业区忙活的工作人员看到他们同事被人给群殴了,便三五成群、提起家伙什也跑来了。

有班组长在前面愤怒的吼叫道:“同志们跟我冲!敢上咱煤场的门来打架!消灭他们!”

赶车的赵老鞭也很慌,他看到越来越多的工人从煤山各处跑出来,赶紧喊道:“王老师、那是王老师挨打了!天涯岛的王老师!天涯岛的王老师挨打了!”

排队的人群本来散开看热闹。

听到这话之后里面不少人越众而出:“什么玩意儿?王老师挨打了?天涯岛的王忆?”

“我草王老师在这里?谁敢打王老师啊!”

工人太多,而且手里有家伙,赵老鞭怕王忆他们吃大亏,赶紧喊道:“对!王老师!县里叶领导的孙女婿王老师啊!王老师挨打了!被打的很厉害!”

冲在前面的班组长听到这话更愤怒了,吼道:“什么?叶领导的孙女婿挨打了?!”

“谁打的人!同志们跟我上!有人打咱们尊敬的叶领导的亲人!不能放过他们!必须消灭他们!”

煤场保卫科的人听到警卫的哨声也跑出来了。

各单位的保卫科跟警卫不是一个体系的。

警卫属于地方部队,是为了解决这年头频发的抢劫煤场金库事件而派来负责警备工作的。

保卫科属于治安局!

他们是庄满仓的兵!

王忆的名号早就响彻全县治安局了,甚至他在市里治安系统都相当有名气。

保卫科里一口气钻出来五六个治安员,他们戴上大檐帽、拿出手铐来。

带头的负责人吼道:“谁、谁他妈说王忆老师挨打了?不是,王忆老师怎么会来煤场啊?”

王忆这边也在吼:“谁说王老师挨打了?王老师没挨打!王老师跟他们打了个势均力敌!”

这年头民风还很彪悍。

在社会上谁能打谁有面子。

在外岛渔村更是这样。

为什么李家庄对王家和丁家痛恨成那样?就是因为当初村子搞械斗,他们李家人几乎被另外两家给推下海了。

这事太丢脸!

这年头不讲究打输住院、打赢坐牢,被人打了真属于社会性死亡。

王忆不想社会性死亡,所以他赶紧给自己争辩。

但就他在这么说,其他人都在嚷嚷:“王老师挨打了!”

王忆赶紧拉了于文山一把说:“兄弟你愣着干嘛?你赶紧喊啊,‘王老师在打架’,不是‘王老师挨打了’!”

于文山反应过来:“你是王老师啊?他们说的王老师,就是说的你啊?”

这会好些人围上来了,有外岛渔民也有一些单位的员工,现场很混乱,你来我往、熙熙攘攘,乱成一团。

有治安员扶着大檐帽进来叫道:“王老师在哪里?被打成啥样了?”

王忆赶紧上去跟他握手,说:“同志、同志,我是王忆,误会了,我没挨打!是刚才有人想打我,然后我俩干了起来,我这些乡亲们——乡亲们别打了!都起来!”

他上去把人拽开,把学生们也拽开。

有工人性子莽撞,看到工友挨打便抬脚冲社员踢了上去。

不等王忆动手,有警卫将人给推开了,怒道:“停下都停下!干什么呢!都给我停下!”

一个班长积极的问道:“王老师在哪里呀?他挨打了,他竟然挨打了!王老师多好的人呀,咱们必须给他报仇!你们谁打的王老师啊!不能放过他!”

刚才抓于文山的小老汉慌慌张张的说:“是、是红牛打的王老师,不对,他没打王老师,是他要去打王老师,王老师把他给打了!”

这话让王忆很纠结。

自己到底是要承认挨打了然后在法理上占据优势,还是说顺着小老汉这句话支棱起来……

等等!

王忆突然反应过来,说道:“对对,这位老同志说的对!是那个红牛同志对我动手,他指着我鼻子骂我又撕扯我衣领然后让我给揍了!”

红牛这会真红了。

头破血流!

这年代的人打架不像22年那样虚张声势,真是下狠手!

社员们可不是为了卖人情过来做个样子,他们把几个工人全给打了个头破血流,还有一个工人抱着裤裆在地上蜷缩成了大虾米——肯定是有人心狠手辣踢了他的下体!

治安员中的领导摘下大檐帽捋了捋头发说道:“都先冷静、都停住手!听我说、这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你是当事人对不对?”他将小老汉拉出来,“你来说说,怎么回事?”

小老汉急忙说道:“是这样的同志,我们今天要抓一个投机倒把的犯罪分子,就是他……”

他指向于文山,于文山赶紧叫道:“别污蔑人,谁投机倒把了?谁是犯罪分子?”

小老汉指着他手中的纸牌子说道:“你别以为王老师不指认你,我们就没办法对付你!我们有证据!有证据!”

