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臊眉耷目
“末,末将佩服。”
刘琦望着吴氏所居之院落,认真地沉思良久,摇了摇头道:“找她……不太合适。”
张允闻言忙道:“有什么不合适的?当初刘瑁与伯瑜为盟友之际,不还曾托付未婚之妻于伯瑜你么?”
刘琦只是淡淡地笑着,没有说话。
张允又道:“伯瑜莫非是担心吴懿会有不满……非我诓你,此事我曾书信问过吴懿,他可是非常赞成的,若没有吴懿应允,末将岂会做此出格之事?吴懿还巴不得他吴家能得到伯瑜的眷顾呢!”
刘琦依旧没有说话。
“伯瑜,其实依照为兄来看,若纳此女,对收服益州的东州士也有好处,若能联姻吴家,便等同是将益州的东州士全捆绑在我们这边了!”
历史上的刘备入蜀之后,纳了刘瑁的遗孀吴苋,其政治目地是为了能够收揽蜀中诸人之心。
历史上刘备平益州时的境遇,与刘琦现在的情况有所不同。
那时候的东州士,居于高官之位的最少在蜀中也待了二十多年,就比如吴懿一家,说他们家是东州士没错,但就实际利益而言,他们在二十年后已经是益州的本土强族,代表的也是益州本土官吏的利益。
但是现在,吴懿入蜀没两年,就随着贾龙叛变到了刘琦麾下,东州士虽被刘焉重用,但益州本土豪强则是属于被刘焉打击的对象,大部分东州士进入蜀中的年头不过三四年间,他们的切身利益根本无法与蜀中本地人的利益挂钩。
而且因为刘焉打压豪强的原因,东州士和益州本土强族的关系特别差,基本属于对立,特别是出了贾龙事件之后,双方的关系一直势同水火。
所以说,刘琦与刘备入蜀时的政治情况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刘备在二十多年后迎娶吴苋,是收揽蜀人之心。
但刘琦现在若是这么做了,在一定程度上而言,却是在给蜀中的本土强族上眼药,凭白给他们增添疑虑和不安。
你刚来益州,就大力我们的敌人东州士,你想对我们做什么?
毫无疑问,刘琦迎娶东州士之女的举动,会被蜀中本土强族误认为是他在走和刘焉一样的路子……借着外来士人打压他们本土强族。
当然了,真打压还是要打压的,但不能在刚刚平蜀的治政初期,就把和蜀中本土强族之间的关系弄的太过僵硬。
这才是刘琦顾虑的真正原因。
当然了,等蜀中局势安定之后,他刘琦再怎么做,就可以怎么做了。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来这里,谁说就一定是要迎娶吴苋的了?
自己不是过来放松的么!
一个面都没见过的女人,说什么纳不纳的,太早了吧?
我堂堂镇西将军,女人的事我自己说了算!
什么时候轮到别人对我指指点点了?
“兄长,你不是说,让我来这里,是让我放松的么?”刘琦突然开口道。
张允闻言一愣,忙道:“是。”
“既然是来放松的,那为何又扯到捆绑东州士的事情上去了?若果真如此,那我来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张允闻言一惊,接着忙道:“不错,不错,是末将疏忽了!对!我领伯瑜你来这儿,是放松来着,什么蜀中政事,皆与此事无干,末将适才只是随口说说,贤弟莫要当真……咱就是来放松的!”
刘琦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去叫门吧!”
