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湘南笑笑生
王曦悠悠的叹了一口气道:“天下的英雄气,左将军独占了九成,两位兄长理应相助一把左将军!”
王悦疑惑的望向王曦,问道:“如何相助?”
王曦道:“他吴郡陆氏能发讨贼檄文,难道我琅琊王氏就不能发讨贼檄文?”
“甚么?”王悦和王恬两人顿时凌乱了。
虽然王导已故,但是琅琊王氏终究还是顶流士族,如果王家发了讨贼檄文,就意味着吹响了北方士族讨伐庾氏的号角。事关整个北方士族的全局,王悦哪里敢做主。而且现在琅琊王氏的家主,并不是王悦,而是王允之。
王曦决然道:“阿父还在世的时候,庾亮便屡屡以重兵威吓,如今又来威吓元瑾兄长,故庾亮乃琅琊王氏与元瑾兄长的共同仇人。兄长若不发,我便来发。”
王悦被她这么一说,无可奈何,只得说道:“父亲在世时,都执拗不过你,我依你就是。”
王曦被他这么一说,忍不住扑哧一笑,随即又想起了已故的王导,顿时眼圈又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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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如入无人之境
天地苍茫,朝阳如火,清晨的原野上被朝霞涂上一层暮晖,入眼尽是鲜红的一片。
姑孰境内,古道。
车轮辘辘、马蹄声声,漫天的尘土之中一队人马沿着古道蜿蜒而行,旌旗如云,戈戟如林,前不见头,后不见尾,如同一条黑龙一般。
密密麻麻的旌旗之中,一杆大纛显得格外惹眼。大纛之下,十数名将领簇拥着司马珂缓缓而行。
西极马背上的司马珂,头戴武弁大冠,身披防矢甲,手持一丈三尺的大戟,得胜钩上挂着朴刀,再配上他那修长而矫健的身躯,显得英气勃勃。
这是司马珂人生第一次独立挂帅出征的历程,也是自东晋以来,宗室第一次挂帅出征……
从建康到姑孰城不过一百五十多里,司马珂并不着急行军,一天只走三十里地,而且由于天气渐热,他每天都是五更拔寨起营,午时前便埋锅造饭,全军休整。
他需要保持士兵的体力,以确保战时处于最佳状态,所以这一路走了四天,今天又走了一个时辰,离姑孰城只有三十多里地了。
前头,他派出了二十四路塘骑,每里一塘,每塘五人。每名塘骑持五色旗枪,遭遇敌人则摇红旗、发现敌人摇黄旗、敌人众多摇青旗、人少摇白旗、地形问题摇黑旗。早上,大营内吹响第一声号角,各营拔营起寨之后并不出发,而是先派塘骑出去侦查。
除此之外,塘骑获得情报只对主将传递,要是有塘骑回营汇报探查信息,不管是要紧还是不要紧的事情,都不许沿途官兵拦截盘问,只需要直接前往中军报告主将,之后主将再召集各部军官探讨。如果有人敢在中途拦截塘骑盘问情报,即以军法处理。
一名塘骑,飞马奔来,越过重重的护卫,直奔到大纛之下,然而翻身下马,高声禀报道:“启禀左将军,前方二十里处,有一处地形正符合将军之要求,可供扎营,距姑孰城约十二里地,特此来报。”
司马珂拿出一卷扬州地形图,仔细看了看,当即传令道:“就在彼处扎营,各路塘骑,继续向前侦探,若遇敌骑,则迅速退回,不得相争。”
终于,大军来到了塘骑打探到的地形,缓缓的停了下来。
司马珂四处探望了一下,只见此处地形宽阔且相对平整,可供万余人扎营;在两里多外的地方,又有一条河流,可供取水;但是前方又逐渐变窄,最窄处只有三百多米宽,两边都是山丘树木。
此处叫野狼滩,据说到了夜晚,会有野狼出现,发出令人毛骨悚人的嚎叫声。
司马珂看了此处前方的地形之后,不禁哈哈大笑:“此处真是天赐之地,此乃天助我要灭庾怿。”
众将虽然不明白就里,但是见司马珂如此信心满满,也纷纷露出会心的笑意,心中信心大增。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的主将,并不是纸上谈兵之辈,而是以少击多战胜过胡虏的赫赫神将。既然司马珂如此信心百倍,他们自然也放下心来。
随着号角声响起,号旗层层传动,一万多大军开始扎营立寨,井然有序。
