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臊眉耷目
“一个!两个!三个!”
典韦一边挥舞长戟,将阻拦在他面前的兵士砍杀,一边大声的呼喝。
他这样做的目地并不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功绩,而是为了能够给身边的士卒打气,提升他们的士气,增强他们的战意。
荆州步卒紧紧跟随在典韦的身后,一步一个脚印的坚实的在山骊上向前推进着。
他们的队伍犹如推土机一样,所到之处几所向披靡。
“哈哈哈!益州人这般不济,也敢主动下战书与我等较量?简直就是自寻欺辱!”典韦一戟扫到了一名益州军卒之后,畅快的转头看向身旁的许郸和许沂:“两位兄弟,今日便是咱们建立大功的时候!回头打下益州,让君侯也给咱们封个中郎将的军职耍耍……”
就在这个时候,典韦脑后一股强风逼近。
“典君小心!”随着一声大喝,许郸急忙上前,用盾牌挡住了迎面的一柄长刀。
“当啷!”
那长刀砸在许郸的盾牌上,发出了一声惹人心悸的清脆铁器相交时的响声。
典韦匆忙回头,发现想要乘着自己一瞬间回头取自己性命的人,是一个身材瘦高,面貌凶狠,身材略显佝偻,匹夫黝黑,须发混乱的人。
虽然在外貌上,那人看着并没有什么特别,但是典韦一下子就看出这个人不是普通的汉人,而是出自夷族。
典韦所执掌的荆武卒中,就有不少的荆蛮士兵,他们和眼前的人一样,虽然在外貌上与普通的汉人并无多大不同,但浑身上下那股凌厉的气势与凶狠的眼神,却一下子就将他们与普通的汉人分别开来。
典韦怒吼一声,猛然一脚踢出,踹在那偷袭他的益州军肚子上,将他直接踢了个蹡踉。
紧接着便见典韦的大戟猛然挥出——锋利的小枝砍在那益州军士的脖颈上,鲜血喷涌如浆,瞬时间便解决了那益州军卒的性命。
而随后紧跟上来的益州军,虽然还是穿着同样的服饰,但不论是战力和气势,都与适才不能同日而语。
饶是典韦,许郸,许沂这样的莽汉,面对这些悍不畏死的强卒,对阵起来竟颇感吃力。
荆州军在山骊上一往无前的攻击势头,此刻竟然被益州军生生拦下。
典韦挥舞着大戟,一脸凶残且又兴奋的在敌阵中拼杀,他的脸上满是兴奋,其前胸和胳膊上,都沾满了鲜血,将他包裹成了半个血人。
“谁曾想,益州汉男中,竟也有这般豪勇之卒!我着实是小瞧了他们!”典韦一边拼杀,一边哈哈大笑着呼喊道:“痛快!”
也不知何时,甘宁等一众精锐从斜刺里杀到了典韦的身边,帮他顶住对方的压力。
甘宁一边将手中的刀挥的飞快,一边道:“什么汉男,典君你看清楚了,这些人可都是青羌!”
正如甘宁所言,眼下这支在正面抵御荆州军的队伍,不是蜀国的郡国兵,而是刘琦到了益州之后,通过数年的努力发展出来的青羌军。
他们大部分都是由蜀地的叟民组成,作战风格悍勇,不畏死亡。
这样的人,在军中是强卒,在民间就是妥妥是暴民。
这些叟兵突然出现,取代了益州的郡国军成为主力,与荆州军以悍对悍,对砍厮杀。
与此同时,太史慈,严颜等人在大道上的正军,也遇到了一支青羌军的正面抵抗。
连典韦等人应对他们也自觉比较麻烦,太史慈等人更是有些吃力。
大道上的青羌突然出现,顶上了益州前阵,他们犹如一头又一头的蛮牛,任凭对方的刀戟有多么锋利,他们就是无所顾忌的向上冲。
太史慈坐镇在官道上,瞧着对面那些拼了命攻杀上来的悍兵,面容深沉似水。
不过,他并不紧张。
太史慈在辽东待过四年,与外族也不少交手,他最是明白,不要命的打法确实让人头疼,但逞凶也不过是一时,但最终决定战局的绝不会是不惧死的战法。
相反的,最能够保全有生力量的战法,才是王道的战法。
“将军,益州军拼死攻杀,我军前阵阵脚不稳,有破阵之急!”有军候向太史慈呼喊道。
“莫慌,只凭一时的血气之勇,是无法与我军想抗的。”太史慈的语气中充满了冷静。
“只是……”
“去叫张任来!”
