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臊眉耷目
“玄德,你既害怕,为何还要特意让张燕造鼎煮水?这不是自己把自己往绝路上逼吗?得亏那张燕临时反悔,不然你死的岂不是冤枉?”
刘备使劲地摇了摇头:“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我若是不这么走,只怕咱俩现在都已经是身首异处了。”
“为何?”
“我杀了袁绍的使者,逼着张燕与我们联合……按道理来说,张燕也确实是更倾向与我们联合,特别韩阕死在他的地头,他想与袁绍和解基本就是不可能了,因此选择我们是他最好的出路……但他绝不可能这么简简单单的就范。”
“你的意思是,你杀了韩阕,折损了张燕的颜面,他必须要找回来才是?”简雍若有所悟地道。
刘备点了点头:“正是此理,张燕身为黑山渠帅,但麾下各部却份不同属,黑山各军皆有各方渠帅把持,这些渠帅都是粗人,难保不会有人已经盯上了张燕的位置,若是我们杀了袁绍的使者,张燕就这么容易放过了我,怕是回头他的名声和威望就会受损,而难保不会被手下心有叵测之人盯住,所以,他必须得让我给他个说法。”
“所以你才主动要赴死?”简雍恍然。
“不这么做不行啊。”刘备无奈地叹息道:“只有这样做,黑山军众渠帅才会觉得我乃豪杰之士,而张燕也才有了一个放过我,同时又不落面皮的理由。”
“你就不怕他真的把你煮了?”
强牺读牺。“怕啊!”刘备笑呵呵地道:“但怕又有什么用呢?我若是不这么做,就是必死,但这样做,多少还有活的机会。”
“玄德,你大可以不必杀了韩阕,你为何要执意杀了韩阕,陷自己于这两难的境地?”
刘备闻言沉默了,半晌之后,方见他露出了笑容。
“因为杀了他,张燕跟袁绍就彻底断了,哪怕我这条命真的丢在此处,对大汉朝也是值得的。”
简雍闻言,长长地叹息口气。
“真的不知道伱到底是怕死,还是不怕死了。”
刘备听了,哈哈大笑。
……
两日后,刘备与张燕交流妥当,随后便带着张燕的亲笔书信与献礼,返回司隶去见天子刘琦。
但刘备没有想到的是,在他们离开黑山军的辖境,回返司隶的路上……已经有一支兵马,悄悄地盯上了他们。
不是黑山的兵马,也不是袁绍的兵马,而是南匈奴的一股分支骑兵。
……
而此时此刻的雒阳,孙策在与士徽,士袛兄弟等人见过面之后,彼此之间逐渐交往甚秘。
而且经过了几番试探,孙策发现士徽和袁谭确实是发自真心的想要结交自己,同时他们也是发自内心的对刘琦不满。
而袁谭和士徽也发现了孙策对刘琦有恨意。
终于,随着时间的推移,接触的加深,信任的加深,孙策与袁谭和士徽等人终于走上了一条道路。
他们的行动,却全都在刘琦的掌控之中。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周瑜回到了雒阳。
刘琦将周瑜召进了皇宫,将士干和士袛兄弟对自己所透露的讯息,全都原封不动的告知了周瑜。
而周瑜在听到这一切之后,沉默了。
周瑜是聪明人,他自然是知道刘琦将自己遣出雒阳的目地,就是为了考验孙策,看看他到底会不会谋反。
如果孙策经受住了袁谭和士家人的引诱, 以刘琦的性格,一定会对他施以重用。
但如果孙策反叛……
现在这个时候,周瑜知道,自己再做什么努力也都是白费了。
“你打算怎么做?”刘琦在将一切告知周瑜之后,随即问他。
周瑜沉默半晌,方才缓缓开口:“如果,臣现在去提醒伯符,让他收手,陛下会取伯符性命吗?”
“如果你在朕的位置上,你会怎么做?”刘琦将身子向前靠了一靠:“公瑾,你告知朕,在这件事上,朕可曾做错了什么?”
周瑜闻言不由苦笑。
这就是让他心中最为尴尬,也是最为心痛的。
刘琦没有做错任何事,从始至终,荆州方面一直都没有主动向孙氏发起任何挑战,即使是孙策入了雒阳为人质,刘琦也一直想给他机会,想要启用他,收服他。
但孙策自己就是不开窍。
刘琦身为大汉朝的天子,对反贼能这么有耐心,已算是仁至义尽了。
周瑜想挑刘琦的毛病……但他挑不出来。
“臣不会去提醒伯符,也不会叨扰陛下的计划,臣也会一直忠心耿耿的为陛下效力……臣只有一个请求。”
“让朕饶孙策一命?”
“是……请求陛下开恩。”
“可以,朕愿以答应你,但他被朕留下的,只有性命,他今生今世都离不开雒阳了,朕只能让他当一個富家翁,衣食无忧一世,但这一世都不会有自由,你觉得可以吗?”
制大制枭。周瑜咬了咬牙,最终狠心的一点头:“行!”
