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1982有个家 第201章

作者:全金属弹壳

然后她说着上来一手拉一个往里面拖。

码头龙蛇混杂,孙征南怕出事就先问妇女:“大嫂子,你们这里是公家的还是怎么回事?”

妇女明白他的意思,笑着说:“现在国家允许个体户做买卖,我们承包了这个浴室,白天还是做浴室,晚上则做旅馆,不为别的,一是想补贴我们承包款,二是给咱码头上往来的旅客同志和工友们提供个便利。”

她说的坦诚,这样两人也放下心来。

浴室改旅馆自然是条件不行,最大的问题是热。

现在已经是五月了,翁洲市开始暖和,白天时候工人们都开始光着膀子干力气活,晚上睡觉不需要盖被子,有条毯子比什么都舒服。

而浴室里白天一直烧锅炉,这会入夜了依然是热气蒸腾,倒是省掉被子了,大堂放上木床铺一张床单加一个枕头就是一个床位。

天气热难免出汗,住这里的人又多是工人和没钱的旅客,忙活一天汗味本来就浓,加上温度高出汗这样汗臭味更是凛冽。

更别说脚臭味了,这年头还不讲究公共场合不能抽烟,里面烟雾萦绕,估计还有人在里面喝酒,这味道混在一起真是绝绝子。

条件不行价格也便宜,一个人一晚上只要三角钱,像王忆他们这样的两个人还有优惠,五角钱,如果洗澡、泡澡的话那就得翻倍了,两人一元钱。

浴室大堂整体用竹帘子隔开,倒是挺有意境,可惜不隔音!

还好里面住的都是男人,顶多能听到磨牙放屁说梦话,听不见什么敏感声音。

王忆觉得住这里不如住仓库。

但孙征南不挑,笑道:“条件挺好的,住起来还挺舒服。”

可能因为浴室自己烧锅炉、热水多的缘故,这里还提供免费的开水。

正好有老头拎着大茶壶四处加水,听了孙征南的话他笑了起来:“这位解放军同志不错,说话中听。”

他接触人多,眼睛往人身上一扫看看皮肤看看穿着就能判断出一个人的大概出身。

孙征南皮肤漆黑且粗糙,骨头架子粗大、肌肉结实,言谈举止、行坐卧立都有股子军人风范。

而王忆这边一看就知道娇生惯养,于是他劝慰王忆:“小同志,你要向解放军同志学习,不要吃不得苦。”

“再说我们这里好歹安全,你在这里可以放心睡觉,绝不会被人偷了钱、摸了包,而且我们这里人多可卫生不错,没有老鼠蟑螂!”

后面这话很重要。

王忆的仓库里老鼠太多了!

两人交了钱一人领一个牌,找到相邻的两个床位睡了上去。

有壮汉拎着狼牙棒进来喊:

“各位同志、各位朋友、各位老少爷们,哎,南来的北往的,跟着领袖打老蒋的;打棚的寻绳的,扎纸烟胡盯的;卖菜的贩肉的,端茶倒水乱转的。”

“哎,招子都放亮了,本店概不欢迎三只手!哎,三只手管住手,否则就剁掉你一条手!”

他在大堂里喊一圈,王忆听到好些松了口气的声音。

这年头外出住宿最怕被人偷摸抢劫。

他不怕,他现在浑身上下只有一身衣服和一个贞操。

澡堂体验不好,可是确实还算安全。

王忆在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中还是睡着了,第二天醒来他很佩服自己,以前他可是神经衰弱有点动静就睡不着,如今身体素质上来了,精神问题也解决了!

吃过早饭他带着孙征南正式进城,他让孙征南去买生活用品,单子列了一长条,比如香烟。

以前供销社负责卖烟,但供销社改制后香烟销售线被从中剥离了,国家设烟草专卖局,就是今年也就是82年起供销社不能随意卖烟,要有烟草专卖局派发的销售许可证才行。

像天涯岛的门市部不可能得到烟草销售许可证,不过这年头经济管理混乱,王忆可以卖香烟。

只是没有官方渠道给他供应低价香烟,他得自己找店铺进货,所以他就让孙征南在城里四处采购。

至于烟草票不成问题,首先低档香烟跟一毛烧等劣质酒一样是不需要票的,中高档香烟才要票。

其次徐进步把他当子侄看待又承了他治病之恩,对他很是照顾,上次姚当兵来给他送货的时候便送了他一些票,其中包括烟草票。

打发走了孙征南,他自己则去邮电局结账又顺便邮寄了几个大箱子。

两人约定中午在仓储所门口汇合,于是王忆在邮电局忙活完后便回了仓库,锁上门又去了22年。

袁辉这边效率很高,先帮他找精神科大夫分析了秋渭水的精神疾病进展情况。

如王忆所猜测那样,秋渭水就是抑郁症伴原生焦虑症、社交焦虑症,跟他少年时代情况相仿,只是比他严重许多。

大夫说根据现有诊所资料不能进行精确诊断也不能开药,王忆没法把秋渭水拉过来做精确诊断,就让袁辉磨着大夫给斟酌着开了点药。

这次就是联合用药了,大夫让停掉了氟西汀,改成以赛乐特为主药配了几种中成药。

另一个秋渭水现在肯定伴发了神经衰弱,于是大夫又开了谷维素、复合维生素B和七叶安神片等中成药。

总之邱大年再次送来了一袋子的药……

关于刘大彪的案情进展却不大,袁辉这边联系了体系内的朋友,但年代久远系统内也没有资料,这朋友还得再去问管档案的老人……

王忆没那么多时间可等,便先行回到了82年。

中午头孙征南拎着小包背着大包回来了,王忆跟他一起在仓储所找木头和绳子做了两副扁担,然后一人挑着一副上船回岛。

他们从翁洲市回到FH县,下船之后有人喊:“彪哥在这里、在这里!”