很快,张任纵马来到了太史慈的面前:“将军唤我?”
“继先,这支兵你认的么?”
张任严肃道:“是刘焉的青羌军,皆由益州的叟民组成。”
“我也听君候说起过,君候说蜀中若有军能与我等相抗,不外乎青羌而已……不过还是挺出乎我的预料,想不到这些叟兵竟这般彪悍。”太史慈冷笑着道。
张任言道:“叟兵少于耕种,多混迹于山野,果脯之物大多出自山林湖水,性命系于天,在益州多受豪强欺凌,多有食不果腹者,常年跋山涉水,故民风彪悍。”
太史慈握紧了手中的长矛,道:“如此看来,倒是与山越颇为相似!”
当下,便见太史慈对张任道:“不过青羌虽彪悍,倒也无需惊慌,我荆州军士之中,亦有悍卒,南蛮营和山越的士卒,悍不畏死的程度绝不下于青羌,只是对方战力之强,超出我军想象,故一时应对不及,只要立稳阵脚,想胜他们不难……继先,你我各自率领精锐,从左右两面冲出,夹击敌阵,破其阵,袭扰其侧翼,以乱其军!那些青羌只顾拼命向前冲,却不顾及两侧的袭扰,阵型并无章法,犹如集市斗殴一般,只要攻其左右,其阵必乱。”
“末吏领命!”张任拱手应诺。
当下,太史慈和张任兵分两路,从南北两面分别去夹击益州军的左翼和右翼,对益州军进行袭扰。
这个方法看似简单,但并不是人人都能施展,因为强袭对方左右两翼,一个不小心就容易身陷敌军的万千人阵中,所以对待领军者的要求很高。
特别对方还是打仗生猛的青羌,非得是智勇兼备,又机敏,能够随机应变的勇将才行。
在太史慈看来,也只有他和张任能行。
二人一马当先,以疾风般的速度分别冲向了对方的左右翼,并几乎是同时发动了攻击,配合的步调可谓天衣无缝,极有默契。
若是把他们中任何一个人换成是典韦,只怕是早把另一个的布局打乱了。
太史慈的方法果然有效,他和张任分别到了益州军的两侧,呈包夹之势,乘成功的分散了对方的攻击势头,以攻代守,维护住了本阵的阵势。
而正如太史慈对张任所说的,荆州军中的,也有着大量的荆蛮士卒与山越士卒,这些士族在作战风格与悍勇程度上,完全不下于益州军。
太史慈平日里惯于用长矛取人,但是今日,他身先士卒,以长戟为兵械,带领一众强兵,在青羌军的侧面撕开了一个缺口。
他身先士卒,在敌军的军中如同一柄利刃,冲开了面前的一切阻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扎入了人海之中。
他的周围都是青羌,但他却毫无所惧,他的长戟在身边上下飞舞……划断了敌人的脖颈,刺穿了敌人的肚囊!
而山骊之上,典韦、甘宁、许郸、许沂带领着步卒们,在人潮中拼死搏杀,他们杀死了一个又一个的敌人,每杀死一名敌人,他们都会放声高呼,呼声响天彻底,带动起身后将士们高昂的战意。
而后阵之中,前方的战局则是令刘琦大感惊讶。
虽然知道益州青羌军的名声,但在刘琦看来,曾经和凉州军、并州军交战过的虎狼之师,想要击败益州军,应该是非常容易的。
但事实证明,益州军凭借着雒城强大的地形,确实是与己方有一战之力。
“刘璝打这场仗的目地,是什么?”观望着前方的战局,刘琦突然缓缓开口说道。
待在刘琦身边的刘晔听了这话,不由一愣。
“君侯所言何意?”
刘琦抬起手,用马鞭子指向远处的雒城,问刘晔道:“子扬,你看雒阳,坐落于川蜀平原之东,位临龙泉山脉西侧,城墙高耸,依凭山势而建,可谓蜀地之要衢,有这样的雄关,刘璝不守,却非要与咱们打一场正面会战,这可是吃力不讨好的举动,刘璝此举究竟为何?你能想通么?”