张允随即亲自去替刘琦叫门。
少时,门开了,却见有一个十三四岁的侍女站在门口,打着一个灯笼,见是张允,连忙俯身问安。
张允嘱咐了几句,那侍女随即将门大开,迎刘琦和他入内。
进了院落中,一股芬芳之气随着微风迎面吹来,令刘琦不由精神一振。
这香味与自己平常在府中闻到的香料和脂粉之气不同,而是花香。
此时已经是夜间了,按道理来说已经过了一天花香最重的时节,但在这院落外依旧能闻到花草之气,可见这院落中一定是种植了极多的绿植。
果然,进了正院,映入刘琦眼前的着实是一番奇景。
借着灯笼光线,刘琦看到院落之中,是好大的一片花圃,哪怕就是他昔日在荆州州府的花园,也没有这里的花草多。
“多点些灯笼来。”刘琦急忙招手道。
少时,便见又有几名侍女拿着灯笼,来到院中,将整个院落照的几如白昼。
这一下子,刘琦算是彻底看清楚了。
这院落中的花很多,争相斗艳,且品种极多。
有很多刘琦不认识的品种,但同时也有他认识的。
“山茶、玉兰、杜鹃、百合、兰花、绿绒蒿……”刘琦漫步在院中,自顾自地念叨道:“黑天还是看的不是特别清楚,若是白天,一定会非常好看。”
说罢,刘琦从一名侍女手中拿过一盏灯笼,迈步过去,走到花圃旁边,府下身细细观看。
张允搓着手,笑容满面地来到刘琦身后,道:“据说这位吴小姐,平日最喜养花种草,蜀中花品种类繁多,她耗尽家资购收了不少,吴小姐可算是蜀中第一喜花之人。”
刘琦并没有搭理张允,只是用灯笼来回照着,仔细地审度。
一开始刘琦看见种类如此繁多的花圃,颇为惊讶,毕竟在这个乱世,能碰到有这样雅致闲情的人,着实不多了。
但是看了一会之后,刘琦却是长叹口气,摇了摇头,无奈道:“徒具其型,不得其真意……唉,表面功夫而已,可惜了这么多品种。”
说罢,便见他一边叹息,一边无奈起身。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一个轻柔地声音响起:“君侯此言,是说民女花种的不好么?”
刘琦顺着声音转过头去——是一个身材纤细的女子,在油纸灯笼中略显疑惑地看着自己。
夜风吹起她身上单薄的衣衫,她的身体就仿佛一朵风中花朵,随时都要飘落下来。
刘琦略一沉吟,突然拱手道:“若是仔细论起来,我应当叫你一声婶娘吧?”
吴苋没有想到刘琦居然会这样称呼自己,先是一愣,当下盈盈施礼,道:“君侯折煞民女了。”
刘琦微笑道:“刘瑁与我同宗,乃我叔辈,婶娘虽未过瑁君之门,但若是非要较真的话,其实我这么叫一声并不为过。”
吴苋的脸色微红,多少有些尴尬。
一个只有二十岁,平日里以养花养猫为怡情之举的女子,骤然间被一个比自己还大的男子凭空叫大了一辈,怎么听怎么感觉别扭。
但眼前之人的身份,却远远不是她能惹的气的。
别说人家叫她婶娘,便是叫她大孙女,她也得认着。
“唉,此称谓民女实不敢当……但既是遵礼节的称谓……那君侯想如何叫,便如何叫吧。”
刘琦转身指了指地上的花圃,道:“刘某深夜前来打扰,冒昧了……对了,敢问这花圃,可是姑娘亲手操持?”
吴苋露出了一个和煦的笑容:“不敢欺瞒君侯,这些话都是民女亲手栽养,适才听闻君侯言这花圃空有其形,不知是为何意?”
第六百八十五章 得好生待她
吴苋乃是爱花之人,昔日未来蜀中之时,在青州便多喜栽种插花之道,她性格恬静,从不多言多语,也不愿与人相争,平日里只有两个爱好,一是养花弄草,二是养猫。
在汉朝,给人养猫狗并不是一件低微的事情,特别是在皇宫中,能为天子养狗的狗监一般都是皇帝极为中意之人,不受待见的还干不了呢。
而驯养家猫在汉朝也是极度流行。
东方朔的《答骠骑难》中写到:“骐骥、绿耳、蜚鸿、骅骝,天下之良马也,将以扑鼠于深宫之中,曾不如跛猫。”
……
吴苋养花也有数年之久,自思自己也是天下可数的喜花之人,今日被刘琦评判其养花样的徒具其型,不得其意,心中多少有些难过。
他的兄长来信告诉自己,想要将她嫁于刘琦为妾,以此来巩固吴家的势力,她身为乱世中一女子,对此也是习以为常,但刘琦身份再高,也总不能在种花之道上对她指指点点吧?
