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湘南笑笑生
那少年收敛心神,迎着司马珂,弯腰一拜:“小民邓遐,拜见西阳王殿下!”
施礼完毕,又恭恭敬敬的递上一封书信,恭声道:“家父乃平越中郎将、宁州刺史,特遣小民前来致书于殿下。”
长史王恬,向前接过那书信,递给了司马珂。司马珂拆开书信,细细阅读了一番,眼中露出奇异之色。
邓岳的来信,大意是听闻西阳王殿下北伐,有意跟随殿下左右,一同出征,奈何广宁两州之地,近来不太平静,不能脱身;今遣犬子邓遐,愿供殿下驱驰,以效鞍马之劳;犬子年纪虽幼,但是颇有勇力,还望殿下勿弃云云。
司马珂又仔细打量着面前的邓遐,这才想起历史上传说中这厮任襄阳太守期间,居然斩过蛟龙。“襄阳太守邓遐入沔水斩蛟”,见《初学记》卷七引南朝宋盛弘之《荆州记》。
民间的蛟,大概就是鳄鱼,能斩杀鳄鱼者可不是一般的勇悍。
历史上的邓遐勇力绝人,气盖东晋,时人譬之为樊哙,号称东晋第一猛将。历史上的桓温在在潼关败给前秦太子苻苌,被苻苌乘胜追击。邓遐独自殿后,射伤苻苌。前秦军因此不追,晋军才能缓缓而退。
司马珂望着邓遐,笑问道:“令尊荐举你来投孤之麾下,你可知此事?”
邓遐急声道:“此乃小民主动请缨,因担心殿下不收,故请家君致书于殿下。小民自幼习武,颇有勇力,能开三石弓,在广、宁之军马中,并无敌手。听闻殿下欲北伐,故此来投,原追随殿下左右,效鞍马之劳,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大堂两旁的诸将,一听邓遐居然能开三石弓,顿时一阵哗然,纷纷露出不信的神色。就是司马珂也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因为他自己虽然能开五石弓,但是其他人只听说冉闵用的三石弓。但冉闵几乎是此时除他之外的第一勇将,难道这邓遐的勇力居然能跟冉闵不相上下?
司马珂笑笑,对邓遐道:“你既能开三石弓,且先把门口的石狮抱进来罢。”
门口的石狮,按照时下的重量为七百斤,实际约合三百市斤,当年司马珂初见郗鉴时,曾单手举起此石狮。
邓遐当即应诺,大步而出,随后便走了进来,只见他双手抱着那三百市斤的石狮,缓缓的稳步走了进来,走到大堂中央,轻喝一声,居然双手将其高高举起,然后又轻轻的放了下来。
两旁的诸将,顿时轰然叫好。
司马珂眼中更是神色大亮,在他看来,未来的陌刀营主将已经入了他的彀中。陌刀营作为一只悍勇的奇兵,更需要极具勇力之辈所率领,就像大唐的李嗣业一般,很显然邓遐正适合此职。
司马珂当即任命邓遐为陌刀营司马,协助夏侯长统领陌刀营,待得日后建功,再逐步晋升其职位,直至陌刀营独立成军,尤其单独统领。
………………
除了邓遐来投没多久以后,太原王氏的也派一名宗族子弟,带着二十余名家生子前来投司马珂。
太原王氏这名宗族子弟叫王辉,乃太原王氏庶支少主,骑一匹八尺大马,手执马槊,极具勇力。
虽然只是太原王氏的庶支,但是太原王氏作为一流士族之一,宗族之内行事都要禀报家主,没有家主王述的同意,王辉是不可能擅自来投的。所以这王辉也是手持临海太守、蓝田侯王述的亲笔推荐信,前来投奔司马珂的。王述信中对司马珂极其尊崇,语气也十分谦恭。
司马珂见那王辉颇有勇力,又来自士族之家,读了不少书,看起来极其灵光,便让其在自己身边,做了个亲兵队主。
邓遐出自陈郡邓氏,而王辉又来自太原王氏,都是北方士族,虽然算不得顶流的北方侨姓高门,但是两人的加入,意味着北方士族不再是铁板一块,也逐渐出现了分化,不少人还是对司马珂报有好感,甚至颇为尊敬。
这样一来,司马珂北伐之事,比起历史上的祖逖北伐和桓温北伐,更占据人和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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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洞房花烛夜
咸康五年,端午佳节,亦是黄道吉日。
虽然距离过年还早,但西阳王府之内却一片张灯结彩的忙碌景象,其热闹程度丝毫不亚于过大年。
今天对于西阳王府是一个重要的日子,对于整个京口也是一个重要的日子,大晋宗室、大将军、西阳王司马珂,也是京口万民敬仰的神,要在今日迎取秣陵纪氏的女郎为妻!
