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阳小戎
苏小小抱着小香囊,低头看着她新布鞋的脚尖,安静等待了起来,脚尖不时的蹭一蹭地上的小石子。
今日,她穿着一身粉色的公子男装,就和当初与赵戎在清风居渡船上时一样,一张俊美无双的小脸蛋,惹得不少路人侧目。
突然,她身后的太清府内较为清晰的传来一阵黄钟大吕似的老者声音。
“青云大比”、“赵灵妃”、“第一天骄”等字眼,隐约可闻。
太清府北门处,人来人往的人流大多都顿时停下了脚步,朝某个方向侧目以视。
旋即便是不少的议论声。
“唔。”挑了个不起眼处却还是很起眼的小狐妖,趁着瞄她的众人注意力转移,赶紧抬起小脑袋,看了看前方的大路,穷目远眺,没有卢姑娘与龙驹马车的身影,她重新低头瞅着脚尖旁的蚂蚁,安静等待起来。
身后的热闹,似乎与她无关,其实关于后面那些只言片语之中的某些字眼,苏小小也挺耳熟的,比如‘青云台’、‘赵灵妃’等名字,
前者她晒小被子时经常眯眼打量,想着那处高台的阳光应该不错,和浅棠山一样,只可惜不准她这只小狐妖晒被子;至于后者苏小小时常听人提起,是府生们经常提起的太清府出名的几位女子天骄之一……
约莫半刻钟后,卢宛驾着马车来到了太清府北门。
“这呢这呢~卢姑娘!”苏小小蹦跳的挥了挥两只手唤着卢宛,二人对眼后,她欢喜的凑上前去。
视野之中,卢姑娘还是原来的老样子,小麦色皮肤,阳光的笑容,与搭在颈上的汗巾,让苏小小没由来的亲近。
她驾着那么高大吓人的龙驹,却是十分英气潇洒,苏小小颇为羡慕,感觉龙驹似乎比以前的大黄还要威风。
小狐妖也想要骑大马,可是每次赵郎翻个身子说让她骑大马,结果骑着骑着,就又迷迷糊糊的变成骑她了……坏赵郎!
卢宛认真倾听苏小小有点没条理的吩咐后,接过了香囊,看着她依依不舍的眼神,想了想探问道:“苏姑娘,你确定不和我一起去。”
“不……不去见臭赵郎。”似乎又是想起了某人坏处的小狐妖欲言又止,干巴巴道。
她顿了顿,又补充一句,“让他安静读书吧,不然以后又说小小打扰他学习,是小狐狸精,找着借口欺负我……”
“而且你不是说他之前和你说下山去了马”
难得化一次妆出门的苏小小,偏开了目光,没去看卢宛,抬起小手轻轻摆了摆。
卢宛微怔,瞧了瞧她这副小样子,有些忍俊不禁,同时女子,虽未恋爱,但是一些女子的小心思哪里琢磨不出味来。
她压下翘起的嘴角,轻轻皱眉道:“这种小香囊之类有护身符意味的情物,还是女子亲手去送比较好,否则也不灵验了……”
“唔,真的?”小狐妖下意识的嗖一声抬头,略微惊喜道,只是下一秒又反应过来她似乎前后反应落差太大,苏小小桃腮微红,又摇了摇小脑袋,“算……算了吧。而且卢姑娘,你刚刚不是说赵郎之前找你,说他下山去了吗,我去了也是白去。”
卢宛心里一笑,看着眼前这个感觉很有眼缘的俊美异常的男装小姑娘,劝道:
“嗯,但是当时他也没说具体在山下待多久,都这么些天了,万一已经回来了呢?”
苏小小有点犹豫,鼓着嘴,目光左右移动,“还是……还是算……”
她一句‘算了’还没有说完,就只见卢宛突然收起香囊转身跳上了马车欲走。
“等等等等!”苏小小下意识的喊出口。
卢宛佯装没听见,驾马启动的动作更快了。
“卢姑娘卢姑娘,别走啊我我……我去我去!我去的,别走啊!”单纯天真的小狐妖急了,在原地跳了跳。
卢宛动作骤停,偏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假装皱眉道:“要不还是算了吧。”
苏小小见她含笑的模样,哪里还反应不过来卢宛之前是在逗她,只不过话已出口,哪里还舍得收回来,况且她是真的很想很想赵郎啊。
苏小小不好意思的垂着小脑袋,右脚脚尖在地上一下一下的点着,将某只倒霉的小蚂蚁赶来赶去,团团转。正如她此时的杂乱心思。
不多时,挂着陈记车马行的马车缓缓开动,只是此时的马车上多了一个捧香囊的小狐妖。
她支着小下巴,忍不住对背身朝她的驾马少女,没话找话,一阵嘀咕:
“我……我不是去打扰他学习,只是去亲手送一个灵验的香囊,我绣了很久了……到时候见面后绝对不和他说一句话。我扔下香囊就走,不过他要是又说小小是小狐狸精要家法什么的,我就咬他!唔,若是他不在的话……我给他洗晒一下被子就走。”
“行行,咱们出发!”