第一千零二十章 分税
周瑜失魂落魄的走出了皇宫,心中难过的感觉无以复加。
在历史上,周瑜与孙策的关系犹如亲兄弟一般,孙策死后,周瑜为了孙家的基业甘为附翼,终其一生都在为孙氏的事业而拼死奋斗。
当然,这里面有孙策和周瑜的关系要好的原因,但同时,也有他们的事业,完全符合他们身后家族彼此的利益关系。
在这个时代,每一个人多做的事情,都不可能完全是为了自己,宗法家族的利益才是他们行为的最大驱动力。
周瑜的家族也是三公之门,家族庞大,时值汉室衰微,各方割据,皇权旁落,几乎没有任何的话语权,而身为地方望族的庞然大物周氏一门,必然要为自己的家族做打算,每一位家公都不会允许自己的家族在自己的手中轰然倒塌。
身为两千石豪门,乃至于拥有三公人物的周氏一族更是如此。
而以周氏家族的地理位置上来看,他们在和南方的一位军阀进行全方位的捆绑,进行利益输出是一个历史走向的必然。
就算是没有孙策,能够在扬州站住根脚的其他军阀,也必然会成为周氏一门的效力对象。
孙策与周瑜是有生死至交之情,但周瑜心甘情愿的为他卖命的原因更深一层,是因为孙氏拥有一统扬州,将周家捆绑的巨大能量。
但是现在……汉室并不衰微,皇权依旧稳固,刘琦中兴大汉,汉家天下昌隆,并未倒塌。
在这种情况下,三公之门的后人周瑜,会倾向于谁?
要知道,周氏一族,三公之门的昌隆……这个三公可是大汉朝的,与皇帝对向,这个三公之门的名头,还要不要了?
这就好比一個本来出身于大汉朝国防部长家族的少爷,虽然与一个地方武装性势力、黑恶集团的流氓公子关系要好,除非是这个国防部长负责的国家完了,这个家庭确实需要另谋出路。
孙策跟周瑜的关系是非常好,但仅仅是要好的关系,还不足矣让周瑜将整个家族进行利益捆绑。
以周瑜现在的角度而言,他想做的,其实是想拉孙策一把,把孙策从流氓群体里拽出来,让他成为和自己一样的国家级上层高端人士。
但孙策不领这个情。
虽然心中非常难受,但周瑜也无可奈何了。
……
年底了,各郡的上极吏开始陆续来京,接受中央对地方的考核,同时上报各郡各地今年的财政报表以及收入。
各地上记吏进入中央之后,中央一边对他们进行考核,一边颁布大汉中枢下一个年度对地方改革需要实施的政令。
其他的政令倒是勉强还好,但对于税制方面,朝廷和地方进行了严格的划分。
而这一次的划分,中央方面几乎占据了七成的税收,而地方只有三成。
这件事,早在一众上计吏抵达雒阳之前各郡郡守就已经得到了通知。
只不过,当时地方郡守给中央朝廷的回复是有各种各样的难处。
其实这也正常,治政的主要花销都落在了地方,但大头的分税落在了中央,地方的钱少了,管的事却一样没少,这让地方郡守的官员如何能轻易接受?
当然,中央也不是没有出主意,地方要钱……可以!写揍呈,向中央统一要。
这算是什么事?
原先在地方明明可以很简单就顺水推舟的事情,如今却要反复向中央打报告才能做,这使地方的财政权限,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毫无疑问,财政使用受限,这就等于压榨了地方的权力,加强了中央的集权。
地方自然是不愿意的。
于是,这件事来回磨蹭了半年,也没有完全的落实。
直到这一次年终上计,朝廷通过这次上计,向地方郡县彻底表态!
这地方财税的划分,是分也得分,不分也得分!
由不得地方推脱不执行。
……
“各郡的计吏针对分税政策,作何表态?”
刘琦一边抚琴,一边问站在他下方的荀攸。
身为帝王,不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也要懂得附庸风雅,毕竟这是这个朝代的特色。
特别是刘琦的贵人中,有一个是当世第一操琴大家蔡琰,有她亲自指点,刘琦的琴技自然是突飞猛进的。
很快,便见刘琦一曲操完,荀攸站在下方,便开始一个劲的鼓掌。
“好琴技,好琴技,陛下的琴艺果然高明!让人如醉如痴,实非凡俗可比。”
“连你也会拍马了。”刘琦站起身,无奈地摇了摇头:“公达,你身为执政首臣,切不可助长谄媚之风。”
“陛下对自己实在是太严苛了,臣只是据实而言,绝无欺瞒。”
“各郡的计吏对分税制的态度如何?”
荀攸摇了摇头:“自然是能想到的,基本都是抵触,找寻各种借口不想施行。”
“呵呵,权力这种东西, 下放容易,想要收回,那可就难了,朕估计各郡的太守在派上计吏来朝廷之前,就已经作好了应对的措辞。”
“陛下,地方暂时都不想施行,此事是否需要暂缓?”
“不行!朕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朕的政令,不允许任何人更改!”
“诺。”荀攸急忙拱手。
“年关之后,就让刘晔、满宠、张松三人,一人向荆州、一人向益州、一人向关中司隶,一个郡一个郡的走,给朕将分税制逐郡落实,哪个不应,就地收拾了。”
荀攸闻言道:“如此行事,是要派兵护送?”
“他们三路,每人派一万精锐随行,着徐荣、马休、甘宁三员大将分别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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