作为都督六州军事的藩镇大员的婚礼,其热闹、奢华程度自然非同一般。不但三公皆前来道贺,而为司马珂主持婚礼的,正是奉小皇帝之命而来的太常谢裒,可谓极尽荣耀,婚礼的规格仅次于小皇帝大婚。
迎亲是婚礼的前奏,除了皇帝之外,新郎都要去迎亲。司马珂穿上崭新的黑色的深衣礼服,晋随汉礼,礼服并不穿大红而是穿黑色,又头戴进贤冠,腰悬羊脂白玉,脚踏舄鞋,显得极为庄重,骑上西极马飞羽,在一干数百人车马仪仗队伍的簇拥之下,提前两天便到了建康的纪府。
迎亲的当天,对于纪家来说,是最为荣耀的一天。尤其是大晋的廷尉纪友,激动得整天都是咧着嘴,似乎合不拢嘴来。
纪笙头戴纯金的凤冠,乌黑的秀发里别着凤簪、金簪,耳垂明月珰,也穿一袭崭新的深黑色礼服,肩上披着霞帔,脖子上悬着纯金软丝编织成的钓圈,下面挂着纯金的帔坠,显得极为端庄。但是并不戴红盖头,因为盖头要在南北朝时才流行。
当纪笙在思云、昭雪、静雨、白霜四个婢女的簇拥之下,走入大堂时,顿时惊艳了全场,这个凤冠霞帔的女子,如同明亮艳丽的美玉一般,是如此的美丽动人,连司马珂都忍不住看呆了。
婚礼之前,男方的父亲和女方的父亲都会为即将迎亲的儿子或即将出嫁的女儿举行蘸礼。司马珂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父亲早亡,故此便取消了此礼。
所谓蘸礼也极其简单,便是纪友向宝贝女儿纪笙敬酒,纪笙饮尽但不需回礼,然后静听父亲的嘱咐。
“元瑾贤婿贵为西阳王,你既为正妻,当好生侍奉,切莫再耍小性子。男儿妻妾成群,乃是理所当然,何况其身份极为尊贵,你切莫因此心生嫉妒。终究你是正妻,王府的女主,尊贵无人可比,他日切莫与小妾们争风吃醋。就算彼等妾之间有争斗,你亦须调和之,终究你是内府之主……”
纪友絮絮叨叨的叮嘱了许多,纪笙皆一一答应,只是想到以后到了京口,与父母相见的日子便少了,又忍不住眼中泪水汪汪,声音也变得更咽起来。
蘸礼终于结束,纪笙在纪府众人的簇拥之下,登上了一辆装饰极其华美的马车,而在她的马车之后,陪嫁的嫁妆竟然装了数十辆马车,将整条大街都塞得水泄不通。
浩浩荡荡的迎亲和陪嫁的车马队伍,竟然有百余辆车马,三四百人之众,可谓极其隆重而声势浩大。
终于,在次日的下午,赶到了京口,顿时整个西阳王府都忙乱了起来。
晋代婚礼一般是在黄昏的时候举行,“婚”这个字的本意就是“昏”,也就是黄昏。因为黄昏是由白天开始转向黑夜的时候,黑夜是阴,白天是阳,所以黄昏也就是阴阳交融的时候,而婚姻正是阴阳结合的事情,所以应当在黄昏举行。
婚礼的重中之重,便是共牢而食、合卺而饮两个核心环节。
婚礼的主持,被称为“赞”,今日的“赞”便是奉小皇帝司马衍之命而来的太常谢裒。“赞”的职责很像是现在的司仪,是婚礼中最关键的人物之一。“赞”会引导新郎和新娘完成婚礼的各个环节,也是整个婚礼进行过程的主导和掌控者,所以人选非常重要。而司马珂的“赞”乃主持朝廷的重大礼仪的太常卿,可谓贵不可言。
