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文笀
对于年幼的她而言,这样的场面是十分骇人惊悚的。
“好疼……”
十九小声说,
“那个时候,十九好疼。大家都好疼。”
山体开裂后,绚丽的符文光冲破烟尘,激荡天空。
这是一切“罪与欲”的开端。
乔巡眼神黯淡。
他为这一起感到难过。也为过去的一切感到自责。
他并未有意地控制自己的内心波动。因为,在他的本能里,已经将“人”深深烙印。
为自己犯下的错自责,为自己伤害的人难过……这是人之常情。
是他身为“乔巡”,之于“恶魔”最大的不同。
过了很久,阿囡十九才笑着说:
“乔巡哥哥,十九已经满足了。该去另一个地方了!”
“你真这么想吗?”
“当然啦!人死后,就该这样啊。”
有着朴素幼稚的生死观,阿囡十九其实没有多么悲伤的情绪。也正是靠着这份质朴与单纯,才能度过漫长的时光,不至于在伤心与难过之中下陷毁灭。
对她而言,死去,只是去另一个地方,重新当小孩子……跟现在一样。
乔巡蹲下来,与阿囡十九额头相抵,
“十九……是个好孩子。”
“乔巡哥哥也是个好大人!”
“我们以后再见。”
“哇,还能再见吗?!”
“一定能的!”
“好啊!”
微光在额头相抵处亮起。
阿囡十九身上所承载着的一切,在这一刻,全部回到乔巡身上。
亿万斯年所累积的恶魔之力,找到了最终的归宿。
阿囡十九的意识变成一片空白……
一张单纯的白纸。
乔巡收下这张“白纸”。触摸着这张“白纸”,乔巡沉重的心,得到了最后的救赎。
从此,他将只是他。
“等以后,碰到一个美好的世界……就放进去。”
第059章 我是欲望的化身
那些散布在成千上万个小世界、碎片世界以及虚空乱流里的“真武大意志”,纷纷受到了殷郊和朱佩娘的感召。
尘封了不知多久的“意志”们,如同涓涓细流汇入大海,从宇宙坐标的无穷多个方向,向幻·长安而来。它们无视世界壁垒,无视虚空乱流, 无视游离在空间里的各种能量团。
直抵幻·长安。
殷郊和朱佩娘沐浴在“真武大意志”的冲刷下。殷郊好似回到了曾经神话历时,辉煌的真武时代。冰冷如铁的心,为之动容,良多的感慨催促他更加卖力地寻找散布的意志。
而旁边的朱佩娘不同。
她虽然很怀念曾经的真武时代。但,迷茫的她无从得知,现在要复苏的真武时代……还是自己所想象的那样吗?
真正的真武难道不应该是仙界的一部分,与仙界的诸仙共享盛世辉煌吗?
现在,脱离的仙界的真武,还是“真武”吗?
她体会到了妹妹孛娘的那份担心与忧虑。她也开始害怕, 自己是否真的在为“真武”尽力。
犹豫、不安……
但此刻,再多的焦虑也没有意义了。“真武大意志”从凝聚开始,只有完成才会停下来。
不管心里怎么想,已经没有后退的余地了。
朱佩娘低下头,闭着眼,以身体为媒介,凝聚意志。
这样过去了许久。
直至某一刻。一束光从幻长安上方出现,猛地坠落,落进世界核心之中。
殷郊睁开眼,眼神激荡万千,
“神话本源!真武回应了我们!”
朱佩娘心里的负担,最终还是烟消云散了。似乎只要“真武”出现,一切都会好起来。
冰冷死寂的世界核心忽然被注入大量的神话本源,原本早已腐朽的躯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 褪去尘埃与破碎,密密麻麻的符文整齐排列, 按照顺序, 从世界核心内部向外生成。符文被篆刻进入世界核心之中,很快,一列列纵横交错的符文通道在符文之间搭建起来,这些符文通道迅速向四周扩张,如同大树的根须,涌向整个幻长安。
世界核心里的神话本源汇入符文通道之中,跟随着一起遍布这座大陆。
大陆表面发生剧变。
空气、温度都在短时间内形成了系统性的生态。不断从地上蒸腾出无形的气息,这些气息与周围的能量团交织在一起,通过符文通道的引导,开始形成大气层。
雷电在初形成的大气层中闪烁。高效能能量团释放能量,光与热汇入大地。
继而,一场大雨轰然而至,噼里啪啦地浇灌在这灰色的死去的大陆上。
一切生命形成的条件都已具备。
按照顺序,接下来,便是生命的酝酿。但缺乏世界之根的大陆,无法凝聚出生命的意志,也就无法形成真正的生命。
大地上发生的剧变并不是世界核心里殷郊与朱佩娘所关心的。
他们期待地望着那束光——神话本源。
期待着真武从里面走出来。
哒!
哒!
哒!
脚步声不知从何处响起。一声一声,如同踩在两人的心中。
他们紧张又期待,目不转睛地望着神话本源。
光芒之中渐渐映照出人的影子来。
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高大,甚至有些瘦小。
少年正处在变声期的沙哑声音响起,
“吾已归,却是满是苍凉。地司太岁,雷部电母,你们辛苦了。”
话说完,人也完全从光芒之中走了出来。
一个少年,清秀的少年。还穿着宽松的休闲服,清凉的拖鞋。
可以想得到,在复苏前,他也许正躺在家中,享受夏日的美好。
但对于殷郊和朱佩娘而言,形象从来不是真武的标志。真武可以以任何形象出现,但其意志始终如一。
真武看上去很普通,普通到了极点。
“真武!真武!”
殷郊和朱佩娘俯首拜地。
真武目光遥远深沉。他的气质与眼神,都不是一个少年人该有的。
“过去了许久,吾于大千世界沉沦不知多少遍。吾所观,吾所想,吾所闻,尽皆归于吾心。”他又摇了摇头,“但从未触及‘无限’分毫。从未观想过绝对的‘真实’。吾不常知,今次大道是否宽敞,是否通天之极。”
殷郊正声说:
“殷郊之心,万归于真武。”
朱佩娘稍稍一顿,也跟着说:
“佩娘之心,同归于真武。”
真武看着他们,又看了看别处,
“月孛天君……不在了。”
“不在?”朱佩娘担心地问。
“她已斩去真武意志,从此与吾陌路。”
朱佩娘愣住了,
“怎么会……”
她知道孛娘不想跟他们一起,但万万没想到会直接斩去跟真武的联系。
殷郊说:
“月孛天君苏醒后,经历诸多事,已坠落凡尘,沾染世俗之事。”
真武闭上眼,
“也罢。”
他看上去并不是很在意这件事。殷郊也同样。
唯独朱佩娘心里难受。
殷郊说:
“真武,接下来,就是重铸世界之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