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全金属弹壳
客户自然在大G里端坐,这是一名五六十岁的小老头,保养极佳,身穿丝绸唐装,身边跟着助理。
饶毅给双方介绍了一下,老人名叫艾重五,很古怪的名字。
他们进入公司。
艾重五不动声色的打量布置,一看满墙的老酒瓶、老报纸、老像章之类的他就暗地里摇头。
乱七八糟!
五彩鱼藻纹罐在他的助理怀里,他小心翼翼的抱着个箱子,进入会议室后小心翼翼的打开箱盖,王忆很熟悉的那个罐子出现了。
他对墩子点点头。
墩子从抽屉里摸出盖子放在桌子上。
艾重五见此眉头便挑了两下子。
饶毅笑道:“王总不愧是干大生意的人,这么珍贵、罕见的文物保存的很随意啊。”
王忆说道:“饶总是了解我这个人的,我做事随意但有数,古董文物重要的是个完好无损,把它们保护的完好无损要比把它们精心保护更重要。”
饶毅赞同的说:“有道理。”
艾重五拿起盖子盖到了罐子上。
罐子上有五彩图案这盖子上也有,随着盖子扭动,最终所有图案严丝合缝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罐直口,短颈,丰肩,硕腹,圈足。
它通体以红、黄、绿及青花装饰,肩部绘有莲瓣纹、腹部绘有莲池鱼藻纹,另有八尾红色鲤鱼姿态各异,极其醒目。
其中盖子上多的是罐子径口处有好些纹路,而盖子上也有纹路,并合起来的就是这些纹理。
有了盖子之后这罐子顿时更美观,形体高大规整,上面色彩艳丽,构图疏密有致。
艾重五拿起罐子从头到尾的看了起来,老脸上笑容渐盛。
饶毅赞叹道:“不愧是官窑出品的名品,你们看这胎体多厚重、彩烧构图多顺畅,这工艺真是绝了,看上面这鲤鱼,鳞鳍清晰、片片可见,再与周围的莲花、浮萍、水草交相辉映,真是生动逼真啊!”
邱大年也赞叹道:“艺术品,这是绝对的艺术品!”
艾重五满意的拿下盖子看了起来。
他的助理递给他一个放大镜,他一边仔细的看盖子上的纹路一边说:“不光是罐体上的彩图漂亮,这盖面一样没话说,看这璎珞纹、看这中心的白莲纹宝珠纽,要是早有这盖子,那专家们哪至于看走眼把它看成是明初的古物?”
“这分明就是天完朝的御品!”
王忆问道:“是因为白莲纹路吗?”
天完朝的老大徐寿辉以白莲教起家,那么他的宫廷用品上有白莲纹路自然是正常。
艾重五点头又摇头:“对,但不止白莲纹宝珠纽透露了这信息,还有璎珞纹。”
饶毅知道王忆是个小白,便进一步解释道:“璎珞最早是古印度的项式,汉代随佛教传入中国,最早为佛像、神仙、天女所佩用。”
“白莲教渊源于佛教的净土宗,所以他们教内高层的女眷会佩戴璎珞,他们的一些生活用品也会有璎珞纹路。”
王忆钦佩的说:“诸位学识渊博,我今天跟着你们又学了一招。”
内部烧制的‘天完太平’四个字一边说。
艾重五看过纹路后又翻过来看边缘,说道:“是真品,烧制工艺跟罐子主体一脉相承。”
饶毅配合的问道:“艾老,这您也能看出来?”
艾重五没抬头但露出了笑意:“行家都能看得出来,看烧制工艺即可。我献丑一下吧,大概讲讲这件大罐的制作工艺。”
饶毅立马上去倒茶:“那我们就跟您学点知识。”
艾重五放下盖子指向罐子,说:“这罐子首先要分段进行印坯,之后用泥浆黏结成一个整体拼接起来——什么意思呢?罐子当时这个整体是包括盖子的,所以在这时候它们就已经一体化了。”
“刚才我说的那个过程叫修坯,修坯以后进行彩绘,就是先在坯体上用青料描画图案的局部,比如这水草的部分,这是干什么呢?这是要为后面釉上彩的整个图案起一个定位的作用。”
“第一遍彩绘后要入窑开始烧,经高温烧成以后施透明釉,再在釉上按釉下青花定好以黄彩描绘其他部分。”
“这时候还要入窑烧,低温烧一遍黄彩,等到出窑以后再用矾红草绿黑彩之类补齐整个图案。”
“这样依然不行,还要入窑烧,要用稍微低一点的温度再烧一遍彩……”
屋子里一行人纷纷惊叹:“这么复杂?”
艾重五骄傲的笑道:“你们以为呢?要不然china会成为咱国家的名片吗?”
“正是因为它们工艺复杂,所以辨认真假时候就好办了,越是复杂的东西越不好造假。”
他拿起盖子再度仔细看了起来,说:“罐烧三遍,盖子也得跟三遍,能看出来没问题,是好东西!”