先是共牢而食的礼仪。纪笙进了西阳府,在几名贴身婢女的陪同之下盥洗,即净手,然后与司马珂同一个案几开始进食。
因为晋时,平时吃饭大都是一人一个案几,每人一份,同案而食的还是相对较少,但婚礼这天的同牢合卺典礼却是必须正式的同案而食。
陈金按照当时的礼仪,为司马珂和纪笙准备了主食、荤菜和蘸料等,主食主要是黍和稷等,也就是蒸熟的黄米和小米,荤菜有鱼类、风干的肉类以及内脏如肺、肝,另外还准备有肉汤,因为烹饪的时候没有放盐,所以食用的时候需要用到蘸酱。
进食过程比较简单,司马珂和纪笙两人,各先吃一口主食,然后饮一口肉汤,再用手指蘸酱,这个过程被称为“一饭”,重复三次,就是“三饭”,同牢的过程就结束了。
共食同牢之后,便是合卺之礼,即对饮酒。饮酒的主要目的是安食以及清洁口腔,这也就是被称为“酳”的礼仪。卺是一种瓠瓜,味苦不可食用,通常一剖两半做成瓢,用作水器,也用来饮酒。
在饮酒的时候,司马珂和纪笙各执一卺对饮,也象征着和合。“酳”也要重复三次,合卺之礼便算是结束。
等到婚礼结束之后,已是过了初更时分,司马珂便留谢裒在别院休憩,然后便是和纪笙入洞房的时候。
……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
春宵一刻值千金。
金碧辉煌的洞房之内,地板上铺着柔软的红丝毯,就连垂在地上的纱幔,也换成了喜庆的红色。
六根手臂粗的龙凤红烛爆着灯花,从屋梁上吊下来的红灯笼,红光辉映,把个洞房暖红成一片。
床头纯金打制的香炉里檀香缭绕,烛光与香雾让屋子里朦朦胧胧,身穿崭新礼服的新娘子,更显诱人无比。
粉面含春,艳若桃花,宜喜宜嗔,秋波盈盈。
也许是那凤冠霞帔烘托出的喜庆隆重,也许是那四周粉红的灯光的诱惑,此刻的纪笙,如同一朵最艳丽的牡丹,全部绽放。
为心中最爱的人,彻底绽放,释放了所有的芳华,美得让人惊艳心颤,媚得让人无法把持。
两人之间虽然早有互通款曲,光明正大的还是第一次。
司马珉张开双手一个熊抱,如同饿虎扑食一般将纪笙狠狠的抱在手里,那满怀的软玉温香令他彻底沉沦和迷醉。
“还没摘下凤冠呢。”纪笙的脸都红的滴水了,在他的怀里扭来扭去的挣扎。
那纯金的凤冠戴在头上,的确有那么重。
摘下凤冠、解下霞帔和取下帔坠,纪笙对司马珂嫣然一笑,又摘下凤簪、金簪,一头如云的散发披落下来,显得格外的妩媚动人。
在灯光的照耀之下,纪笙的俏脸愈发娇艳欲滴,如同沐浴着一层光辉娇笑道:“殿下擅诗词,如今良辰吉日,殿下不写点甚么么?”
司马珂早已等不及了,哪里耐烦写诗,啊呜一声扑了上去,一番强行宽衣解带,大笑道:“女施主,老衲给你送茶来了……”
“先熄了蜡烛罢……”
“孤等不及了!”