皮肤小麦色的卢宛笑开了话,语气尽量压笑。
这小两口真是的,明明都这么舍不得对方,还拖着两三个月硬是不去见对方。欸,真是看不下去了,赵公子这么豪爽,拉客照顾本姑娘生意,得帮帮!她笑着摇摇头。
做好事从来不声张的驾马少女心情舒畅,抬目看了眼秋阳,抬手扬鞭。
矫健的龙驹拉着马车一路远去,方向是独幽全城书声最琅琅处。
……
独幽城百里外,一座弦歌千年的古老书院建筑群,在绿水青山处延绵不绝。
一袭白衣,倩姿神秀高挑,一路背着玉手,来到了林麓书院门前。
她在门房处登记,并报上了某个率性堂儒生的名字,身份是独一无二、天大地大它更大的娘子。
赵灵妃一路轻哼着一首故乡幼时的童谣,轻车熟路的来到了某处学舍,轻轻敲开了东篱小筑的大门。
开门的是一个有些玩世不恭的华服学子,院子里,还有一个高大木讷的学子蹲在菜圃子里手里捧着书,此时华服学子微楞:“咦,弟妹,你怎么来了。”
在和夫君的好友、舍友轻笑着打了个招呼并解释了下来意后,赵灵妃自顾自的来到北屋,取出了以前为了查岗而配的夫君房门的钥匙。
她推门进屋,不多时,身影又迈出了房门,搂着一床被褥出来洗……
今日的阳光真不错。
第四百零九章 危
“弟妹真是贤惠啊。”
范玉树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半感慨半哀叹一声。
“喂,小鹰啊,你说是不是?”
老实人贾腾鹰挪了挪身子,背对他,不怎么想理范玉树,过了一会儿,才闷闷道:
“玉树兄别乱给人取外号,你赶紧读书备考,今日鱼学长外出有事,让给我监督你,子瑜下山去了,他们都不在,你不要松懈了。”
“知道了知道了,这不弟妹来了吗,我就歇一歇,等会就学,你可别给某无趣家伙打小报告。”
范玉树好奇的看着不远处的赵灵妃,只见她正挽起袖子,扎起青丝,一趟趟的搂着赵戎房间的被褥床单出来,去往院子内靠近东篱的水池旁。
“弟妹这也太贤惠了,子瑜这是上辈子修来的什么福,难不成是拯救过咱们玄黄界?”范玉树摇了摇脑袋,又是一叹。
贾腾鹰也忍不住看了看正在格外认真洗被子的秋眸仙子的身影,点了点头。
没想到子瑜兄娘子这样冰清玉洁、高高在上的仙子,竟还有这样沾染红尘的一面,食用人间烟火……
贾腾鹰随后回正目光,朝范玉树板着脸道:
“玉树兄,你休息好了吗,快些看书,咱们这几日上午都去文庙参加礼仪考核的筹备,已经耽误很多时间了,近几天就要开始分批进行礼仪考核,你不要分心,大考尽力而为,哎,真的勿要让鱼学长再操心了。”
“行啦行啦,就属你最没意思,越来越像鱼怀瑾了,鬼知道子瑜走后的这些天,我和你们两根木头待在一起,是怎么过来的。”
“若是子瑜在,肯定也赞同,不会由着你。”
范玉树:“……”
不远处的水池旁,洗床单被套的赵灵妃悄悄翘唇,想着下次来,得带些灵果之类的礼物,可不能再空手来了。
嗯,她五感通透,耳力很好,没有刻意偷听,只是因为他们提到了‘子瑜’二字,才稍微注意了下。
持家的赵灵妃点点头起身,用光洁的手背,擦了擦溅射上水滴的白皙额头,摇头甩了甩马尾。
她转身回到赵戎屋里,不多时又取出几件压衣柜的陈旧衣衫,趁着今日的日头,一起洗了。
很快,院子里水池畔响起一阵阵捣衣声。
捣衣声中,远处有两个年轻学子在读书。
池畔,一个有着一双秋水长眸、像坠落人间的神女的绝美女子,蹲在水池边,膝盖支着下巴,扎起马尾挽起袖,露出白天鹅般的细颈,与霜雪似的一小截藕臂,搓洗着被单与男子衣衫。
唇角不时哼唱溜出的歌谣调子已经停下了,她白裙上渐了不少水迹,阳光下略微晶莹,两缕青丝散落在绝美女子专注凝起的眉间,她正眼神认真的干着手上的活计,专心致志。