过了一个多时辰,上千的营帐星罗棋布的平铺了开来,一直延伸到了远处的河边,四周又立了栅栏和鹿角,挖了壕沟,立了牙旗。
随后四处炊烟袅袅,逐渐传来食物的香味,原本静寂的原野,突然变得热闹起来。
司马珂带着众将在新扎的大营里四处巡查了一番,便转身对周琦道:“我欲去查看庾怿之营寨,你率一百羽林骑,随我同往。”
周琦急声应诺,当即点领了一百羽林精骑。众羽林骑各自全副武装,背负三枝投枪,挎一石五斗强弓,带三十枝破甲箭,得胜钩上挂着元瑾破敌刀,跟着司马珂,滚滚往北而去,直奔姑孰城叛军大营。
…………
姑孰。
庾怿号称五万,实际四万大军,战兵三万,辅兵一万。姑孰城只是一个小城,没办法驻扎四万大军,所以只能在城外扎营,城内只留两千兵马,以应付突发状况。
四万大军,三千多个营帐,外加粮草辎重等物资所在的仓库,连绵八九里地,一眼望不到尽头。
庾怿正率着一众将领往各处营盘之内巡视。
庾家兄弟都是生得一副好皮囊,帅气而风度翩翩,庾怿也不例外。
庾怿今年四十二岁,在庾家排行第二,身高大概一米八的个子,面皮白皙,有须,身材修长而矫健,身上披着防矢甲,背后一袭披风,走起路来虎虎生风,特别的有型,典型的中年帅哥,唯一的不足是一口黄牙,笑起来黄牙外露,带着一丝邪邪的味道。
一名斥候飞马来报,直奔庾怿近前,禀报道:“启禀将军,司马珂率军在十二里之外的野狼滩驻军扎营,不再前进,兵力约一万,除了陆续而来的运粮夫役,未见再有后军。”
庾怿愣了一下,随即露齿一笑,满脸邪邪的意味,语气带着讥讽道:“司马珂小儿,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居然敢率区区一万军马,奔波百里而来,迎战我四万大军,哈哈哈……”
身后众将士也跟着轰然大笑,只觉得这个十七岁的宗室少年,简直就是不知天高地厚,自行前来送死。
唯有旁边一名三十岁出头的将领神色凝重,低声道:“庾将军,听闻司马珂曾在历阳以五千兵马大破三万胡虏,不可轻之。”
庾怿哈哈大笑,一口黄牙尽露,对着左右笑道:“朱司马果然谨慎,那司马珂不过借胡虏轻敌之际,盗用了田单的火牛计。偶然偷袭得手一次,难不成再用一次火牛计不成?”
众人跟着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那朱司马,名叫朱焘,乃后来东晋名将朱序的父亲,原本是庾怿五弟庾翼的司马,因朱焘精于骑射,善掌骑兵,又通兵法,故此被庾怿借来在自己账下听用。东晋少马,庾怿虽有四万大军,却只有区区五百骑兵,且麾下之将对骑兵之术并不熟悉,故此向庾翼借来一用。但是朱焘终究是新来之将,又性格木讷,在庾怿麾下并不受众人看重。
庾怿一边令斥候继续再去打探司马珂大军的动静,一边继续巡查大营。
突然,大营之外,数名斥候疾奔而来,高声道:“启禀将军,贼首司马珂,亲率羽林骑百人,查探我军营寨。”
司马珂因为视力极佳,并不需要靠近庾怿大营,只在离大营半里之外,率众羽林骑纵马来回逡巡,细细的查探营中虚实。一路上,还射杀了好几名斥候,故此惊得众斥候不敢再在外面晃悠,急忙前来禀报庾怿。
呜呜呜~
那斥候话音刚落,庾怿的大营之内,便响起了连绵不绝的号角声,那示警的号角声如同飓风一般,迅速从东往西蔓延开来,那数里的大营之内,顿时一阵大乱。
庾怿不禁勃然大怒,率众翻身上马,疾奔到辕门口一看,只见半里之外果然有一彪骑兵,正从东往西,沿着他的大营排列方向,一路策马缓缓而行。虽然看不清那些人马的面目,却可见那些骑兵的马蹄极其轻快,似乎在闲庭漫步一般,视力好的还可看到那幡旗之下的主将正一边策马而行,一边朝这边的营盘指指点点,丝毫没有将这连绵八九里的大营之中的数万大军放在眼里。
庾怿的自尊心顿时受到打击,刚刚还在讥笑司马珂不自量力前来送死,谁知道此刻的司马珂更为离谱,居然就这么率着一百多骑兵,直接在他大营前晃悠,如入无人之境,这简直就是在赤裸裸的打他的脸。
庾怿发出一阵暴怒至极的冷笑:“司马珂这小儿,果然有几分胆色,这是欺负老子没有骑兵么?”
他回头望向朱焘,冷声喝道:“朱司马听令,速速率骑兵全体出动,不惜一切代价,务必要诛杀司马珂在阵前,本将给你记头功!”
朱焘神情一凛,急声道:“末将遵令!”