若是论及行军打仗,亦或是经学,刘琦来跟自己说一说,她心中倒也是服气。
但论及种花……吴苋怎么想都不觉得身为一方诸侯的刘琦会比自己强。
但她性格恬静,即使听见不对的言论,也不会当面反驳。
反倒是虚心请教,看看对方到底是不是真有那份本领。
这一份温柔恬静的性格,却是极为难得。
刘琦此刻,也觉得适才的言语有些不妥,不过他并非可以装懂,而是自打穿越回汉朝,还真就是没碰见过这样有情调的人。
这年头,底层人想的是吃饱饭,上层人想的是争权,豪强想的是土地,士人想的是经学,哪怕就是娱乐项目,也不外乎玩鹰放犬而已,哪有人会真正懂得种花的那种宁静。
在后世的时候,在大城市打拼的人,很多人在释放工作压力时,皆是以种花来怡情养性的。
在刘琦的印象里,养花的人一般都是温柔贤淑,安静柔和的,他对这样的人印象一般都非常的好。
但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些先入为主的概念,使得刘琦才在适才观察那些花的时候,略有些失望。
但既然话已经说了,也就没有必要后悔了,该指正的地方,还是要指正的。
当下,刘琦便问吴苋道:“姑娘是青州出身,过去青州养花,养的北地花草,但是这南方花草,与北地不同,南方炎旱,花草生长环境不同,养法也有偏差,不然纵是养活了,也未必开的艳。”
吴苋让刘琦说的一愣一愣的。
看他的表情,听他的语气,应不似作伪吹嘘……当是真懂的。
只不过,他堂堂一介南方霸主,总管两州军政、麾下带甲十余万的大人物,竟也懂养花之道?
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还请君侯细细指点。”
刘琦不急不缓地,先从种植茶花的泥土方面,开始给吴苋讲起……
什么茶花的根系是依赖土壤生长的,适合用疏松通气的山地红壤土来种,土壤的比例要包含牲畜粪和木屑,以及菌类的残渣,搅拌之后浇水熟化,夏秋二十日,春冬三十日,如此不但能疏松通气,还能保肥保水等等……还有南方的花与北方不同,要适度光照,因为南方阳光足,高温直射会有不利。
而且家中种花不宜用花圃种,当用盆栽,春季、秋末时将花移到见光多的地方,接受全天光照,如此可使花芽分化,花蕾健壮。夏天将花移到见光背阳、通风良好的环境中养护,或也可用遮阳网替花遮挡,从辰时末到酉时初将植株盖好,避免烈日直射,引起叶面创伤或小株枯萎等等……
这一说,便是好长一段时间,期间刘琦还现场替吴苋指点,饶是吴苋经验丰富,但古代人养花并没有什么教程可学,特别是吴苋这种豪族小姐,所有的经验都是多少年来,一点一点的摸索出来的,没有人可以借鉴。
像是刘琦这么系统的说养花,吴苋着实还是第一次听说。
少时,刘琦说的渴了,便让人送了一盏水来。
在他喝水的空档,却见吴苋柔声开口,语气诚恳地道:“君侯深通种植之道,民女佩服万分……只是、只是君侯适才所言过于繁杂,民女一时半刻都不能记得清楚……若蒙君侯不弃,可否细教于民女?如此民女感激不尽。”
“咳咳!”刘琦的身边,张允皱眉轻咳两声,不满地看向吴苋,道:“吴氏女子,君侯今日来此,可不是为了教你如何养花的!”
吴苋闻言猛然一醒,忙道:“是了,君侯恕罪。”
前几日,其兄吴懿从武都来信,说是让张允在暗中帮忙,将她推荐给刘琦为侍妾,督促吴苋好生伺候刘琦,务必讨得刘琦欢心,也好兴旺吴氏一门。
吴苋是一个温柔贤淑听话的姑娘,其兄长吴懿命令她这么做,她无法拒绝也不会拒绝。
上一篇:我能看到所有BOSS掉落
下一篇:希望你对修仙也是这个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