………………
就在司马珂成婚之后不久,第一季占城稻也获得了丰收。
十万斤占城稻种,占城稻的稻种,一亩地大概要10斤稻种,十万斤稻种合计种植一万亩地,主要以京口为主。其中京口种植了六千亩地,居然产了一百五十万斤的粮食,亩产达250斤以上,这比起当时的稻种,可是翻了一番。
而更重要的是,还能在江南之地种植双季。占城稻早稻收割后可自留种,虽然产量不及杂交水稻,但是只要稍稍去除一下病粒和不饱满的,又可以继续种植晚稻。
京口的占城稻刚刚收割完毕,诸士族便闻风而动,纷纷向扶南人求购稻种。
有了土豆和红薯等高产粮种珠玉在前,司马珂在京口大面积种植占城稻,早就引起了诸士族的注意。
因为土豆和红薯的产量远远高于水稻,导致诸士族名下的良田,要花费大代价才能留住佃农。以往佃农租佃田地,要交六成的米粮给主家,但是现在只交四成都请不到人,甚至有的只交三成。如此一来,诸士族的米粮收入便锐减。
这也是北方士族对司马珂痛恨的原因之一。因为北方士族收留的流民最多,门下的佃农又不像南方士族那么固定,所以土豆和红薯对北方士族的冲击力最大。而南方士族门下的佃农,因为祖祖辈辈都跟着主家,抛弃主家的较少,只是大部分佃租降到了五五开,影响相对少一些。
如今司马珂从海外引来了占城稻,不但稻米产量能翻番,而且还能种植两季,对于诸北方士族来说,如果能种植占城稻,虽然佃户上交的比例少了许多,但是其实粮租也比之前多多了,总算可以弥补土豆和红薯的种植给他们带来的冲击。
而因为占城稻给诸士族带来了巨大的希望,使得众北方士族反对司马珂者,又少了许多。而北伐之事,又赢得了更多的士族的支持,成了大势所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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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誓师北伐
在一切即将准备就绪时,司马珂也与诸将关于北伐的路线讨论了许久。
一般来说,北伐的路线通常分为东、西和中三条路线。
西路是从荆州襄阳北上,出宛城攻洛阳,即荆州方向路线,历史上的岳飞走的就是这条路线。西路的缺点在于若要深入中原腹地,路途太远,补给线太长。
中路则是寿春方向那里是出淮南入豫州兖州,沿着汴水攻入梁郡,再攻入中原腹地,然后西入洛阳。但是由于汴长期没有疏通,非常难走。刘裕北伐时沈林子就是在这路一边推进一边挖河,结果荆州出击的檀道济打下洛阳了,他还没到梁郡。
东路则是出彭城经淮北越大岘山进入齐鲁,再沿黄河进入洛阳,历史上唯一一次北伐成功的朱元璋北伐走的就是这条路。
理论上来说,东路最为方便,也是唯一的一条北伐成功的路线。
正如朱重八所言“吾欲先取山东,撤其屏蔽;旋师河南,断其羽翼;振动潼关而守之,据其户枢。天下形势,入我掌握,然后进兵元都,则彼势孤援绝,不战而克。既克其都,走行云中、九原。以及关陇,可席卷而下矣。”
但是东路走齐鲁过大岘山,基本上是背山一战,平原打不过后赵的骑兵就很可能全军覆没。
而且无论中路和东路,都要开水路,否则大军都进军艰难。但是开水路不但耗时极长,而且大部分的人力、物力都用在挖河,进展太慢,无疑不是最佳的选择。
河道当然要开,有利于南北经济沟通和交流,但那是占据中原之后的事情。
司马珂思来想去,决定还是走西路,从襄阳往北,取南阳,攻许昌,进而占洛阳,西取函谷关为屏障。
历史上其他北伐军,一旦战胜,便长驱直入,一路杀到敌军的腹地,最后又后继无援,或者粮草不继,乖乖的退回江南。如陈庆之、桓温、刘义隆的北伐莫不是如此,虽然打出了个人的名声和威望,在史书上留下重彩浓墨的一笔,但是最终的效果基本是白白浪费国力。
司马珂的计划,是要将北伐分几步走,先占南阳、襄城、颍川、河南、荥阳、河内六郡,东面据守虎牢关拒敌,西面扼守函谷关。
石虎若疯狂的进攻,以他的精兵,外加虎牢雄关,不怕守不住。只是让敌军白白耗费粮草和兵力,拖垮其国力。而他则有荆州、江北诸郡以及京口的粮草,外加朝廷的拨给,源源不断的自轩辕关而入,进入洛阳,不怕石虎跟自己耗。
石虎若置之不理,则在六郡之地,作为根据地,开荒种地,收留流民,发展经济,待得六郡之地逐渐兴盛起来,再一州一郡的逐步蚕食,直至席卷整个中原之地。
有了高产且一年三熟的红薯和土豆种植,司马珂定的北伐计划是五年计划。每年至少必取一州,到了后期可一年取两州之地,五年之内必取则取豫、冀、青、徐、并和幽六州,直至收复整个长城以南的失地。进而取关中、西凉,乃至西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