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全金属弹壳
刚才手捧《生猪收购价目参照簿》的中年人也说道:“对,我朋友就有过这样的一次经历。有一次他拉一头130斤的生猪到黄土公社的回购站投售,师傅评定为7级,总价是58.24元。”
“可是他不服,一气之下拉起车子买船票直奔市里的食品厂。经过好几个小时的海上颠簸,猪拉出了不少的屎尿。”
“结果去了市里一过秤,这头猪变成了127斤,整整少了3斤。虽然给评为6级,比公社的回购站高了一级,但总价也只有58.67元。”
“问题是——他还有路费呢!”
“问题是,王老师给的不是六级也不是五级的价钱,是一级啊!”一个汉子说道。
还有人说:“问题是,我们也不去县里,我们去长龙公社而已,路程短也不需要买船票!”
收猪员再次无言以对,于是又冲王忆开炮:“你这是扰乱市场秩序行为,是投机倒把行为,我要报警抓你!”
庄满仓拍拍他肩膀说:“问题是,同志,我就是咱县里治安局的局长,王老师这不是扰乱市场秩序也没有投机倒把,你凭什么让我们抓他?”
收猪员愣住了。
再也不复之前的得意洋洋。
第318章 收猪收鸭子
收猪老汉一看自己不管黑道白道都争不过王忆,顿时慌了手脚。
他们回购站都是有收猪指标的,完成指标,食品厂会给他们一些奖励。
而且正如之前一个卖猪汉子说的那样,他们还得靠这些猪赚点小差价呢。
最常见的就是收猪时候定低品级,卖猪给食品厂的时候,食品厂会给他们再进行一次定级,因为他们都是熟人了有关系,会给定个高品级。
如此一来一头猪里外能差出个五八块钱。
这钱不多,可要是送过去五十头猪呢?
那可就是几百块了!
他们一年工资才多少?
如今企业厂子实行“八级制”,二十年以上工龄的老工人,每月平均工资在四十到五十元之间。
教师工资也不高,教师平均工资是每月41元。
所以此时卖猪老汉很着急。
然而庄满仓这边也很着急,他抓到了老枪要立马走人回去进行突击提审。
于是他对众人说:“你们自己想办法把猪带到县码头去,找天涯岛的船,那边的人都知道天涯二号。”
“行了行了,散开吧,王老师咱们走!”
吉普车开过来,庄满仓抓人塞进车里,扬长而去。
王忆本来准备去码头接猪:他买这些猪不只是看那收猪老汉态度嚣张而气不过故意跟他顶头干,还因为他真需要这年头的猪。
这是正经的土猪肉。
22年的天涯岛那么大,山上那么多猪草,那可是放养土猪的好地方。
而且天涯岛因为孤悬海外,它跟内陆不搭界,内陆的猪瘟等病毒影响不到岛上,所以很适合养82年的家禽家畜。
如果是去内陆养那就不合适了,22年的禽畜传染病比82年可厉害多了。
结果庄满仓不让他走,让他去帮忙提审老枪。
这方面王忆能帮什么忙?
警车回到局里,庄满仓紧了紧武装带下车进入审讯室,然后跟几个手下耳语了两句。
老枪被领去用凉水洗了把脸,洗掉眼睛里的喷雾后情况有所好转,病恹恹的进入审讯室坐下。
庄满仓点燃烟卷深深吸了一口,沉声问:“丘老强,你认罪吗?”
老枪悲愤的说:“政府,我没罪!我都说过了,我跟那个杂耍团没有任何关系、跟孙猫一伙人只是早年跑江湖认识……”
庄满仓不说话,眯着眼睛吸着烟,静静地看着他的表演。
老枪把他早年和孙猫等人的交情重复诉说一遍,就说他这次盖了房子买了新船,然后请来杂耍团热闹热闹。
庄满仓又点燃一支烟,说:“再给你个机会,说说你的犯罪行为。”
老枪激动的说:“领导你冤枉我,我没有犯罪,我是好公民,我是优秀社员!”
庄满仓打了个哈欠说:“你这个老同志,看来顽固的很啊,行吧,这样我把我们国家对待犯罪分子的政策再说一遍。”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遭受蒙蔽无罪,反戈一击有功!”
老枪正要继续否认,庄满仓猛的说:“畜大力、畜生猛!”
这两个词一出来,老枪的激动之情顿时凝滞了。
他呆呆的看着庄满仓,庄满仓眯着眼睛抽着烟,安安静静的看着他。
很快,老枪干巴巴的说:“那个,领导同志,你、你说的是什么?我不懂。”
庄满仓把先前安排人用油墨打印机打印出来的一张化验单交给老枪。
又把几包药分开摆放。
他说:“首都化工研究院的同志给你这些药物成分进行的分析,你爹干过兽医,这些药都是他当时留给你的吧?”
老枪颓然了。
证据确凿,他是混过江湖的聪明人,知道自己此时再做挣扎也无用。
特别是庄满仓吹了声口哨,悠然的看了他一阵后接着说:“今晚我就已经加急向法院申请了搜查令,我的同事今晚就会搜查你那里,你知道我能搜出东西来,是吧?”
