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全金属弹壳
老黄还不知道它那原本就没什么滋味的骨头如今又变得寡淡一些……
李岩华蹲在门口吃面,他看着学生们高高兴兴的打饭回去,吃惊的问:“王老师,外面传的都是真的,你们学校还给学生管饭?”
王忆说道:“嗯,管个早饭,让学生不至于饿着肚子念书。”
李家两兄弟大为艳羡。
李岩华试探的问:“我家小子能不能转你们这里念书?我可以给他交转学费。”
王忆说道:“只要你们把孩子送过来,我就愿意教,可是咱没有那个条件,你们不可能天天接送,我们岛上你也看见了,没有空房间给他们当宿舍。”
李岩松下意识的想说我捐个宿舍。
但讪笑着又把话憋了回去。
算了吧,有这钱还是留着吧,反正他家小子念书不行,估计念完小学就得跟着他去海上撒网了,建宿舍的钱不如留着给他盖房子娶媳妇。
漏勺扯的这羊汤烩面皮味道不错,汤汁混了面粉显出浓白色,羊肉味淡而清晰、胡椒味浓而不烈,纯手工扯出来的面皮格外筋道,王忆吃的都点头。
天气热了,学生们不再聚集于教室里吃饭。
他们在树荫下、在屋子阴影里吃,三五成群、海风习习,一边吃一边欢笑。
王忆觉得自己可以给他们拍个照片的。
等到他们步入社会工作了、压力大了难受了,那他们再看看自己少时的幸福笑脸,一定会有所治愈。
学生们吃饱饭念书声音响亮,下课以后打太极拳的力气也足。
王忆没去教新拳法,他自己在研究平安扣的编法。
既然现在省里鼓励社队企业合法做买卖,既然王向红现在干劲足,他准备安排人手编织一批平安扣去出售。
平安扣的编法不难,看起来繁琐其实要编的扣子样式只有寥寥几种,要比渔家的绳扣简单。
渔家的绳扣是在生产、生活中需求而来,渔民要综合考虑适用加牢固求简便的严则,因此而产生了繁多的花样。
俗话说,“无风要使有风的船”。
渔民在系绳扣之时要考虑周全,有些绳扣系上以后不需要解开,这样的扣多为死扣,可以怎么牢固、怎么方便就怎么系。而有些绳子扣系上用过后,还需要解开,这样的扣多为活扣。
不管死扣还是活扣都有多种系法,王忆在码头看过妇女们的手艺,对此印象深刻。
他自己研究了一上午,然后心里大概有数了。
下午劳动课,学生们又要去捡柴,这样王忆不准备去了,他跟孙征南和徐横叮嘱了两声,让他们看好学生。
三人正在说话,忽然有学生急匆匆跑来说:“王老师你快去海湾,你养的白野鹅跟王状元打架了!”
王忆站起来问:“怎么回事?不是,天鹅怎么会跟王状元打架?”
他赶紧拔腿往外走。
王状元这小子太蛮横,他怕把天鹅给弄出点好歹来。
可能是他和生产队的人和气,被他带回来的白天鹅夫妇在山上住下了。
如今翅膀上羽毛被子弹打掉一些的那只白天鹅已经长出了新羽毛,勉强可以飞了,但它们没飞走。
天气热了它们夫妻天天结伴去海里游泳捕鱼,情投意合、卿卿我我,还挺有神仙眷侣的味道。
王忆几人快步赶去海湾,此时已经有大人在海边沙滩上站定了,王忆凑上去一看:
王状元和一只白天鹅在水里搏击,另有一只白天鹅在旁边安静的看。
只听王状元不断的喊:“白鹤亮翅!”“野马分鬃!”“金刚捣锥!”“我草放过我吧!”
他一边喊一边被白天鹅挥舞翅膀往水里砸。
期间他想潜水逃跑,但只要一露头白天鹅就追上去探头给他一记嘴巴子,王忆看王状元的脑门子跟菠萝似的。
一头包!
他冲学生不高兴的说:“这叫王状元和白野鹅打架了?这叫王状元被白野鹅打了!”
王状元其实气势是可以的,他一看逃不掉又开始喊‘白鹤亮翅’、‘野马分鬃’之类的话,然后喊最大的声音挨最毒的打。
王忆冲他喊:“你光扒拉它干什么?你别扒拉它,你跑啊!”
他一说话,岸上看热闹的人不好意思再旁观了,于是纷纷的喊:
“掐它脖子、锁喉,给它来个锁喉,把它拉入水里跟它近战!”
“算了你还是跑吧,我草这白野鹅真能打啊!”
“皮鞋,装死,快装死,装死不丢脸!”
人叫狗也叫,倒是把那白天鹅给吓到了,它放弃追击王状元,双脚在海面上拨弄着然后借力起身展翅高飞。
王状元阴沉着脸游回来。
他回到沙滩上双手抱膝把头夹在了膝盖之间。
被打抑郁了。
王忆过去说道:“如果那白野鹅嘴里叼着一把刀,你现在已经死了!打拳,不是你这样打的!”
