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全金属弹壳
王忆点点头。
这样也行。
墨鱼鲞炖上,火候差不多了加上冬瓜块慢慢熬,调料等煲到冬瓜熟透了再放。
大灶晚上要管所有老师吃饭,所以这么一个汤菜肯定不够。
漏勺看看北窗上挂着一块五花肉,现在秋风吹的厉害,五花肉再不赶紧吃就要风干了。
于是他便说:“嗯,正好,来个墨鱼鲞烧五花肉吧,这菜绝对是好菜,以前是招待干部用的。”
外岛渔家里最珍贵的食材可能就是五花肉了,肥瘦相间,味道很香,用处很广。
在渔家,五花肉几乎可以跟所有的配菜来炖,所有鱼鲞都可以用来跟五花肉一起烧。
鱼鲞鲜咸、五花肉油腻喷香,这烧到一块,两味相渗,真是各尽其妙。
正好上锅蒸的墨鱼鲞已经蒸熟了。
漏勺揭开锅盖端出来,墨鱼鲞用竹垫子蒸,这样存不住蒸汽水,可以让墨鱼鲞软而不烂。
蒸好的墨鱼鲞是淡红色的。
漏勺撕扯了一块递给王忆,说道:“等稍微冷一下你尝尝,透骨鲜!”
他挑了两个大的墨鱼鲞切开,把五花肉切小方块,找了个锅子给锅上油小火炒热加入糖。
慢慢炒出糖色他加入五花肉翻炒,这样就炒出油来了,等到火候差不多了他加入墨鱼鲞、料酒、酱油、盐,倒上一盆子的水开始焖煮。
他对大迷糊招招手,说:“你过来看着,给你一根筷子,等筷子可以轻易戳透肉皮的时候你加把火给锅底收一下汤汁,最后煮的浓稠了再装盘。”
大迷糊点点头,拿着筷子安静的等在一旁。
王忆把蒸出来的墨鱼鲞挂在窗口吹风,不多会便凉了。
吃墨鱼鲞要撕扯着吃,一撕就是一丝一片。
放入口中咀嚼,他忍不住的点点头:
难怪社员们老是说‘透骨鲜’,这东西没别的滋味,就是一个鲜甜带点淡淡的腥味,比22年吃到的干鱿鱼卷还要好吃。
可以弄一批回大灶,这就是美食了。
他回过头来,漏勺又开始烤墨鱼鲞。
此时已经暮色四合。
他把王忆用来做烤肉的那个烤炉给放上木炭点了起来,笑道:“正好有这么个家把什,要不然真不知道怎么做烤墨鱼鲞。”
暮色之下,天气黯淡。
木炭带上了猩红色,然后在炉子上放一个铁丝网,把墨鱼鲞洗干净放上去慢慢的翻烤就行了。
几个教师批改完了作业说说笑笑的走过来。
有了杨文蓉后,秋渭水就不孤单了。
她们两个年纪相仿,王忆和麻六又关系匪浅,所以她们便处成了闺蜜。
祝晚安跟她们俩玩不到一起去,主要是她也不跟两人一起玩,她来天涯小学任教就是冲着孙征南来的。
所以她只要有空闲就跟孙征南腻在一起。
两人上来的时候直接是手拉手,然后甜甜蜜蜜的不知道在商量着什么。
王忆看的连连撇嘴。
孙征南跟他说:“王老师,我和小祝老师准备合力买一台脚踏琴支援给咱们学校,这样学生们上音乐课的时候可以多一个乐器进行展示。”
王忆一听赶紧说:“欢迎欢迎、感谢感谢,这可就太好了。”
“来,两位贵宾请上楼,手牌拿好,马上就有好活上桌,贵宾请稍候!”
祝晚安被他逗得笑:“王老师,难怪小秋老师迷你迷的要死要活,你这张嘴呀,你可比六子厉害多了。”
祝真学不乐意的说:“叫六哥,怎么这么没大没小?”
他瞥了眼闺女和孙征南握在一起的手,脸上有笑容,但那是虚假的笑容。
好不容易养大的白菜要被猪拱了,换谁心里能乐意?
