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全金属弹壳
“他们当真啦。”王向红说,“他们今天来队里找你,还提着礼物呢,然后得知你去城里了就说明天再来。”
???
王忆脸上挂上了这仨问号。
什么情况?
王向红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反正就说那两个放映员留话说明天还会过来找他。
此时大灶里灯光亮起,民兵们在大灶里烧水收拾死掉的鸟。
一股子禽类褪毛时候特有的腥气传出来。
老鹰偶然间跑到门口看了一眼,然后当场坐在了地上!
因为它受惊后想倒退着逃跑,结果一个翅膀断了身体平衡性不好维持,把自己给摔倒了……
蠢笨蠢笨的,弄的民兵们哈哈大笑。
王向红找人去扼守住山顶的路口,不让来灯下聊的外队人上来,否则消息传回他们生产队,那天涯岛现在就会有麻烦。
王忆也有这个担忧,他本想找老黄帮忙去守路口,结果老黄在他回来后突然忙活起来,忙活着在岛上四处转悠找干草,找到叼上来塞进野鸭子的窝里。
周六时候野鸭子的窝被它给拆了,它把打窝用的干草拖出来给秋渭水垫箱子了。
如今它又找干草给野鸭子打窝,看的王忆又是脸上挂了仨问号:
怎么回事?老黄难道成精了?它还知道给野鸭子进行拆迁赔偿?
他正研究老黄,队里有人来找他买粮食,说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连明天早上的饭都没有了。
王忆开门市部给她提了二十斤玉米面又用鸡蛋换了两斤干面条,妇女喜滋滋的离开。
她出门偶尔一扭头,说:“王老师,你们从哪里带回来两只白野鹅呀?哈,跑的还挺快?”
两只活的白野鹅?
王忆奇怪的出去看,他记得自己带回来的白天鹅里只有一只是活的,它左翼被铁砂打掉了好些羽毛,而另有一只白天鹅落入陷阱里被他们放走了。
他出去一看,灯光下确实有两只白天鹅。
被他们放走那只白天鹅没有飞走,而是跟着他们的船回来了——这点他不会认错,因为这白天鹅当时飞的着急翅膀上还带着一块绳子,现在绳子依然在呢。
两只白天鹅依偎听涛居门口的灶台旁,那叫一个伉俪情深!
王忆想起曾经在朋友圈看到有人发的一段介绍,说鸳鸯从不痴情反而滥情,白天鹅才是痴情的鸟儿。
它们实行一夫一妻制,很多天鹅宁可孤独终老也不随便找个配偶了事,一旦结成连理便非常恩爱,出双入对、相伴一生,在迁徙的途中会前后照应从不分离。
当时他看后感觉是《意林》《读者》式的鸡汤段子,但现在看来是真的,一只白天鹅被他带回来另一只跟着飞回来了,而且冒险落下来跟它依偎在一起入眠。
这场景让他有些感动。
而那只断了一根翅膀的苍鹰还在乱跑乱拍翅膀,看起来很中二,并且不知道是被海风吹的还是它自己挥舞翅膀碰到过脑袋,反正它头顶羽毛乱糟糟的跟个杀马特一样!
看着它不知疲惫乱跑的样子,王忆连连摇头。
得想办法给它的断翅进行治疗,否则这鹰就要累死了。
但要接近这只鹰不容易,之前能带它回来是因为它被人绑起来了,如今王忆给它松了绑——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它不住脚的一个劲乱窜啊,一有风吹草动就乱窜,窜的还飞快!
民兵队这边花了两个多小时才把所有的野鸟收拾出来,王忆让挂在大灶屋后头阴凉处进行风干,然后说他准备一下,明天晚上请队里人吃炖鸟肉。
野鸟多数很瘦,只有大雁和野鸭这样寥寥无几的有肉,它们即使有肉也很结实,肌肉太多而脂肪太少,不但不香还带腥味儿。
不过能开荤总归是好事,而且王忆的厨艺在岛上还挺有名气,民兵们擦着手嘿嘿笑,一个劲的鼓动王忆多用点油。
他们看见王忆这次去城里带回来了一大桶菜油。
王忆笑道:“你们放心好了,我炖的肉绝对好吃。明天下工都快点回来,我让文书在喇叭里喊一喊,一家过来领五斤大米,到时候家家户户煮米饭配炖肉,让你们吃个过瘾!”
一听这话民兵们真激动了,他们七嘴八舌问了起来:“真的啊?一家给五斤大米?”
“不要钱?直接给啊?”
“就是你门市部里那些大米?那都是精大米呀!”
王忆说道:“对,就是那些大米,不过都是陈米了,我这次去城里跟沪都同学家里通了个电话,他们下个周能给咱支援上一批细粮,所以我寻思索性把库里存下的陈米都给吃了。”
“那你也太吃亏了。”大胆讪笑道。
王忆说道:“招待咱自己人吃饭算什么亏?放心的吃就行了,老话说的好,吃不穷喝不起,算计不到才受穷!”
民兵们高高兴兴离开,半个晚上的劳累一下子烟消云散。
礼拜一早上升旗。
五个班级的队伍带出来,王忆对王状元说:“队伍打散了,男女分两队,按照高矮个来列队,矮个子往前,助教们出来。”
王状元挠挠头问道:“王老师,这是要干啥?”
王忆说道:“执行命令!”
