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全金属弹壳
另外还有两个大水桶,这里面是猪血,天气冷,冒着热气的猪血出来加上凉水很快凝结成块。
王忆打着哈欠翻看猪杂。
味道真大!
来送猪杂的王东义说道:“王老师,别找了,猪腰子被大胆要走了,这就是他杀猪的报酬。”
王忆怒道:“谁他吗找猪腰子呢?我他吗要猪腰子干什么?”
“那你找什么?”
“我找——我什么都没找,我就看看,这里面乱七八糟的怎么还有猪气管?这是什么?猪食管?”
“对,猪气管和食管好吃,嘎吱嘎吱的。”
天色黑,很多事好处理。
王忆光明正大拿出蚝油、花生油、料酒还有胡椒粉等等,上去将两套猪杂碎全给腌上了。
腌上猪杂碎他招呼大迷糊来切猪血。
王东义赶紧拦住他:“别,别让大迷糊来,大迷糊能生吃猪血,我去找漏勺,让他来帮忙。”
漏勺就是前两天在祖祠前石磨旁笑话一个叫猪蹄的孩童的男人,他跟王祥雄一样,都曾经拜师学厨师。
王祥雄勤奋努力、踏实能干,然后从公社食堂一路干进了县委食堂。
漏勺这人嘴贱且喜欢偷奸耍滑,加上成分不太好,出师在外面干了没两年让人给撵回来了。
王东义去把他叫过来,漏勺挽起袖子就干活,一把菜刀在他手里‘多多多’的跳动,将大块猪血迅速切成了厚薄均匀的血块子。
王忆很吃惊:“他不是很勤快吗?”
“当然勤快了,”王东义撇嘴,“他想跟你一起炖猪杂汤,这样待会可以抢先多喝两碗——不过他是妄想,我在这里盯着他,他休想占集体便宜!”
王忆笑着推他离开:“不至于不至于,我看着他,你去歇歇吧。”
王东义说道:“我不累,大胆队长让我给你打下手呢,另外王老师,你看你做饭的时候能不能顺便说说评书?”
“对,上个礼拜五他们已经去那啥精绝古城了,古城里头都有啥、发生了啥事,你给说说。”漏勺也来劲了。
王忆说道:“咱先专心干活,这样,待会吃早饭的时候我给大家说一段,行吧?来,先干活。”
他大锅煮水放姜片,下猪肠片。
为了能社员们能多吃上几样杂碎,这些猪杂切的都很细碎。
漏勺刀工很厉害,生猪肠竟然打成了片。
王忆夸奖他,他一边切着猪肝猪肺一边撇嘴:“你没见三组长处理的,他刀工才好,不过可惜人家给公家做饭,没时间回来伺候咱平头老百姓……”
“漏勺,你少他娘在这里挑拨是非,信不信我捶你?”王东义怒道。
漏勺哆嗦了一下,闷头老老实实干活。
本来猪肠不好熟,打成薄片后就好熟了。
王忆又下猪心片,它和猪肠煮熟其他的就简单了,猪肝猪肺之类好熟。
最后下猪血,猪血飘起来的时候这一锅就差不多了。
此时天色微微亮,已经有人赶早起来等着喝汤了。
海风吹拂,猪杂汤的味道在山顶上四处飘,来一个人赞叹一声:“王老师不愧是大学生,什么都会,这汤香啊!”
王忆暗道肯定香,我往里扔猪骨浓汤宝就扔了两大盒子!
第66章 集体市场做买卖
昨天有小雨,今天海上就起雾。
不过终究是春天来了,晚上或许冷一些,天色一亮便暖和了。
吹面不寒杨柳风。
春天一到杨柳立马反绿,嫩芽嫩叶长得很快,外海最美的风景还是得看海岛。
岛上的山石褪去了灰白被红花绿叶遮蔽,山上绿叶片片,海风一吹哗啦啦的响。
围着海岛一圈的礁石面上掺杂着海泥,一波波的浪花翻涌而来,因为昨夜一晚上已经推送来许多海草海藻海带,所以浪花再翻涌便是白色中卷起绿色。
蓝水变碧浪。
听涛居旁边的房子变成了学校伙房,伙房门窗全开,热气腾腾、烟气滚滚!
本来就在雾气萦绕中的天涯岛顿时更缥缈了……
王忆咳嗽着出来,说道:“必须得弄个大烟囱,这不像话呀,可熏死我了!”
也就是山顶上海风强劲能把屋子里的烟雾全吹出去,如果换成内陆少风带地区,这屋子里没烟囱就烧火煮大锅那这一锅饭没法吃。
门口的王东义抽着鼻子:“熏吗?我怎么光闻见一股香味?”
“对,王老师你这汤怎么煮的?怎么不骚气而是带香味?连雄叔炖的猪杂汤都没这个味道。”王东峰问道。
王忆暗道能用的大料我全用了,要是这都不能去除这猪杂骚味只能说这两头母猪太骚了。
王东峰要进去看看。
王东义将他拦住:“滚蛋,王老师说了,厨房重地,闲人不要靠近!”
