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文笀
“你是第一个进入登仙台的,不应该最先接受仙班吗?”
江悠乐偏头看着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
“你是从哪里学的修仙之术?”
常言平静地回答,
“自己领悟的。不过,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江悠乐点头,
“如果真的是自己领悟的。那我十分期待你成为天庭的支柱之一。至于我,我并无所谓位列仙班。”
“嗯?”江悠乐的话,让常言产生了不少的困惑。他想问个明白,但江悠乐转身就走开了。
“诶!”常言试图叫住江悠乐。
但江悠乐只是回首,静静地看着他。
这一刻,他觉得江悠乐离自己无比遥远。遥远到目前的自己,没有任何能力够到他。
他便打住了,
“没什么。”
江悠乐随即走开。他走向独自在另一侧的蓝月冬。
蓝月冬静静地立在天门的另一侧,望着天庭主岛的方向。江悠乐走到她旁边后,她只是淡声说:
“何必那么冒险。本该是你在门内开门的。现在反倒沦落为群星。”
江悠乐说,
“我没有料到会出现那样的偏差。如果料到了……”说到这里,他摇摇头,“算了,如今已群星的身份,说什么都显得很苍白。”
蓝月冬目光深沉,
“几年前,我曾见过地球的星空。”
“你也去过地球吗?”
蓝月冬摇头,
“不,是有人捎来了一片剪影。在那片剪影中,我看到了王良一。”
江悠乐有些惊讶,
“能记录下王良一身影……应该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吧?”
“是的,很不一般。现在想来,是他第一次开启了仙门,为我们铺垫了前戏。”
“你已经见过他了。”江悠乐便明白这个意思。
蓝月冬点头,
“但我并不知道他是谁,他在哪里。”
“会也是群星吗?”
“如此想来,最有可能。”蓝月冬深沉地说,“有限世界的最后一次黄昏,的的确确出现了许多我们不曾知晓,也难以理解的存在和事物。”
江悠乐点头,
“是的。”
他仍旧记得自己在地球的那一天。仍旧记得,刚刚复苏的自己,是如何跌入有限之外,沦为群星的。他问,
“这次,我们能成功吗?”
蓝月冬摇头,
“真武,你终须明白,我们所做之事,已经无法再用成功与失败来标注了。”
江悠乐怅然,
“你说的对。我们只是在寻找存在的意义。”
说完,他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又想到了什么,好奇问:
“这次,在天门内开门的是谁?”
“策。”蓝月冬蹙眉说。
江悠乐惊异,
“策不是消陨了吗?我记得很清楚,她在锁星台中解体的。她的仙纹,她的气象,她的玄体,在神话历战争期间,就全部没入虚空夹缝了。”
蓝月冬深吸一口气,
“所以,是一个借用了策之身,策之名的存在。锁星台崩溃后,‘策’与我进行了沟通,提前唤醒了我。所以,我才重启了登仙台。”
“策……”江悠乐凝着眉头,“借用一个群星名义,想来,那人应该并非群星。”
“是的。我无法知晓其存在,其意义,其属于哪个有限世界。只能感受到其意志。”蓝月冬说,“这些事无不在表明,曾经的我们,被一层厚厚的雾霭所弥盖着。以群星的身份,踏上归途,追寻有限规律,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事。”
江悠乐点头沉默。
他们看着一个个飞升者位列仙班,等待着应该要发生的事情。
人群之中,无人去刻意关注的地方。
乔巡抬起头,望向远处的光影交错之地。他的目光,他的神情,显出黯淡来,流溢着怅然。
蓝珺追寻他的目光跟着望过去,却什么都没发现,
“怎么了?”
乔巡轻轻摇头,
“没什么。”
蓝珺当然不这么认为。她不由得问,
“莫非是我不能理解的事?还是说,不愿告诉我。”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觉得没什么说的必要而已。”乔巡沉默了一下,“或者说,迟早会知道的。”
“……”蓝珺没搞明白乔巡这么绕圈子的意图是什么。
她觉得,这也许并不是他在故作高深,反而是有种没做好准备的感觉……
喔,对他而言,也有不善料理的事吗?
赐予仙班的盛事,并没能顺风顺水地进行下去。出现意外,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所以,这也不能叫意外。
从远空,坠来一道又一道流光。
每一道流光,都代表着一个天仙。
天仙们,接受到安娴的意志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往这里。对于能力,早已超出一般范畴的他们而言,从天仙所在的界地,赶赴天庭的天门,不过是三次腾跃的事情。
一次是穿过天仙界地的壁垒,一次是穿入天庭的壁垒,一次是从天庭边缘直达目的地。
因为天仙没有本格,所以没有类似于至真上圣那样的本格执掌人,所以,天武安娴就是名义和实际上的天仙最高者。
当她降临在天门内侧的时候,周围所有的仙术,尽皆向她膜拜,围绕着她,凝结出一朵又一朵仙术之花。
安娴高高悬立在空中,俯视正等待被授予仙班飞升者们。
她并非真仙,不需要什么名正言顺的理由,只强硬地对一众飞升者说:
“仙班已满,诸位请回。”
说完,她展开仙术结界,便要将一众飞升者给隔出仙界。她当然无法阻止世界之根赐下本格符文,但她可以让飞升者们失去被授予仙班的资格。
突然来一个人让他们回去?这对飞升者而言,无异于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成仙机会,一旦失去成仙的机会,他们便不得不面临寿元将尽的绝望境地。这如何能让他们甘愿。
便有飞升者,愤起而质问,
“仙班为何已满?凭什么让我们回去!”
天武安娴并不在意这个小小的飞升者。她的目光,迅速落在了蓝月冬和江悠乐身上。接着,她对旁边的天象与天玄两位尊殿说:
“你们料理,我去会会那位主使。”
天象是一个白发苍苍,但丝毫不显凋敝姿态的老人。他颔首说:
“这里便交给我吧,天玄殿下,照顾周遭便是。”
天玄是书生形象,容貌清秀,身材清瘦,与在真仙队伍里相对应的真玄,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他微微一笑,
“天象殿下垂垂老矣,莫要伤筋动骨,前头的事情不妨交予年轻人。”
天象面不改色,
“天玄殿下不必多在意。”
说着,他身形迁移,推动仙术结界往前,要将飞升者驱离天门。
天玄呵呵一笑,摇摇手,一朵仙术之花在他身后形成,他便坐在花瓣上看戏。
他刚坐下没一会儿,一道光陡然穿射仙术之花,在他身后形成小型的崩溃点。他脚步一迈,避开崩溃点,又赶忙把这个小型的崩溃点给覆盖了。随后,他眉头蹙起,似笑非笑地说:
“天狩殿下,你当真是心大,真就不怕引发连锁崩溃?”
陆衣禤不急不缓地走出来,双手环抱,
“我老眼昏花,看错目标了,以为你是什么飞升者呢。”
“你!”天玄刚想发作,又见到陆衣禤旁边跟着个吕仙仪,才缓了口气,“也罢,不跟心胸狭窄的人计较。”
吕仙仪礼貌地招呼,
“见过天玄殿下。”
天玄眉目放松,
“呵呵,妙妙不必多礼。呀,真是副窈窕淑女的样子,可要比某些人好太多。”
陆衣禤眯着眼睛,
“就喜欢这种想骂人,又得在别人面前装作谦谦君子的样子。”
天玄欲言又止,知道自己就算斗嘴也斗不过这家伙,实在不想跟她待在一起,索性转身飞走,留下一句:
“你在这儿好好看着吧,我去外围监管。”
陆衣禤嗤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