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全金属弹壳
午后时分,家家户户吃了饭开始歇晌,天清海净岛屿安宁,只有偶尔几条狗耷拉着舌头跑向山顶。
它们嗅到味道了,跑去山顶看看能不能跟着蹭两块骨头。
自从王忆回来岛上的猫狗跟着占了便宜,又是鸡骨头又是猪骨头又是鸟骨头,一个个皮毛都不那么黯淡变得油光许多。
海上要热闹的多。
清澈晶莹的浪头此起彼伏的推涌,岸边上有白色浪花滔滔不绝。
海鸥白鸽野禽们从低空掠过,它们时不时穿过浪头飞起,嘴里叼上了小鱼。
王忆撑小船上主岛,以往犬牙交错的礁石滩如今平坦许多,这是最近晚上让看电影的人给践踏摩挲的。
往山上走去路边野草茂盛,海风吹过草叶树叶飞舞,海水的淡腥气、草木的清香味交融在一起,这就是夏天海岛的味道。
独特的滋味。
到了山顶上,海岛变得喧闹起来,学生们在教室里随便走动、随便团聚,王忆告诉他们这叫聚餐,他们可以随便去找朋友找亲兄弟姐妹一起吃饭。
王忆背手进去溜达,学生们一个个吃的嘴巴油汪汪、脸蛋红扑扑,抬头看他的时候全是满足的笑容。
“比过年还好。”王丑猫舔舔嘴上的油渍说道。
王忆笑道:“没有过年好,你们今年等着吧,过年了天冷咱杀年猪吃杀猪菜!”
“杀猪菜你们知道吗?不知道吧,东北的硬菜!”
“到时候把猪给杀了,猪肉、排骨炖一大锅,灌血肠、卤猪头肉。我入冬了腌上酸白菜,酸白菜炖白肉、炖血肠,到时候一人一大碗。”
“你们想想,外面寒风呼啦啦的吹,屋子里头热气蒸腾,大肉块、大骨头、浓汤米饭,美不美?”
满教室的学生大叫:“美!太美了!”
王状元激动的说道:“王老师你放心,那五头猪我一定养的好好的,比我爹娘养我们哥仨还要养的好!”
王忆说道:“行,到时候我奖你一个猪蹄子,老师做酱猪蹄给你吃好不好?”
王状元正要说话其他学生站起来纷纷叫:“王老师我也会好好打猪草。”
“我对那五个猪要比对我爹娘还要好!”
“我比对我自己都好!”
王忆服了。
太可孝了,学生们都开始破口大孝,看他们那样子是真谈孝风生。
他只好挥挥手喊:“继续吃、继续吃,吃完的回家睡午觉吧,老师也回去睡午觉了。”
躺椅在树荫下,被海风吹的凉丝丝,躺上去后夏日的热度顿时有所减弱。
在这里一眼能看到海上,满眼都是湛蓝,海风柔和、热度减弱,他看浩瀚大海突然觉得海水温柔起来。
阳光下的海面散发着闪亮的金光,有一艘船徐徐靠近海岛,船尾的发动机打碎海水带起雪白的浪花——不管何时不管何地,海上的浪花永远雪白清澈,纯净的像是不染红尘气息。
烟波起落海风飘。
这一刻王忆除了担心秋渭水之外心无杂念,他放空心境,面前浪起浪灭、天上云卷云舒。
与他无关。
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然而这船来的还真跟他有关!
是张有信来了!
张有信停船在码头上后自己溜达上来,说道:“王老师王老师,你们这里吃什么了?好香!”
王忆问道:“你怎么这个点来了?没吃午饭?我给你弄点吃的?”
张有信摆摆手:“吃了,吃的肉包子,今天信件少,所以我直接过来了,过来找你避避晌午头的热气。”
王忆把躺椅让给他,他擦着汗感叹道:“天真热啊,可这才六月初,等到七月八月得热成什么样?”
“喝瓶汽水。”王忆去拿了瓶橘子水递给他。
他咕咚咕咚喝下去,顺便递过去几封信。
王忆一看有一封信是江南省委机关报《钱江晚报》编辑组发过来的,很厚实,不用打开也知道里面是一张报纸。
这样他就知道了,自己另一首诗也被录用了。
不吃惊,他上次为了打响名气给报社邮寄的都是名诗。
不过现在名气没用了,他收起信封看其他信封,一看地址都是沪都过来的,是新民日报社《新民日报》文艺栏目组给邮寄的。
他好奇的拆开这些信看去,里面还有信封。
信上笔迹娟秀,像是姑娘的来信。
拆开看信纸上的文字。
还真是姑娘来信,原来姑娘看过《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后大为感动,特意给他写了封信来表述自己的真情。
可是她没有王忆地址,于是就把信邮寄给了《新民日报》文艺栏目组,让他们帮忙转交。
王忆很无语。
自己这是有迷妹了。
他打开剩下几封信全是这情况,一抬头看见张有信挑着眉头正在努力偷看……
“看什么看?能不能尊重一下隐私!”王忆给他个白眼把所有的信都收拾起来。
张有信悻悻地说:“我还不愿意看呢。”
王忆跟他关系很好。
所以他一上来先给送了瓶汽水去解渴去热气。
但隐私这回事他必须得卡死,决不能让任何人有机会去触碰自己的隐私权。
这是蛇的七寸,是龙的逆鳞,是猛虎的菊花!