刘晔叹息道:“说实话,末吏想不通。”
“我也想不通,所以,这一仗,我心中打的有些不踏实。”
第六百四十八章 末吏贾诩参上
太史慈和张任已经在刘璝的军阵中冲进了两个来回了,由于他们身先士卒的表现,适才由青羌军带起来的攻击势头,此刻又被荆州军给压了回去,战局的主导权又被带回到了荆州军的一面。
相比于太史慈和张任,山骊上的典韦、甘宁等一众则显得吃力了许多,毕竟在蜀地的山上作战,属于青羌兵的主场,在这一点上,荆州军并不占据任何的优势。
山越和荆蛮的军卒虽然也善于山战,但自从被刘琦收编之后,这些年来并不曾主导山战,但相反的,蜀中的青羌则还是常年行走于山道,不曾忘本,因而在这一点上是青羌军多占些优势。
但就总体战局看,与益州军的对阵,依旧还是荆州军占据优势,虽然青羌军长于山战,但就综合实力和战力来看,荆州军还是能够稳压益州军一头。
鏖战整整持续了一个时辰,双方的士卒皆疲惫不堪,死伤也达到了一个峰值。
一个多时辰的鏖战,即便如同太史慈,典韦,甘宁这样的猛士也会感到疲惫,可就算是拼的体力不支,双方的士卒却依旧谁可不肯服气,他们将手中的兵械来回挥舞着,拼了命的也要与对方置这一口气……不将对方击退击杀,便绝不退让半步。
天空中,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一开始雨滴很小,并不是很浓密,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山雨的势头越来越大,逐渐变成了暴雨,雨滴落在人的脸上,身上,兵器上,还有泥土上,混杂着血水,带给人一种说不尽的凉意。
随着雨势越来越大,双方的士气也越来越低,山中的雨冰凉刺骨,又将地面变的泥泞,在一定程度而言,给人的行走和视线都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与冲击。
刘璝站在城头,伸手抚摸着城墙上冰冷的垛石,若有所思……
突然,却见他抬起手,然后重重的一拍。
手掌与水之间,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
“啪!”
同时溅起了少量的水花。
“鸣金。”刘璝冷冷言道。
刘璝的举动令旁边的泠苞感到不解,他急忙道:“将军,眼下双方交战正处于胶着之时,此刻一旦鸣金,我军撤退,万一被刘琦强行进攻,恐有危机。”
刘璝正容道:“换成别人,或许有这个风险,但刘琦不是一般人,这少年郎用兵多年,深知兵机,这等雨势之下,若是强战,说实话,对两方都无甚好处,特别他还是进攻的一方。”
刘璝转头看向泠苞,道:“荆州虽然强盛,但毕竟是四面受敌之所,刘琦带兵入益州,兵马不过三万,这荆州军士,他死一个便少一个……他不会在这种大雨之下冒险强行进兵的……若是他真如此做了,这坚固的雒城,就是荆州军的埋骨之所……咱们,没什么可怕的。”
“诺!”
……
大雨之中,雒城方面隐隐的似听到了鸣金之声传来。
徐庶驶马而来,手中拿着蓑衣和斗笠,要为刘琦披上。
刘琦却伸手推开了他。
他仰头,感受着雨水拍打在脸上,冰凉的雨意使他的神志变的更清明了。
“这个雒城,是对方在蜀中最后的重镇,但也着实不太好打。”
任凭雨水冲刷了自己好久,刘琦方才低下头,睁开双眸,望着远处的城关低沉道。
他的表情很是严肃,语气中也透漏着几分冰凉。
“五万敌军,在正面会战中亦能与我军一搏,再加上以刘璝为首的重要蜀将皆在城中……还有这险要的地势和加固的城池,有些难打。”
徐庶将斗笠替刘琦遮挡在头顶,叹道:“依庶看来,刘璝此人颇有些将才,他今日会战的目地,其实并不是想要打败我军,而是为了鼓舞他手下的士卒还有雒城中百姓的士气。”
徐庶的话勾起了刘琦的好奇心。
他转头看向徐庶:“为何这么说?”
“从江关到江州,再到天师教于蜀中为君候造势,再到君候前番让张任严颜攻克涪关以东的诸多大寨,咱荆州将士可谓是逢战必胜,畅通无阻,雒城虽然坚固,但县中居民此刻皆恐于我军锋芒,恐在雒城军民心中,我军眼下便携天威之势,攻必克,战必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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