说完,立即纵马而出,直奔骑兵所在的营盘,前往点领兵马。
不一会,只听得一阵沉重的马蹄声响起,朱焘全身甲胄,手执大枪,率着数百轻骑疾驰而出。
这些轻骑是典型的东晋骑兵配置,头戴屋山帻、身披筩袖铠,马鞍边挂着长弓,悬一壶利箭,手中举着环首刀,在朱焘的率领之下,恶狠狠的向正在探营的司马珂等人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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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漂移大法
辕门口的庾翼,在等待朱焘出兵之时,已经让人准备好了战鼓,见得己方五百战骑,黑压压的一片,如同潮水一般杀向敌军,不禁精神大振,高声喊道:“击鼓,给朱司马助威!”
咚咚咚~
战鼓声大起,直冲云霄,激越人心。
而此时已经有不少看热闹的叛军,站在营寨的栅栏边,见到己方的骑兵出击攻袭敌骑,也纷纷发出震天的喝彩声。
随着那隆隆的鼓声和震天的喝彩声,众叛军骑兵手中战刀高举,呼喝声如雷,快马加鞭,如同滚滚铁流一般向羽林冲杀而去。
远处的司马珂早已见得一彪骑兵冲来,当即下令众人勒住马脚,准备迎战。
司马珂望着那黑压压一片狂扑而来的骑兵,嘴角浮现出一丝不屑的笑意,冷声道:“跟本将拼骑兵?搭箭!”
嘿~
众羽林骑将士齐声响应,纷纷摘了一石五斗的强弓,将破甲箭搭在箭弦之上,准备施射。司马珂也将五石强弓摘下,取出一枝铁羽箭,搭在箭弦上。
辕门口,庾怿端坐在一匹高大的枣红战马之上,手按长剑,正在目不转睛的观战,身前身后护卫的将士如云。
眼见得司马珂和众羽林骑,只有区区百人,居然不逃,反而转头迎战,不禁惊得目瞪口呆,随即便反应过来,忍不住哈哈大笑:“司马珂小儿,果然上次在历阳之战是撞了大运,居然以百骑直接迎战对冲,真乃有勇无谋之辈,就算他不死,这群骑兵也回不去了。”
身旁的众将见得这般形势,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也觉的司马珂这所谓的左将军不过浪得虚名,居然如此鲁莽,这一下不死也残了。
轰隆隆~
对面的骑兵越来越近,转眼已到一百五十步之外,可以看清对面的面容,只见来骑个个气势汹汹的模样,恨不得把司马珂和众羽林骑吞了一般似的。
“举弓!”司马珂大吼,自己率先举起了五石强弓,瞄准了正中一名冲在最前面的叛军骑兵,凡冲在最前面的,都是最强横的勇者,那名骑兵身材高大,看起来身高在一米八以上,极其悍勇。
众羽林骑纷纷端起强弓,瞄准了对面,但是并不拉弦,以节省体力。
一百二十步!
一百步!
九十步!
司马珂高声吼道:“拉弦,放箭!”
说完,弓拉满月,对着正中那名叛军勇卒一箭射去。
咻~
箭如流星,不等那名勇卒反应过来,那铁羽箭便如同一道流光一般,透入了那勇卒的胸膛,五石强弓那强大的劲道推动下,铁羽箭的破甲锥箭头狠狠的穿透了筩袖铠的防御,撕裂了其胸前坚韧厚实的肌肉和坚硬的骨头,直接贯穿了他的胸膛,透背而出,露出血淋淋的箭镞。
噗~
那名勇卒口中鲜血狂喷,随即便一声不响的砰然坠地,那匹失去主人的战马,发出一声悲鸣声。
九十步开始拉弦,从拉弦到放箭的时间,敌军已到了八十步之外,这是最佳的放箭距离,既不至于太近,形成近身肉搏战,又不会太远而导致弓箭的杀伤力太低。
咻咻咻~
一百枝利箭,形成一片小小的箭雨,在一石五斗强弓的劲道之下,激-射而出,向着迎面扑来的叛军骑兵扑头盖脸的倾泻而下。
一声惨叫响起,一名骑兵被射中面门,捂着利箭栽倒于马下,随后又被身后紧跟而来的马蹄践踏而过,踩成了肉团。
扑通扑通~
一百多枝破甲箭,射中者大半,又有小半者被那尖细的破甲锥箭镞穿透了甲叶之间的缝隙,贯入体内。有些强横的,还带着破甲箭继续策马狂奔,但是大部分骑兵被破甲箭射中之后,纷纷栽倒于马下。
一轮箭雨之下,虽然众叛军骑兵身着筩袖铠,但还是有二三十余骑被射倒落马,一旦落马,又被后面狂奔而来的骑兵践踏,很少有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