王状元悲愤的吼道:“根本就没用!太极拳根本没用!”
王忆说道:“你先别管有用没用,我问你,你怎么跟一只鸟给干起来了?”
“应该说你怎么让一只鸟给干了。”徐横幸灾乐祸。
王状元愤怒的看向他。
徐横扎马步气沉丹田挥拳凿在沙滩上。
乱沙如浪花般向四方翻飞,白沙滩上愣是给他一拳砸出个窝子来!
王状元默默的收回了目光,他说道:“王老师我今天没去找事,天太热了,我过来洗澡。”
“然后当时另一只白野鹅在抓鱼,我游过去冲它撒了点水跟它开玩笑,结果那只白野鹅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逮着我就打!”
“你这还叫没找事?”王忆说道。
王状元愤怒的问道:“你问问王凯和大米,我真没找事,我只是撒了一捧水逗逗那只白野鹅,没使劲啊!”
王忆说道:“这不是使不使劲的问题,我问你,你知道不知道揍你那个白野鹅是公是母?”
王状元愣愣的问:“不知道,这有啥区别?”
王忆说道:“它是公的!你泼水那个是母的!”
“我再问你,以后你媳妇要是正在家里洗澡,你推开门看见个男青年光着屁股嬉皮笑脸的往你媳妇身上泼水,你要不要揍他?!”
“我揍不死他!”王状元冲动的说。
然后他彻底愣住了。
徐横笑的人仰马翻,连素来严肃的孙征南都忍不住笑了。
王状元赶紧拉起自己泳裤的松紧带给王忆示意:“不是,王老师,你看我没光着屁股。”
他拉开松紧带这样裤腰就撑开了。
徐横立马凑上去往里看了一眼。
王状元赶紧放开腰带愤怒的看向徐横。
徐横满不在乎的说:“我是个臭流氓。”
王状元没话说了。
孙征南抬脚踢在徐横后腰:“滚蛋,别这么逗小孩,你没有分寸。”
“他可不是个小孩了,长大了。”徐横意味深长的说道。
王状元听到这话高兴了:“那当然了,我是个青年了!”
白天鹅飞走,看热闹的人脱掉衣服下去游泳。
也有人没下水来找王忆:“王老师,昨天你跟支书领着一些人去翁洲城里下馆子了?一顿饭吃了二三十块?”
王忆说道:“是李家庄李岩华和李岩松兄弟请的客,怎么,你们馋了?”
“谁不馋?好吃的谁不爱吃?”有人哈哈笑,“也不知道咱这辈子能不能去翁洲下个馆子。”
王忆说道:“以后社队企业分利润,咱每人拿出一块钱给我,我给你们炖肥猪肉吃,比下馆子还舒坦,怎么样?”
包括下水的人还有正跟徐横闹别扭的王状元都来兴趣了:“好。”
王忆摆摆手告别这些人回去吃午饭。
他计划是以后社队企业每个月给开资一次,让社员们高兴高兴,有钱了干劲更足。
再就是红线绳和主席像章都已经到手了,自己上午也大概了解平安结的编法了,这样该去编点平安结了。
于是下午他去找春红。
春红在码头礁石滩树荫下修补渔网,她的周围围着几个妇女,正在聊着昨天的见闻:
“……那可不好吃?一人一碗羊汤,你们是不知道,里面都是肉,你伸筷子一搅和,那都是大肉片子。”
“肥不肥?我听说饭店可会省钱了,他们用瘦肉不用肥肉。”
“那是国营饭店,我们去的是个体户的饭店,不过羊肉都不肥,倒是红烧肉很肥……”
“一顿饭吃了二十多块?哎,真舍得啊,够我全家里吃一个月了。”
“王老师来了?”
“王老师过来了,来,给你马扎,坐下说说话。”
王忆打招呼,说道:“我不坐了,我找春红,跟她一起研究一下平安结,看看能不能给咱社队企业找一条赚钱新路子。”
修补渔网的都是妇女,妇女们把他拽下了,说:“我们都会打绳扣,领着我们一起研究,不是那个话怎么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是不是?”
“对,还有、还有一个好汉三个帮,反正主席同志说过,人多力量大!”
王忆说道:“那也行,咱组成一个平安结编纂小组,然后就在这里研究?我去把红线绳和城里买的指导书拿过来。”
东西都在教室讲桌的桌洞里,他顺便拿了个板凳,来到树荫下把指导书交给春红。
春红笑道:“我不用指导书了,我没有文化,不会看书,这个平安结我有点心得了,支书把这个事跟我说了后,我借了船上的平安结回家看过了。”
她拿过规格不同的线绳,上手后顿时爱不释手:“这绳真好,什么材质的?太滑溜了。”
“王老师这绳多少钱呀?”另一个姑娘秀红也拿过一条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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