很快刘大彪带着几条彪形大汉阴沉着脸奔袭而来。

孙征南放下扁担冷静的拉着王忆往码头深处退去,说道:“没事,我对付的了。”

刘大彪冲过来指着王忆怒吼:“姓王的,昨天你们把我船上螺旋桨弄哪里去了?我昨天可没招惹你们,反而是你这孙子拿个打火机戏弄我!”

“娘的,我都说了是偶遇你们压根没跟踪你,你他娘怎么就非要找事呢?”

“谁找事了?”王忆不甘示弱,“什么螺旋桨?我压根不知道你说什么,你想挑事就明说,别他妈血口喷人!”

刘大彪吼道:“谁他妈血口喷人?你以为你干过的好事能赖掉?有人看见你旁边那逼崽子潜水卸我们螺旋桨了!”

“王老师在那里、码头上,快快快!同志们跟我上!”一个粗犷响亮的咆哮声穿透海浪传过来。

是大胆的声音!

大胆拎着鱼叉狂奔,王东峰、王东义等民兵队成员全出现了,他们从后面包抄了刘大彪几人。

刘大彪有手下立马抽出了匕首和刺刀。

码头上一时之间乱了,有人吹响哨子,凄厉而刺耳的哨声传到码头外的派出所。

立马,昨天出现过的两位干警摁着腰上的手枪出现了!

王忆内心大稳,这仗打不起来了!

刘大彪也意识到这点,他指着王忆咬牙切齿的说:“这辈子别落单……”

“否则你化作孤魂野鬼也不会放过我。”王忆抢了他的话说。

刘大彪吼道:“对!”

回答完了他又觉得不对。

这小子说的不是好话啊,是在咒他!

可惜没时间斗嘴,干警已经来了,而且大胆他们在县码头朋友多,他们振臂高呼,有几十号汉子拎起手头的家伙什围上来了。

刘大彪只好愤愤的带人上船离开。

这次他们是坐上了一艘帆渔船……

王忆见此是哈哈的笑。

大胆跑到他跟前急刹车,恼怒的一把将鱼叉顿在地上:“妈的,让他跑了!”

王忆笑道:“公安同志们来了,他不跑咱也不能跟他们动手,君子比流氓更会战斗,但君子不屑与流氓战斗!”

王东峰说:“王老师就是有文化,这话说的好。”

这时候还有一些汉子围上来,都跟大胆等人是熟识,有些是周边公社的民兵,他们每年都要在一起接受军事训练,所以彼此之间认同为战友。

战友情在当前的年代被认为是最可靠的感情,人们都会把自己和朋友的感情往战友情上靠。

比如张有信因为在客轮上帮王忆训斥过小偷,他就说自己跟王忆有战友情。

王忆很感激这些人,他伸手进扁担一头的包裹里,然后一把把往外摸香烟——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丰收香烟,这是上午他让孙征南去买的,这烟便宜,一包只要一角八分钱。

不过在FH县外岛的供销社就贵了,要两角钱,毕竟从内陆运过来还是需要加点运费的。

这也是外岛社员们生活上的难处,他们吃喝拉撒用的东西都比内陆人更贵,除了海货和海盐,这两样确实多。

王忆将香烟递给民兵队成员说:“给同志们散烟。”

大胆不舍得,一拍大腿说:“狗屁,我们都是战友,喊一声……”

“散烟,别多说,听我的就行,而且别抠腚眼吮指头那样抠抠搜搜,两三根两三根的给我往外散!”王忆果断打断他的话。

王东峰接过香烟往外递:“段队长在这里?哈哈,谢谢了呀,抽支烟、抽支烟。”

“呀,二哥你也过来了?来,吸一支烟解解乏。”

渔家的汉子最好烟酒,民兵队往外散烟,反正散的又是平时抽的廉价香烟,于是没人客套,豪爽一笑接过去,叼嘴里一支、夹耳朵上一支。

一个姓段的民兵队长很有眼力劲,他颇为正式的擦擦手上来跟王忆握手:“您是天涯小学的王老师?大大的名人,昨天刘大彪打听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赶紧托人把这事跟王支书说了一声。”

王忆直接塞给他一盒黄色包装红梅香烟,这是云烟在当前年代的杰出代表,是红塔山出品的骄子。

段队长这下子受宠若惊了。

一盒红梅要八角钱呢!

大胆毫不客气的推他一把:“你是趴在母牛腚上喘大气——净吹牛逼,这事还用你去通知?我们支书神机妙算……”

“算到了段队长会安排人去通知他。”王忆笑着接过话。

本来面色不悦的段队长听了这话又笑了,说道:“我确实托人去通知你们队里了,托的是金兰岛的赵拐子。”

王忆拍拍他胳膊:“谢了。”

香烟撒出去,码头上一派欢笑,连赶来的干警们都混了几支烟,然后他们对王忆说:“你是个文化人,少跟刘大彪他们打交道,那些不是好东西。”

王忆点头答应,表现的谦虚又客气。

没几块钱的香烟在码头上赚了波口碑,这是好买卖。

他们乘船返航。

民兵队全来了,王东峰偷偷拉开一块毡布,下面藏着一支支五六半自动。

全上了刺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