张有信歇息过后还得上船工作。
王忆便去给他拿了一袋子爆米花。
而张有信还在为他刚才的呵斥耿耿于怀,看见他拿来爆米花便嫌弃的说:“这谁要啊?谁没吃过爆米花?”
王忆塞给他:“你尝尝再说话。”
张有信不耐的抓了一个塞进嘴里。
然后又抓了几个塞进嘴里。
他讪笑道:“还真没吃过这个滋味的爆米花,你爆的时候往里加奶粉了?怎么还带着奶香味?挺好吃的。”
王忆说道:“当然好吃,要不然我能给你。”
等到了傍晚再做爆米花他就不放防焦剂了,改成糖精,这样爆米花只是简单的甜和酥。
但对社员们来说也是足够的美味,毕竟不用花钱。
社员们纷纷来领爆米花,老人大人都来领,一人带个布口袋,能领小半斤呢。
抓着爆米花,社员们喜笑颜开:“老是跟着王老师沾光,不好意思了。”
“就是,沾王老师光太多了,王老师你有没有啥需要我们帮忙的,你说就行了。”
“嗯嗯,爆米花好吃,真酥,王老师手艺好,什么好吃的都会做。”
王忆笑道:“说起要帮忙,我还真有事要找你们帮忙,各位嫂子、婶子、老奶,你们家里养的鸡卖给我这里一两只吧?”
“我在城里不是有食品厂的朋友吗?他们想买点咱渔家的海养鸡,价钱公道,另外人家给咱补充鸡仔,卖一只海养鸡的补偿两个鸡仔。”
在渔家买鸡确实得需要人家帮忙,除非愿意出比市场更高的价钱,但即使出高价好些人家也不愿意卖。
因为鸡鸭对渔家人来说不只是养的家禽,还是生产资料——鸡屁股银行。
之前青婶子、小翠嫂等人跟他说过,从六十年代开始家家户户养几只鸡,全靠鸡下蛋去换点孩子上学用的铅笔橡皮本子或者是生活所需的油盐酱醋。
正所谓地瓜面子是细粮、鸡屁股里开银行。
在外岛公认的是一个家庭能有三到五只生蛋的母鸡,那就足够基本的日常开销,这也是岛上家家户户养五只母鸡的原因之一。
听了王忆的话,前面的王祥高摘下烟袋锅笑道:“行,王老师发话了必须执行。”
“你抽空去我家里抓鸡去吧,抓两个吧,给我家留三个,补充的话不用补充四只鸡仔,两只够了。”
王忆说道:“现在没有薅社会主义羊毛、剪资本主义尾巴的说法了,多养几只鸡没人会管的。”
帮他分爆米花的王向红说道:“不是管不管的事,其实咱一家一户允许养五只鸡也是摸索出来的经验,祖祖辈辈家家户户都养这个数的鸡。”
“为什么?咱没有多余的粮食去喂鸡,你养多了养活不起,鸡鸭又不能去其他岛上找食吃,只能在咱咱岛上扒拉点虫子草籽鱼虾啥的。”
“春夏秋三季好说,山上草多虫子多,鸡能吃草籽能吃虫子加上涨潮退潮的带上来些小海货给它们填肚子,冬天呢?”
“养的鸡多了,冬天饿的不下蛋甚至要饿死!”
王忆说道:“那为什么不是春天多养几只鸡,然后到了冬天就宰杀了吃掉呢?”
王向红摸了摸胡子说:“一夏一秋养鸡养不大啊,你养了个半大小鸡就杀了吃?刚生蛋呢,多心疼人,还不如不养。”
王忆说道:“那让社员们养上一批一夏一秋就能长大长肥了的鸡。”
王向红哈哈大笑:“哪有这样的鸡?”
王忆认真的说道:“还真有,你等着吧。”
岛上养的土鸡如果吃饲料其实一夏一秋也能长大,但岛上没有饲料,全靠它们自己找吃的,这样天天跑加上吃的少,它们长的慢。
王忆说道:“现在刚入夏,我去城里进一批鸡仔,然后咱养它一个夏秋,等到了冬天冷了,家家户户杀鸡吃肉,小鸡炖蘑菇,香的要命!”
这么一说他觉得事情真能办。
就对学生们喊:“回头老师抓鸡仔给你们养,一人认养一只鸡,等入了冬老师一天给你们杀五个鸡炖土豆、炖蘑菇,这样咱吃鸡肉喝鸡汤能吃喝上一个月呢!”
学生们一听有吃有喝顿时精神抖擞:“好,王老师,好啊!”
“那我养两个鸡,给咱到时候多加两块肉。”
“我养三个!”
“我养五个!”
鸡备竞赛顿时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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