老枪垂头丧气的说:“知道,但是我……”
“哎,别废话,我再把咱们政府对待犯罪分子的政策给你宣读一遍,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遭受蒙蔽无罪、反戈一击有功!”庄满仓打断他的话。
然后再次问:“丘老强,我问你,你现在认罪不认罪?!”
老枪还想争辩,说:“领导同志你听我说……”
“我就问你铁证如山你认罪不认罪!”庄满仓突然爆发,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他厉声呵斥。
老枪颓丧的说:“我、我认罪!”
庄满仓冷冷的说:“你认罪就行,你认罪说明你还有药可救!”
“我再告诉你,党和国家关爱同志,一心想团结可以团结的同志,所以我们打击你们的犯罪行为不是简单的为了维持社会治安、保护正义,还想要惩前毖后、治病救人!”
“你自己先去拘留室里躺一晚上吧,好好琢磨一下你的所作所为,你摸摸自己的良心、把你肮脏的肠子掏出来看一看洗一洗,你想想你的所作所为对的起你的乡亲吗?!”
“你以前什么样子、乡亲们怎么对待你,你难道都忘了吗?如今你竟然有点能量后就来欺负乡亲们,竟然就来坑蒙拐骗的祸害乡亲们,这是人干的事吗!”
听出庄满仓的话里有回旋的余地,老枪嚎啕大哭起来,并且他一边哭一边抽自己嘴巴子:
“我不是人!我不是东西!领导你说的对,我没有良心了,我不是个人啊!我竟然这样祸害乡亲们!”
“领导我错了,我不是人……”
庄满仓打断他的话问道:“那事到如今你也别再瞒着了,说说,东西都放在哪里了?”
老枪说道:“那都是我爹……”
“别说这么多废话,直接说位置,天色不早了,我还要安排同志过去找出来呢,赶紧的、别浪费时间!”庄满仓再次打断他的话。
老枪哭哭啼啼的说:“都在藏了厕所下面一个隔断里……呜呜呜,政府我错了,我有罪!”
“行了,这时候知道错了?太晚了吧——给我带出去!”庄满仓鄙视的拍了拍桌子。
然后门口两个治安员上来快速架走了老枪,老枪的嚎啕大哭声一直从外头传进来。
负责记录的王忆放下笔说道:“你相信他……”
庄满仓冲他使了个眼色,然后甩甩头示意他跟自己走。
他们推开门直接进入隔壁的审讯室。
审讯室里呆呆地坐着个中年人。
正是杂耍团的团长孙猫。
庄满仓点燃两根烟过去在他嘴里塞了一根,又拿出白酒给他倒了一杯,说道:
“刚才的声音是谁你听出来了吧?刚才他从你这里过去的时候,你也看见他是谁了吧?”
“刚才我的话你更应该听见了吧?”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惩前毖后、治病救人!”他加重语气将这番话念出来。
掷地有声!
孙猫困难的抽了口烟,双目无神的样子有些可怜:“领导,我已经认罪了……”
“你还是不肯交代?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庄满仓打断他的话问道。
孙猫要狡辩,庄满仓摆摆手说:“你听我说一件事,这是我早年刚进系统当狱警时候经历的一件事。”
“怎么个事呢?就是我当时是在西北当管教,那所监狱关押的都是重刑犯,我辖区有个牢房里是三个人,一个是瞎子一个是瘸子一个是正常人。”
“他们三个都犯了重罪,都得牢底坐穿,可他们仨抱有侥幸心理,他们还想重获自由。”
“那怎么办呢?正常渠道肯定不行了,三人使了歪招,他们里面那瞎子是个盗墓贼,他的眼睛就是最后一次盗墓被机关给坏掉的,也是因为这原因他同伙跑了但他被抓了!”
“于是瞎子指挥另外两个人偷偷的打洞,准备挖个洞逃出去。”
“还别说,那一年西北雨水分外的多,以往坚硬的土地滋润雨水变得松软了,他们一点点的挖土、趁着放风时候把土带出去,然后就真挖出了一条通道。”
“就在通道快要打通的时候,瞎子暗地里找了瘸子,说,兄弟你瘸我瞎,咱俩就算逃出监狱也跑不快,还是会被抓回来,而且这次回来就是杀头重罪!”
“瘸子也意识到这点,非常惆怅又害怕。”
“那么怎么办呢?瘸子说我们有什么活命的机会呢?”
庄满仓缓缓的吐了口烟圈:“瞎子让瘸子背上自己去找管教,也就是去找我!”
“你猜他们这是想干什么?”
孙猫脸上肌肉一条,嘴唇哆嗦了几下,说:“他、他们两个是不是把挖地道这件事给、给报告给你了?”
庄满仓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看来你们同类人这想法都是一样的嘛!”
孙猫叫道:“这不对、这不对!他们两个举报了同伴,那同伴也可以把他们两个咬出来……”
“是同伙、不是同伴!”庄满仓厉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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