任谁看见这一幕也想不到,这个缩顿在水畔,露出安静的侧颜,动作有点儿笨拙,却用尽全力认真捣衣的小妇人,不久前还在汇聚一洲天才的太清四府十分隆重浩大的年终青云台大比上,力压无数英杰天骄,轻描淡写的踩下了同届所有男子的高傲头颅。
也任谁都没有想到,她在青云台一上午都没有皱起的好看眉头,此时却是不时的轻蹙,这家务事,似乎比修练斗法还要难些……
正午的时间悄悄过去。
北屋外空地处的晾衣绳下,赵灵妃将最后一件衣服挂好,后退一步,十根葱指交叉,两只玉手高抬过头顶,一字型的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高挑细长的娇躯,弧线优雅完美。
“呼~总算是弄完了。”赵灵妃笑容轻浅,难得的在赵戎不在场时露出些俏皮色。
她背着玉手,很有成就感的绕挂满衣服、被子的晾衣绳,转了两圈,满意的螓首轻点:“嗯,傍晚来……可能没干,那就明天来收衣服床单。”
赵灵妃轻眯秋眼,板着手指头规划了一番,随后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嗓音糯糯的轻哼着童谣,回到了赵戎住的北屋。
她搬了一把赵戎无聊时喜欢坐的木制摇椅到了书桌所在的西窗前,坐下,又推开了窗户,让阳光与清新空气透入。
赵灵妃安稳的后仰,修长的玉腿并拢无隙,伸的笔直,轻轻的摇摆着木摇椅,荡呀荡的玩了会儿。
她歪头,置身于充满某人气息的书桌旁,秋水似的眸光缓缓扫过厚重的书架、如林般插着毛笔的笔筒、干净的青花瓷笔洗,还有整洁的白纸,最上面一张,还留有他似乎是偶尔兴起写到一半便停笔的残句:
“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
屋内,有泪痣女子轻念,清脆中带着些糯绵的嗓音,轻轻回荡着。
“素弦声断,翠绡香减……那堪片片飞花弄晚,朦朦残雨笼晴。”
“……朦朦,残雨……笼晴。”她歪头瞧着白纸上的俊逸草书,轻声呢喃了会儿,两根葱指轻敲椅子的把手,“真……真好。”
“这些句子真好听,你怎么这么厉害呀……”某个学渣娘子咬着朱唇微微垂首,有些小仰慕小幸福,但又掺杂着点小害怕小担忧。她悄悄从袖子取出一枚清香白玉,小心翼翼的抚摸着,有点傻傻的捧起了白玉贴在了她的娇嫩脸颊上,轻轻摩擦着,同时另一手捂着藏着她酥胸间的黑玉所在的位置,唇瓣痴痴轻启,“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呀……”
也不知是说玉还是说人。
不多时,这个泪痣女子吸了吸鼻子,撩了撩鬓处滑落的青丝,收起了白玉,准备转首。
但是下一秒,她花容上,眼尾狭长的秋眸的余光,又不经意瞥见了她螓首旁摇椅靠枕的某个竹片上的墨迹。
赵灵妃回首看去,是一行飘逸小楷:
“春困,秋乏,夏打盹,冬眠。”
“扑哧~大懒虫!”这被某人午醒时吧唧下嘴,顺手提的随笔,让赵灵妃忍不住蓦然一笑,食指点了点木摇椅上的靠枕,然后憋笑,绷脸对某个千里之外的男子嗔了一句。
她缓缓安静下来,转头看向窗外,某人离去的方向,也不知是第多少次的思恋了一会儿他。
下一秒,赵灵妃突然直起腰肢,踢掉了脚上的绣花鞋,盘起一双玉腿坐在了木摇椅上,轻盈纤细的身子摇呀摇的,手掌并拢轻搓,轻睐秋眸,左右转头瞧着赵戎书桌上的雅致物件与笔墨书籍,跃跃欲试。
就像是小毛贼看着藏有稀世珍宝的宝山一样,嗯,也像一只绕着一桌丰盛鱼菜的小猫咪一样,带着满脸欢喜与期待。
翻看下夫君的东西,才不叫查岗呢,嗯,叫天经地义……某只偷腥的小猫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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