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全金属弹壳
王忆教它不要伤害鼩鼱它都记住了,鼩鼱在它身边转悠它都不会下手,双方相处挺和谐的。
两个人一边搭配着干活一边聊着天,没多会便把东西都收拾出来。
内屋空空如也,只剩下一面火炕。
外屋这边还有发电机和UPS,没动这套家伙什,外屋就是他的杂物间了,把内屋收拾好即可。
内屋他准备自己装修一下。
简单装修,贴壁纸、包窗口、封窗户、铺地板革等等,他都准备上材料了,自己能干得了。
大胆还要给他打下手,他摆摆手拒绝了,让大胆先去工地领头干活,他这边自己慢慢悠悠的装潢即可。
而且他知道自己会有帮手的,待会学生们帮家里收拾完了肯定来找他。
果然,不到一个钟头就有学生蹦蹦跳跳的过来了:
“王老师你还在收拾吗?”
“没有收拾完?我来给你帮忙吧。”
“王老师在贴什么呀?”
王忆招呼他们进来给自己扶着梯子,说道:“老师要贴墙纸,等你们家里盖起新楼房以后,咱们家家户户都贴这个东西,贴上以后家里可亮堂、可好看了。”
“来,大钊你过来帮我刷胶,状元你长得高,你拿上尺子过来量尺寸……”
学生们一来,他的工作便轻快了。
有了学生帮忙不光是体力上轻松,精神上也放松。
他们叽叽喳喳的聊着,聊小学生之间的传闻,聊顺口溜。
起初是‘咱俩好咱俩好,咱俩一起买手表,你戴戴我戴戴,然后气死老太太’。
但这种顺口溜没什么意思,他们很快开始各展神通进行人身攻击:
“你妈的头,像皮球,一脚踢到百货大楼……”
“小孩小孩快长大,爸爸好教你鬼子话,米西米西是吃饭,八嘎雅鹿草泥马……”
“王新宝的屁,有魔力,一屁崩到意大利,意大利的国王正在看戏,忽然闻到了一股气,这就是王新宝的屁……”
王忆一看这场面要失控,说道:“行了行了,别互相挑事,怎么了,你们孙老师不在学校,你们现在要翻了天?”
“要说顺口溜可以,但不许再骂爹骂娘骂朋友!”
学生们一听,换了说法:“今天星期四,我去考试,考了四十四,回家看电视,看了少林寺,一拳把你打成西红柿……”
听到这话正在埋头量尺寸的王状元忽然来了兴趣,抬起头问:“王老师,期末考试的成绩还没有下来吗?”
王忆说道:“下来了,等腊月二十六返校的时候再公布,到时候发奖状。”
学生们这次考的很好。
比上个学期还有进步。
哪怕放到跟县城小学比都不落下风,甚至一年级和二年级的数学还取得了全县所有小学第一名的好成绩。
但王忆觉得这没什么。
因为学生们特别是低年级的学生参加考试就是往上去填写答案的。
他从一年级就采取应试考试的教育方式,期末考试前每天学生都要刷两张卷子。
一年级和二年级的数学题很简单,就是加减乘除,而且乘除还都是最多两位数的运算。
平日里学生们刷这些题已经刷的很娴熟了,试卷考题对他们来说没有难处,不能考一百分只是因为有人粗心大意而已。
这些都是不出预料的,所以县里给王忆送来成绩单后他只是看了看,并没有感到多得意。
当然,骄傲那是肯定的。
主要是他觉得自家学生考这个成绩是理所当然的,先不说保障营养供应前提下的刷题战术,就说学生们的身份吧,他们可都是留级生。
这种情况下考试还不能考全县前列,那他反而得思考是不是自家的小学生们脑子不大好使。
王状元听说期末考试成绩已经下来了,脸上浮现起欢呼雀跃的表情。
但又有些纠结。
他想知道自己的成绩,却不敢问。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于是他眼巴巴的看着王忆,期待着能得到一点指示。
王忆装傻充愣,不给他发问的机会反而催促他干活:“都别不动弹呀,继续干活,中午老师给你们做炒年糕吃。”
这些学生一听来了兴趣:“炒年糕?年糕不是已经熟了吗?怎么炒呀?”
“用糖炒?就像糖炒栗子一样对不对?”
“年糕是甜的,加上糖一起炒,这样得多甜呀?”