王状元又挠挠头,头皮跟雪花一样的飞。
他吆喝着让学生们分队列,可学生们没有这么列过队,一时之间很混乱。
过来吃早饭的孙征南看见了摇摇头,他过去帮忙,几个指令下去将少年们全给安排的明明白白。
王忆让助教们去把秋渭水带来的小白鞋和回力鞋箱子搬出来,将一双双鞋子按照大小给分好。
秋渭水记下了每个班里的男女数目,然后就按照年龄来买的鞋子。
她是按照大一个号码来买的,这年代都是这么给孩子买衣服买鞋,毕竟孩子长得快,鞋子买的大一点能多穿两年。
崭新的鞋子齐刷刷摆出来,学生们的眼神也齐刷刷的盯了上去。
王状元怪叫一声,然后大声喊:“王老师,咱们不光发衣裳还要发鞋子吗?”
王忆说道:“对,一人一双鞋……”
话刚到这里,学生队列顿时哗然,嚷嚷声、欢呼声、鼓掌声此起彼伏,那是一个不绝于耳。
渔家孩子过的苦,一年到头穿不上两双新鞋子,因为山路磨鞋底,大人也不太乐意给孩子买新鞋,浪费。
只要天一暖和,好些孩子赤着脚上学,现在气温还低学生们好歹穿着鞋,可没一个是板板整整的,多多少少都有补丁,有的索性开缝。
这样看到新鞋子出现在眼前,他们哪能不激动?哪能不欢欣鼓舞?
王忆理解他们的心情,便没有出声去压制他们的情绪,等到他们发泄差不多了他喊道:“来来来,都安静下来,我给同学们介绍一下这些鞋子的来历。”
“大家不用感谢我,因为这些鞋子不是我给大家买的,都还记得劳动局庆典上给你们买糖买零嘴吃的小水阿姨吧?上个礼拜她还邮寄了点心和罐头给你们做礼物……”
“记得!”学生们异口同声的喊,然后还有人喊:“我娘说那是王老师找的媳妇儿!”
王忆暗道你娘眼光还挺贼。
他压压手腕说道:“嗯,这次的鞋子也是小水阿姨送给你们的,她还给你们又带了饼干,今天早上继续吃牛奶饼干!”
学生们欢呼声又响了起来。
王忆笑了笑没管,他让助教们先按照自己脚的尺寸去选鞋,结果他们几乎都是直奔最大号而去。
就是想尽量的多穿两年!
但这样不行,最大号这些鞋子是给王状元、王凯、王新米这样的大个头学生准备的,他让助教们选比自己脚尺寸大一号的鞋子,学生们也是这么选。
女生选小白鞋、男生选回力鞋。
这是天涯岛上第一次出现全新的小白鞋和回力鞋,之前王忆看王状元穿过回力鞋——已经没有鞋带了,鞋底也磨平了,那是亲戚家孩子穿不下了送给他的。
即使这样岛上其他男生也羡慕。
这年头的城里学生穿一双新的小白鞋和回力鞋进学校都会引来大片羡慕的眼光!
何况秋渭水买的小白鞋和回力鞋都是其产品中的优等品。
每一双小白鞋带一小包漂白剂,因为小白鞋沾染脚上汗渍后很容易变黄,这种黄色是难以洗刷出来的,得用漂白剂漂染才行,所以鞋厂出产的小白鞋中高档的自带漂白剂。
这种鞋子价格贵,绝大多数人买的是寻常小白鞋,鞋子一旦染黄她们就用白粉笔去使劲涂抹以遮掩黄渍。
回力鞋的优等品是白回力,另外还有一种蓝回力,在样式上和做工上比白回力稍微差点,穿起来也不如白回力这么扎眼。
学生们分到鞋子赶紧上脚试一试过过瘾,你看看我的、我瞅瞅你的,连去排队领早饭的事都忘记了。
统一的衣裳、统一的鞋,王忆看向学生们这才感觉像样子了。
不过鞋子很快不统一了,不管男生女生过了瘾后都把这鞋子给脱下来收进书包里。
舍不得穿!
王忆倒是不逼迫他们非得立马换装新鞋子,不过还是笑眯眯的提醒他们:
“同学们,你们不赶紧趁着合脚穿新鞋子,难道等自己个头长了穿不下去了送给弟弟妹妹、表弟表妹?”
一句话点醒好些人,但他们还是没换鞋,王新钊说了一句话:“回家好好洗洗脚再换新鞋!”
这样也对,王忆叮嘱道:“换了新鞋以后要勤洗脚,还有你们现在穿的是新衣裳也要勤洗澡,要注意卫生啊!”
学生们答应的异口同声。
王忆挥挥手开始升旗,有了新鞋子的鼓舞,学生们唱国歌的声音分外洪亮,歌声一路飘荡到了海上!
助教们领着各班级学生去打饭,王忆招待孙征南和徐横吃早饭,煮的泡面加鸡蛋,两人稀里呼噜吃的很起劲。
王忆问:“班副、大炮,我这早饭还行吧?”
孙征南抹抹嘴巴说:“真是太好吃了,这个方便面可比我们战友家属送来的好吃多了。”
徐横将最后一口汤喝掉,说道:“直说吧,王老师,又有什么安排?”
听他一开口,王忆笑了:“大炮是聪明人啊,闻弦歌而知雅意,其实也没什么安排,是我刚才看班副给学生们列队列的很好,我寻思你们白天没事干,要不然帮我带学生吧?”
“带他们干什么?越野?格斗?训练?”徐横问。
王忆说道:“带他们上课!你们两个支援一下我们的教育吧?暂时在我们学校当老师,体育老师,怎么样?”
孙征南迟疑的说:“我不会教课呀,让大炮当老师还行,他是高中文化,我只有小学文化……”
“对啊。”王忆一拍额头,“大炮你是高中文化,那你别当体育老师,班副一个体育老师够了,你在语文、算术、常识、思想品德、劳动这几门课里选一门吧,选两门也行。”
“三门也行,你随意!”
徐横当场:“我草,你的饭不好吃!”
孙征南说道:“我来帮你带劳动吧,带体育不行,我不知道怎么给学生上体育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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