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文笀
“在南极大陆当中,为了给列车争取更多的利益,我们牺牲了五位同胞。他们永埋在南极的冰天雪地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贵宾区的各位兢兢业业,为列车贡献了数不胜数的矿藏,开垦了三十多座极危、高危、危险污染区,为列车在全球打造下来坚定的地位。所以,我们所争取的,是我们应得的。在场的所有同胞,请敞开你们的内心,静静感受这次权力的跃迁。”
所有同胞?
他是把周围围观的观众都算在其中了吗?
乔巡正想着这个问题,忽然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一种熟悉的气息,在人群之中像潮水一样涌起。
熟悉……
乔巡一下子就想起为什么感到熟悉了。这种气息是他之前通过同心环感受远在南极的吕仙仪时感受到的。
那是……第一席,无脑人的气息。
他立刻以“命理循天”进行解析。顺着一缕无脑人的气息往前,接着他就发现,这些气息一头是无脑人,另一头是在场所有人的意识海。
无脑人的气息渗透进每一个人的内心世界。
贵宾席中,吕仙仪走出席位,迅速来到乔巡身边。她一把抓住乔巡的手,
“你还好吗?”
乔巡回过神来,
“我没事。”
“我看你在出神,以为你也被侵蚀了。”
“无脑人的侵蚀吗?”
吕仙仪点头,然后拉着乔巡迅速走出人群,
“之前他就这样侵蚀过我,还好妈妈及时出现了,才没有让他得逞。之前我跟你说过,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无脑人,如果是意志力不强的人,一点点提示和引诱就会被他侵蚀。”
“他要做什么?”
“之所以弄出个开放性议会,只是为了最大程度地跃迁权力等级。虽然我不明白海上列车的权力等级意味着什么,但权力等级是分散到每个人的,就连最底层的家畜,都有一定的权力等级。齐格德召开这次议会,就是为第一席搭建舞台,然后汇聚权力等级,突破约束区的约束。”
“所以,约束区的约束,其实是对权力等级的约束?”
“是的。列车长应该就是最大的约束力。按理来说,只要列车长还在,他们之下的权力等级再怎么变化都不会出现总体上的上升或者下沉。只是,我现在并不确定,列车长的权力等级是否会出现变化。”
乔巡说,
“照你这么说的话,恐怕列车长的权力等级已经被渗透了。”
吕仙仪蹙起眉,
“也许是这样。之前我在南极给妈妈添了麻烦,导致她被渗透。”
乔巡说:
“这应该不关你的事。”
他并不是单纯出于安慰。阿格尼斯告诉了他不少,所以他知道,这件事情的发生都是一个连环相接的整体,并非是某个环节的关键责任。
他们离开议会大楼后,找了个适合观望的地方。
遥遥望去,议会广场上雅雀无声,所有人都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列车哐当哐当地行驶在大海之上。
此刻,这辆海上列车,不知道多少人都在暗中关注着。这里的一举一动,都经过各自的方式,传播到了不同的地方。
共和国,燕都市,
共进研发委会议室,
众多的关键人物汇聚在这里,听着台上的序列11天赋持有者司灵讲述这次事情的关键,
“永生者的复苏即将到来,按照我们原定的计划,在其复苏的前两个小时开启意识海融合器。就目前我们的能力看,最多囊括住九亿人的意识海,这还不是绝对稳定的情况,离得太远,或者意识海太过孱弱的人,恐怕都照顾不到。”
有人说,
“七阶进化者的能力,对现如今的我们而言的确是有些降维打击了。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能做的反抗并不多,保存火种,保存关键对于我们的情况而言是更合适了。”
“如果只是从物理上给我们制造危机,那也许是有办法应付的,但祂着手的地方是文明……这种概念性的东西,平时没法具体地感受,又加上七阶更加超乎想象的能力层级,对我们而言就更加困难了。”
“XX说得对,物理上的打击,总有希望去解决,但祂要篡改,窃取甚至是毁灭我们的文明,这简直就是人类文明的重大浩劫。人类繁盛至今是肯定离不开多种多样的文明,相辅相成,共同进步,本身就是生命趋同的特性。如果文明遭到根源上的破坏,甚至于朝夕之间回到旧时代的情况都可能发生。”
“但是意识海融合器能支撑多久?躲着不被永生者修正记忆就真的行吗?就算能行,我们又能躲多久?”