吞咽口水声响了起来。
王忆笑道:“老师给你们炒的不是咱们自己打的年糕,是外地的年糕,用酱来炒,炒出来是咸辣口味的,你们绝对没吃过。”
学生们别说没吃过,他们都没听过,甚至想象不出年糕怎么会炒出个咸辣的滋味来。
不过从今天的小年开始,他们的好日子要来了。
今天小年,当地的风俗里有两件要紧事,一件是晚上祭灶,另一件事就是捣年糕。
正所谓廿三祭灶,廿四掸尘;廿五蒸团、廿六做豆腐;廿七杀鸡,廿八宰鹅,然后等着过大年夜。
学生们帮着忙,王忆空闲下来用自己门口的小锅来做炒年糕。
这个简单,年糕是真空包装的成品,番茄酱和年糕酱都是随包装准备好了。
烧锅倒油,油热下酱汁,然后把年糕倒进去缓缓翻炒即可。
单单是炒年糕,味道未免太单调,王忆还往里加上了一些开水卤过的蔬菜和切片火腿肠、午餐肉这些东西。
一个小铁锅里满满登登的油红色,风吹油烟飘,飘进听涛居里馋的学生们顾不上打嘴仗,纷纷跑出来围着锅子勾肩搭背的看。
王忆手头上忙活着,码头上也挺忙。
一早出海的渔船有回来吃饭的,带着一些冬黄鱼、梭子蟹、大鮸鱼,这不是马上要吃的,是在除夕夜供祭祖宗用。
不过社员们知道王忆好吃海货,因此捕捞了新鲜货上来,便给他先送几个大螃蟹、几条鲜黄鱼。
看到王忆这边打扫了房屋,又有汉子回家说了一声,他们的妻子便带着海鳗、鲳鱼、虾潺、鮟鱇鱼、风带鱼等等鱼鲞过来,帮他挂于屋檐下。
这也是一种年味了。
秀芳过来帮忙,给他屋檐下挂好风带鱼后笑道:“你们东北过年是屋檐下挂红辣椒、黄棒槌、白蒜头,咱们外岛统一挂鱼鲞!”
王忆早就注意到这点了。
小岛民居杂陈,街巷相连,海草房错落有致,户户挂鲞、家家晒鱼,在这小年的日子里形成一道独特的过年风景线。
王忆抱着双臂看向听涛居,很乐呵。
有年味了。
他给来帮忙的妇女各舀了一碗的炒年糕。
妇女们连连摆手说不要。
但王忆坚持分给她们,说:“带回去尝尝,这不是咱们外岛的甜年糕,这种年糕是炒着吃的,风味很独特。”
学生们已经一人一碗的配米饭吃上了,吃的连连点头:
“嘶嘶,有点辣,甜辣味,味道真的很独特,从没有吃过这样的年糕。”
听到这话妇女们才不好意思的接走碗,然后顺便邀请王忆下午去祠堂前看打年糕的:
“小年分年糕,王老师你下午去看社员们打年糕,到时候跟咱们社员说说怎么做好吃,你总会一些新奇做法。”
王忆哑然失笑:“咱们的传统年糕就是传统的做,蒸熟了撒上点白糖就好吃。”
“不过你们要是真想吃个新奇的,等我跟队长说说,咱们过两天让烘焙组做干果烤年糕,这个是新奇又好吃。”
干果他已经准备好了,带回门市部里一大堆!
到了腊月最后几天,眼看就要过年,王忆给门市部准备了好些物资。
糖块、成品点心之类的最多,烟酒糖茶酱醋油也得多多的准备,这都是过年所需的硬通货。
布匹要多上货,劳保用品得安排一批,鞭炮就算了,他没有销售资质,虽然这年头卖鞭炮还不讲究资质也没什么单位来追查。
但王忆还是不想玩这些危险品。
后面几天,门市部会很忙。
各岛屿的码头上也挺忙的。
外岛的乡村地区条件真不行,特别是到了节庆时候,想花钱都没地方花。
想要买点东西就得去城里、去主岛,又是摇橹又是坐船的,很费劲。
于是小贩们就开始下乡了。
他们开着小机动船、载着货物挨个岛屿转悠。
鸡毛换糖客来了,因为腊月底下不少人家会杀鸡做腊鸡、风干鸡等着正月里招待亲戚。
粮食换爆米花的来了,带着机器上岛之后拿粮食换爆米花,也可以出加工费自己拿玉米和糖精来做爆米花。
更有沪都和翁洲来的小商品商贩们,他们在城里贩货出来卖,赚个差价,一个腊月里头也不少赚。
现在这年头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最早下海经商的,不管有没有头脑多多少少都能喝点汤。
还有渔民们在腊月里去内地亲戚家里还海账,这时候同村人或者相熟的人家会托他们从沪都、从内地捎带一些所需的年货。
因此晌午头的,各岛屿都多有船只靠上码头,天涯岛也不例外,沙滩上一早就挤满了人。
此时码头上下就跟赶集一样,拥挤的人群中担来箩去、人声噪杂。
有的肩挑大白菜、土豆萝卜,有的手提猪头、拎着鸡鸭,还有的摆摊叫卖红枣、桂圆,码头成了集市,很热闹。
商贩们都知道天涯岛今年日子过得好,社员们每个季度有分红、年底也有分红。
当然,因为生产队要给家家户户盖新房,所以社队企业的收支多数被扣留了,家家户户就发个几十块的过年钱。
但这已经足够让人过个好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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