“你手里这个牌子就是证据,你在四处找人问,问要不要煤!你们看上面两句话——有好煤炭,价格便宜!”

大家伙看向于文山。

于文山立马举起了牌子叫道:“你老眼昏花了我看!我这牌子是找人买煤呢!你仔细看,上面写的是什么到底?”

牌子右边折叠了起来,展开后上面的字变多了。

有人读道:“有好煤炭吗你,价格便宜我就买……”

第453章 一条好汉

看着纸板上的字。

小老汉和红牛这一伙人瞪眼了。

带队的治安员疑惑的问道:“有好煤炭吗你,价格便宜我就买——这是什么话?”

王忆吃惊的看向于文山。

人才啊!

于文山说道:“还能是什么话啊?就是我想买点煤,可没有购煤本啊我,所以只能来煤场找人碰碰运气看看。”

“我知道现在煤紧张,直接问不好,于是我就找了个纸板写了点字,然后刚才我给王老师看,我听说他给生产队和他们学校买煤,我寻思我就通过他买点,然后我俩正说着呢,他们突然出来就抓我!”

带队的治安员可不好糊弄。

他瞪了于文山一眼说:“你别给我瞎说,老实交代,你这牌子上的字怎么写的这么乱七八糟?”

于文山茫然的说道:“政府,我咋写的乱七八糟了?这话没问题啊,就是我问人有没有好煤炭,有的话便宜点我想买点。”

另一个治安员无奈的说道:“那你这话怎么写的颠三倒四?”

于文山委屈的说道:“没颠三倒四啊这些字,平日里不都是这么说话吗?”

“谁这么说话呀。”有人嘻嘻笑道。

也有人问道:“嘿,同志,你是不是来自孔孟之乡的鲁地?我姐夫就是鲁地的,胶东半岛那块的,也是摇橹捕鱼的,他说话就是这样,颠三倒四。”

于文山说道:“这哪里颠三倒四了啊?这么说话不对吗?我们习惯了都,真的,习惯这么说话了。”

王忆介绍道:“这确实是他们说话的习惯,这在文学上是一种语法,叫倒装。”

红牛被打的耳朵嗡嗡响一时没听清楚他的话,只听了半截便悲愤的说:“对!他说话在装!他在装!他们自己人都说了,他在装!”

一个治安员没好气的指着他说:“你别嚷嚷,人家王老师说的是倒装,倒装!这是一种文学上的修辞手法!”

于文山说道:“反正我没有投机倒把,你们冤枉我了这是,再说你们抓我就冲我来,干嘛又是指点王老师还撕扯他衣领子要打他?”

红牛愤怒不甘但又惶恐,捂着脑袋上的伤口低下了头。

鲜血往外嘀嗒,把他半边脸和捂着伤口的手都给染红了。

生产队的社员怒视他也怒视其他几人。

学生们更是气的要上去继续打人但被王祥雄领着人给摁住了。

其他队里的渔民甚至城里一些单位的渔民同样在怒视这些人——给王忆卖个好,让王忆知道自己是跟他站在一起的。

现场氛围紧张而尴尬。

尴尬的是煤场工人们,特别是起初带队来给工友出头的那些班组长。

他们不知道工友们打的是王忆,要不然他们怎么可能会来插手?

这时候别说什么哥们义气,哥们义气能比得上哥们我官升一级或者临时工转为正式编制?

他们不敢得罪王忆,可是刚才已经把帮助工友们打人的话说出去了,话这东西说出去收不回来,于是他们只能尽量往人群后面挪,尽量不被人所注意。

后面煤场的场长也是主人过来了。

他急匆匆的带着几个手下过来问道:“怎么回事?郑科长,怎么回事?”

郑科长习惯性的摘下大檐帽捋了捋头发,嘀咕说:“怎么回事?嗯,还能是怎么回事,你手下的工人惹事了!”

他把场长拉出去。

于文山低声问王忆:“王老师,你是你们县里的大名人?你刚才自我介绍后,我没有认出你来,所以你猜出我不是你们本地人的,并不是因为我说话有那个什么倒装是吧?”

王忆说道:“还真不是,我真是因为你说话倒装所以猜出你的籍贯。”

于文山疑惑的挠挠头。

自己说话语序不对吗?

从来没有的事!

这边又有人找他,热情的说:“王老师,你别怕,煤场的工人不能欺负你,我们都给你做主!”

“就是!他们这些端铁饭碗的平日里瞧不起咱们庄户人家就罢了,可不能让他们欺负人,更不能欺负王老师!”

“王老师,我给我们黄主任打电话,我们黄土乡隔着这边不远,你等着,我让他赶紧过来……”

王忆赶忙去拦住这些激动的社员,说道:“同志们、同志们听我说一句,这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天上有太阳,咱们身边有党组织。”

“煤场的人欺负不了咱们,你们别去麻烦其他人了,也不必把事情上纲上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