饶毅笑道:“看来艾老是动心思了,您准备把它们凑起来了。”
艾重五感叹道:“要凑起来呀,这罐子的真实名字应该是叫做五彩鱼藻纹盖罐,可是盖子却见不到。”
“没了盖子这罐子多孤单?对不对?它们不知道分离了多少年,如今终于又相遇了,这种情况下我若是不将它们凑到一起,那岂不是有伤天和?”
饶毅钦佩的说道:“艾老您是讲究人、是超脱凡尘的神仙中人,跟我们这样的凡夫俗子不一样,我们凡夫俗子就关心一件事——多少钱?”
众人纷纷笑了起来。
饶毅笑着问:“我起初问的那个价格行不行?”
他起初问的价格是270万。
跟罐子一样的价格。
这是比较合理的报价,艾重五当初以270万拿下了这罐子,如今价格可不止270万。
而一旦凑上盖子形成一对,那这价值至少翻倍,说它价值一千万也是有谱的。
当然王忆无法感同身受。
古董文物又不能让人长寿更不能让人成仙,怎么就价值这么恐怖?
不过他也能理解艺术品的价值。
艺术品归根结底还是满足人精神需求的东西,对于富豪们来说钱只是数字,用数字来换取精神上的满足自然是值得的。
还有一个是洗钱……
但王忆觉得这不是拍卖会只是私底下交易,应该跟洗钱没有关系,因为他卖出的东西都没有人找他暗地里返现。
他那边在琢磨。
这边艾重五不说话,只是瞥了一眼助理,然后他的助理精神抖擞的准备跟饶毅砍价了。
饶毅抢先说了一句话:“艾老,您是咱们南国陶瓷艺术品界的泰山北斗,我能跟您面对面坐一起、说上话已经是我的荣幸,我哪有资格跟您来谈价?”
“我知道,这罐子您是要自己收藏而不是转卖,所以我要了270这么一个实实在在的报价,这不是给我要的,是给王总要的。”
“我要这个钱它不只是数字,还是一个态度、一段友谊,我们这位王总别看他年轻也别看他名声不显,但他很厉害,他手头上好东西多的很!”
“所以我什么意思呢?我的意思是初次合作希望您能提携一下王总这样的后起之秀,王总和我则在这里向您做个保证,我们手上以后有了好东西,第一时间先亮给您!”
艾重五笑了起来。
妈的你个小赤佬话说的很好听,把我当呆逼玩呢?
然后他看到饶毅对王忆点了点头:“王总,您把您的丰泽园毛瓷套装拿出来吧,艾老对瓷器的收藏是全方位、无死角的,只要是好物件他都喜欢。”
毛瓷已经准备好了。
王忆对墩子点点头,墩子面无表情的拉开抽屉,又把一个个毛瓷茶杯放到了桌子上。
正要喝茶的艾重五手腕一抖。
他忍不住的打量起墩子:这东西也往抽屉里放呢?
闹呢!
毛瓷轻而脆,除了最早使用这套瓷器当茶杯的那位同志,后来的收藏者谁不是小心翼翼的保存着?
这套毛瓷茶杯一出来,艾重五开始正视王忆。
能收集到一整套的毛瓷茶杯可不是简单事。
他又回忆了一下这公司外面的布置。
老酒瓶、多像章,墙上高悬启功大幅字,这布置是大巧不工啊!
这个年轻人不是简单的人!
心里琢磨着,老人打开杯盖看向反面。
大红国徽露出来,他立马拿起放大镜仔细看了起来。
看过之后,艾重五抬头说:“庆古多人才,这话一点没错,翁洲也是多才俊,饶总和王总今天让我大开眼界了。”
“这一套东西合计起来,咱们也不要再争执什么了,我报个数,六六大顺,希望以后我生活顺利,也希望你们二位生意顺利!”
饶毅看向王忆。
连同瓶盖加上毛瓷,总共三百六十万!
王忆对这价码很是满意。
他伸双手说道:“多谢艾老的指点也多谢艾老的厚爱,以后我但凡有了好陶瓷一定第一时间请您掌眼。”
艾重五笑着伸出手:“好,王总是个做大事的人,痛快、豪爽、不拘小节!”
“今天这一趟翁洲来的值当,收到瓷器是小事,认识这样一位小友是大事!”
剩下的就是喝茶品鉴瓷器了。
饶毅和王忆围绕艾重五开始拍马屁,拍的两个人脸红。
艾重五介绍了一些陶瓷鉴赏和收藏行业的潜规则,然后看看时间告辞离去。
饶毅要安排他的食宿,便跟着离开。
王忆在后面低声说:“饶总,也给你一个大顺。”
饶毅笑道:“艾老说的一点没错,王总你真是做大事的人,我饶毅见过的人多,你这样的年纪像你一样做事果决、为人洒脱的真是罕见,极其罕见!”
六十万的佣金到手!
王忆上车送他们一路,顺路去了一趟外岛农村拆迁重开发工程中心,周宇正在上班,便领着他去办了手续。
现在王忆账上款项充足,连同之前卖阴阳震、卖蓝军邮和卖一些杂七杂八东西的钱,如今他账上资金快有八百万了。
如果不是在公务员小区买了房子,那他的身价朝着千万富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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