不过他不是老古板。
他热切的希望女儿能找一个好男人来共度后半生,而孙征南是他的同事,他了解这个年轻的退伍兵,对他也非常认可。
问题是这孙征南守着他面拱白菜啊,这就算认可了也没法心情愉快。
王忆把孙征南叫过来,让他帮忙烤墨鱼鲞。
结果祝晚安就陪在旁边,然后两人开始聊起了诗歌——主要是祝晚安讲给他听,孙征南现在是祝晚安的半个学生。
王忆建议孙征南叫祝晚安叫姑姑,要不然大逆不道了。
墨鱼鲞是带油的,鱼鲞都有点油,不过要烤着吃光靠它们本身那点油水还不够,得不断往上刷油。
于是随着油滴落在炭上,会突然有一道火光亮起,烤的网子上墨鱼鲞“嗞嗞”地冒烟。
海味特有的鲜香挟裹着烟熏火燎的气息在山顶飘荡,引来了一些来门市部买东西的顾客一阵疑惑:“你们这是做什么?味道可真好。”
王忆笑道:“不是什么好东西,是烤墨鱼鲞。”
“墨鱼鲞竟然能烤出这个滋味?”顾客们疑惑,然后纷纷心动,“明天咱也烤着吃。”
他们嗅到的滋味确实不只是烤墨鱼鲞的气味,还有墨鱼鲞烧五花肉、煲冬瓜汤等等,这都出来味道了。
特别是煲出来的冬瓜汤,随着锅里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鲜甜的滋味便被风吹的在大灶和门市部门口转悠。
香味在空气里打着旋,然后王新国、王新钊和王丑猫的口水就在嘴巴里打着旋。
大迷糊用筷子试了试五花肉,说:“嗯,到位了。”
他加了几把干柴摇了摇蒲扇,顿时有烈火呼呼的燃烧起来。
煲冬瓜汤进盆子,烧五花肉大火收汁。
王忆去舀出三碗冬瓜汤又弄了三盘的大米饭。
他把五花肉连同汤汁浇在米饭上,再来一盘蒸墨鱼鲞一盘烤墨鱼鲞,然后冲门市部吆喝一声:“过来拿饭吃。”
王新钊一声‘时刻准备着’,他最先冲出来。
漏勺招呼说:“王老师你也来,几位老师你们一起来吃饭,赶紧吃饭了。”
秋渭水挽起袖子帮忙铲米饭,他把米饭端上桌,热气腾腾中全是米香味。
王忆撕了一块烤墨鱼鲞递给她又自己吃了一口。
很筋道。
也就他的牙口好能吃,祝真学老爷子是吃不成这个东西了。
这有点可惜。
烤墨鱼鲞很好吃,咸香中透着鲜甜、鲜甜里又夹杂了烟火味,很独特的风味。
海风与阳光共同炮制出了透骨鲜的鱼鲞,真是越嚼越香,让人欲罢不能。
漏勺端着汤盆上桌,笑道:“来来来,饭前一碗汤,哎胜过良药方!”
孙征南赶紧给他老泰山来了一碗:“祝老师你吃不了烤墨鱼鲞,那先喝汤吧。”
王忆坐在主位上倚在椅子靠背上吹了吹汤汁抿了一口:“嗯,好喝!”
冬瓜适合跟海货一起做汤,冬瓜蛤蜊汤、冬瓜虾仁汤、冬瓜瑶柱汤等等,都是能上大席的好菜。
这汤滋味清淡、多喝不腻,估计是熬煮时间有点长,冬瓜已经消融在了汤里,大块的冬瓜如今变得只剩下一点点。
而这一点点是好滋味,墨鱼的鲜沁入在冬瓜的淡中,入口即化——这不是夸张,真的入口即化,不用咬,舌头一砸巴,没了!
原本劲道的墨鱼鲞也被炖软了,祝真学举起碗来向漏勺示意:“漏老师你这厨艺,绝了!”
漏勺一边擦手一边嘿嘿的笑:“这算啥绝的啊?就是这墨鱼鲞好,透骨鲜呢。”
他看着王忆喝着汤吃着菜连连点头,便继续嘿嘿笑道:“校长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说。”王忆又来了一碗冬瓜汤。
冬瓜的清淡爽口与墨鱼鲞的鲜美醇厚在这道菜里交相辉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真是吃了一块还想再来一块,喝了一碗还要再来一碗。
漏勺笑道:“是这样的,就是钟瑶瑶……你还记得吗?”
“记得,那个家里有金山的姑娘。”王忆说道。
漏勺一愣:“她家里哪有金山——噢噢,哈哈哈,男大三抱金砖。”
他想起了上次聊起他和钟瑶瑶的事情时候王忆开的玩笑。
于是他继续说:“我跟瑶瑶处的还行,但她爸妈不太乐意我俩的关系,所以瑶瑶在家里不太高兴,她想托我问问你,她能不能来咱学校上班?”
“就是进咱们大灶来干活,给我打个下手啥的。”
王忆说道:“行,让她来吧,不过只能按照轻劳力的工钱给她开支,管饭,你吃啥她吃啥。”
漏勺听到这话顿时笑了起来,赶紧点头哈腰:“好好好,校长有你这话我放心了,那我明天就让张有信给她送个信。”
“对了,漏老师你还识字啊?我以为你是文盲。”王忆突然抬起头。
漏勺笑道:“是个半文盲,咱队里是半文盲多,全文盲都是老人了。”
“再说,这不是有祝老师指导我吗?”
祝真学点点头:“漏老师在这方面是真好学,他那硬笔书跟着我练得还不赖呢。”
“爱情的力量就是这么伟大。”祝晚安感叹道。
祝真学瞅了瞅这闺女,低下头去扒拉起了米饭。
王忆给孙征南使了个眼色,孙征南赶紧拿起大勺给他舀了一勺:“祝老师来块肉。”
祝真学笑道:“好好好,来一块肥点的。”
肥美的五花肉炖的颤颤巍巍,肥点的也不腻,因为油脂已经被墨鱼鲞给吸出来了,吸得本来干巴巴的墨鱼鲞油汪汪的,一口咬下去往外呲油。
这东西用来盖饭那是顶级美食,特别是五花肉中滋润进了墨鱼鲞的鲜味,一口肉一口鲞一口米饭混合在一起。
鲜、香滋味在满嘴巴里打旋。
王忆没白去海上拖墨鱼,这都是他的劳动结晶,领袖说的对,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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