他一直在看门,否则娃娃们早满屋子乱钻了。
今天早上有猪杂汤喝,所以家家户户的孩子心里有挂念睡不好,都早早起来了。
猪杂汤炖熟,王忆让排队过来领汤。
一人一碗。
两副猪杂看起来多,对于岛上一百多户人家来说可就不够看了,一人碗里分不上几块。
还好王忆往汤里放入了粉条。
本来准备做猪肉炖粉条的,现在成了猪杂粉条汤。
粉条是意外之喜,前面领到的从兜里摸出高粱饼泡进去,筷子一捞有粉条顿时高兴了:“嘿,红薯大粉条子!”
大人舍不得吃,把孩子叫到跟前一个捞一筷子,让孩子多吃两口。
猪骨浓汤宝熬出来的汤味道肯定没的说。
鲜美异常。
其实这东西主要靠食品添加剂来提鲜,家庭上还是要少吃,毕竟没什么营养。
但这年头外岛的渔家人连饭都吃不饱,他们先不考虑营养,先考虑怎么能把肚子填饱了。
两副猪杂熬了两大锅的猪杂汤,哪怕一人只是一碗,一锅也供应不上。
校舍外面蹲满了人。
都是很熟的同族,平日里一起上工,所以他们不避讳凑一起吃,相熟的凑一起,一边聊着一边吃。
本来早晨还有些寒意,但就这么被大家伙的热情和猪杂汤的热气给冲的烟消云散。
王向红过来跟王忆说:“王老师你吃快点,天蒙蒙亮了,咱得走了。”
王忆说道:“我不吃了,支书你吃一点吧?我给你们留出来了。”
王向红摆摆手:“抽了两袋烟抽饱了,留出来的给小娃子吃,咱出发!”
队里安排了一艘绿眉毛船,摇橹的是大胆父子,一起去卖肉的还有个叫王东美的汉子和王东峰。
王东美就是王新钊的父亲,也是文书王东喜的哥哥。
这是个很温和的中年人,他算是队里比较有文化的人,跟弟弟王东喜一样断断续续读到了初中,但家里当时供孩子念书吃力了,他就主动辍学将继续念书的机会让给弟弟,让王东喜念到了初二。
王东美对王忆很客气,他尊重文化人。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王忆主动递烟,这次递过去的是黄金叶香烟,在市场上随便能买到,价格低廉。
而82年黄金叶香烟卖的也很广,这也他轻易找到了这年头的烟盒,将22年香烟塞进去就能糊弄人。
王东美接过烟看到过滤嘴就夹到了耳朵上,笑道:“人还是要念书、必须要有文化,还是有文化的人才有能耐、才能过上好日子。”
王忆又给大胆和王东峰递烟。
大胆冲王状元喊:“谁来了?看见王老师也不喊人?”
王状元对王忆多少有些意见的,他不情愿的叫了一声王老师,又低头去收拾一包包的鱼鲞、鱼干、虾米。
大胆见此勃然大怒:“你这个鳖崽子,要不是为了去你姨姥家让你穿了新衣裳,我早一脚把你踢海里了!”
王东美笑了起来:“大队长,你儿子是鳖崽子那你是啥?你这不是把自己骂进去了?”
大胆粗鲁野蛮但对自己人脾气很好。
他嘿嘿笑了笑对王忆解释:“今天凑巧去县里,带孩子顺便走走亲戚。”
船飞快的奔驰,距离主岛越来越近。
他们要去的市场是个集体市场,规模不大,各个队集体在里面有固定摊位,用来卖农鱼特产。
这是翁洲市给外岛各生产队的一个优待,本来生产队没有资格去卖东西,这属于投机倒把。
但考虑到渔家生产队缺少农田缺少粮食而多有渔货产出,于是市里在71年的时候设置了集体市场。
各个生产队可以将自己的商品积攒起来,然后给县里递条子写申请,县里批准了他们可以来做生意,将自家商品换成钱和各种票,以此来补贴生产队社员的生活需要。
王忆还是第一次知道有这样的市场,他问道:“这市场天天开吗?”
“差不多。”
“那为什么不收拾了咱队里的干货去市场卖呢?城里人喜欢咱渔家自己晒的干货啊。”
“卖什么不是咱说的算,要上头批,海货一般是不批的,有供销社的采购员来集体采购。咱能卖的是鸡蛋鸭蛋、鸡鸭和猪肉猪崽,这些一看就知道是社员为了补贴生活而养的东西,不是要投机倒把。”
早晨时分,渔船靠码头。
这会的码头很热闹,大量渔船到来,一箱箱的渔获往下搬。
里面有一箱箱的野生黄花鱼!
全是大黄花!
趁着其他人在抬猪肉,王忆凑到箱子前看了看,一箱子全是比他小臂还长的大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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