这并非悲观的态度,而是非常重要的发问。
司灵回答:
“据东王廷在意识枢纽中所推算的结果,永生者对地球发动的能力是整体性且强资格。也就是说,祂并无法做到真正意义上的随心所欲,我们虽然把七阶叫作神明,但并不像大多数宗教文化里的神明无所不能。永生者要对整个地球发动能力,需要极其庞大的特别力量,像信仰、符文等等。所以,我们的境地并不是非常绝望,只是需要付出非常多而已。”
“司灵先生不妨说说你的计算结果。”
司灵想了想说:
“意识海融合器极限状况下,能支撑九亿人的意识一百个小时。这一百个小时里,如果永生者不刻意针对,是安全的。”
“一百个小时后永生者还会继续吗?”
“理论来说,祂并没有那样的能力。祂也只是刚刚复苏而已。”
“我听说海上列车是有着特别安排的。”
司灵摇头,
“海上列车不是地球的产物,他们想要做什么,我们很难预计到。在我看来,地球发生什么,对他们的影响不大。就算地球上的文明彻底凋零了,他们大可一走了之。何况,渊海裂缝已经开了,会有越来越多的神话世界跟地球建立联系。”
“……”
会议也在热烈地进行着。
此刻,全球像这样的会议还有非常多。各国都在思考,如何最大限度地保存自己国度文明的火种,避免被永生者一锅端了。
显然,比起抵抗,大多数地域文明根本就不知晓这件事。
……
海上列车,议会广场。
随着一道特殊的声音响起,
第一席轰然出现在议会的最中间。
在每个人眼里,他所展现出的姿态都是不同的。以不同的面貌,面对着每一个人。
在众人的视角下,就是突然,自己人生里一个非常重要或者非常关键的人出现在了议会的最中间。
他们惊声呼叫,
最多的声音是:
“**,你怎么在这里!”
在他们眼里,此刻的第一席,是最重要的爱人、亲人、朋友、导师、贵人、仇人……
第一席千人千面,每个人眼里的他都是不相同的。
但,每个人在他眼里,却如出一辙。所有人,都有着共同的特性,而这一特性就是……记忆中永远存在着弥足珍贵,永远忘不掉的。心之所念,便是他所看到的一切。
在吕仙仪眼里,此刻的第一席是母亲安漾的样子。
因为乔巡就在她身边。她当然最挂念的还是她的母亲。
吕仙仪看向乔巡,问:
“你看到的第一席是什么样?”
乔巡似乎有着走神,没有回答她。
“喂!”吕仙仪碰了碰他。
乔巡肩膀抖一下,说:
“一个朋友而已。”
“朋友?”
“嗯,他已经死了。”
“哦。”
吕仙仪没有多问。
乔巡微微曲着手掌。眼神沉敛。
他对吕仙仪撒谎了。
他所看到的第一席……是一个无面、无性征的人,就像服装店里裸露的人体模特。
从其身上,看不到任何一丝辨识度。
乔巡从吕仙仪那里听说过,每个人眼中的第一席都不一样,往往是印象至深的人。
但,看到的却是个无特性的人。
乔巡想,难道,并没有什么对自己而言是印象至深的人吗?
他无法判断这个问题的可能性。
中间,第一席无脑人激昂地说:
“诸位,我们每个人都为列车做出了非常多的贡献。但,列车一直在压迫剥削我们,我们理所应当得到更多的东西,权力!身为一个贡献者,理所应当的权力!”
无脑人侵蚀着每个人的意识海。
他的每一句话都变成了铁一般的事实,深深烙印在众人的认知当中。
此刻,对于他们而言,除了争取权力等级外,就没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了。
“权力!权力!”无脑人高呼。
“权力!权力!”众人跟着应答。
议会广场东北角的一座高楼上,
阿格尼斯站在阳台,静静看着议会广场。
同为半神,第一席的能力并无法对她产生多大影响。所以,在她眼里,看到的的第一席跟乔巡一样。
她伸出手,感受着手心的变化。
二号列车长安漾走过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