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臊眉耷目
那使者随即下去了,刘表斜靠在桌案上,揉着眉心,愁眉苦脸。
就在这个时候,刘琮和刘修两人急匆匆的进了厅堂。
“父亲,各处战事如何?”刘琮一见面,就急忙相询。
刘表打量了他们俩一会,叹道:“都在与地方周旋,互有胜败,但想要退敌,怕是一时间难上加难,而且目下孙坚转兵去了益阳县,若是让他攻入长沙,那我们就腹背受敌了,到时候形势怕是会更糟。”
刘琮气道:“当此时节,父亲为何还不召大兄回来!”
刘修亦是道:“父亲,此等时局,必须要请大兄坐镇,方能化解,父亲不可再顾忌面子了,还是派人去召兄长回来才是。”
刘表缓缓地抬起头,来回看着刘琮和刘修,低声道:“你们如何知道我没找?”
“啊?”刘琮闻言顿时楞了。
“从六路兵伐荆州之后,为父第一时间就派使者火速前往江陵,去找你兄长回襄阳处理此事。”
“然后呢?”刘修疑惑地道。
刘表下话没有说。
根本就没有然后。
刘琦眼下正在江陵治学,当刘表的使者抵达了江陵,向他转达六路兵齐攻荆州的消息之后,刘琦回复给那使者只有三个字。
“知道了。”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三个字,然后刘琦就继续留在江陵治学。
这事刘表没法跟别人说,毕竟……老子让儿子用三个字给打发了,说出去太丢面子。
这口窝囊气,老爷子只能是自己受着。
现在全襄阳的人都以为是刘表好面子,不找刘琦回来。
但事实上,是刘表派人去找了刘琦,但刘琦没尿他那一壶。
如今刘琮和刘修前来询问,刘表方才将这事跟两个儿子说一遍,发发牢骚。
刘琮听完后皱起眉头,不明白刘琦这样做的原因。
他是跟父亲生气了么?大兄似乎不是这样的人啊。
刘修则是认真地低头寻思良久,突然问道:“父亲,敢问你派人召大兄回来,是如何召的?”
刘表闻言奇道:“自然是派使者去召他回来啊,还能怎么召。”
“襄阳诸人,可有旁人知晓此事?”
刘表摇头道:“老夫召吾儿回来,为何还要通知旁人?”
刘修拱手道:“父亲……孩儿想问您一句话,听旁人之谏,收兄长兵权,这件事……父亲觉得自己做错否?”
一句话,似乎是问到了刘表的心痛之处了。
半晌,方听刘表用极为细微的声音,低声回答:“为父从第一日起,就知道此举错了……”
“既是父亲的错,同时又是那些胡乱谏言的士子之罪,如此平平淡淡就走顺水之意让大兄回来掌兵……恕孩儿之言,孩儿若是大兄,孩儿也不干……父亲,孩儿猜想,大兄此刻要的不是兵权,是态度……是父亲和那些谏谗言的士人态度。”
第五百四十七章 扬名
刘修的话,让刘表很是吃惊。
要态度?
儿子问爹,要什么态度?
刘表定定地看着刘琮和刘修,而他这两个儿子,此刻也是认真地看着他。
谁也没有表示出异议。
少时,却见刘表长吁口气,道:“是啊,错了就是错了,老夫光是自己知道错不行,也得让伯瑜知道才行……只是老夫毕竟也是做父亲的,总不能亲自跑到江陵,跟他跪下道歉吧?”
刘修道:“父亲言重了,其实无需父亲亲自前往,这不是还有那些曾想父亲谏言,要父亲为了父子之情收大兄兵权的人么,如今只需让他们代替父亲前往便是。”
刘表眉头一皱,道:“你的意思,是让高昌,王熙,付遣那些人……去向伯瑜低头认罪?”
刘修道:“正是。”
刘表似有些犹豫:“可这些人,各个都是今学名士,闻名于诸州,若是让他们去求伯瑜,是不是有些折辱了他们?”
刘琮在一旁道:“名士又如何?他们惹下的祸患,自当要由他们去解决!若是大兄连这些进谗之人都见不到,那父亲又如何能够体现自己的诚意?”
刘表长叹口气,道:“也好,就按修儿你说的办……不过老夫不好亲自去让这些人出头去向伯瑜认罪,这事回头交给你们俩办吧。”
刘琮和刘修分别领命。
刘琮想了想,又道:“古有周文王渭水请飞熊,又有高祖筑台拜将,父亲若是想体现诚意,也仿之如何?”
“胡闹。”刘表皱起眉,道:“伯瑜乃为吾子,又筑什么台,拜什么将。”
刘修道:“战场之上无父子,既然是请大兄出山,那自然不可等闲待之,不过……父亲目下就官职而言,和大兄一般都是州牧,由州牧拜州牧为将,确实不符常理。”
刘琮道:“父亲可大张旗鼓的派人去雒阳,请朝廷下旨,拜大兄为两州都护,总督荆、益两州兵权,如此再筑台拜将,便符合规矩了——因为不是父亲拜将,而是朝廷拜将。”
刘表揉了揉眉头,没说话。
刘修道:“父亲难道为了面子,宁可不为自家儿子筑台拜将,也要受贾诩那老儿的威胁吗?”
“谁说为父不答应了!”刘表放下了手,无奈地看着两个人儿子,略略有些惆怅道:“你们啊,一个个的……这是都长大了,翅膀硬了,过来欺负我一个老人家。”
刘琮和刘修同时拱手:“不敢。”
“就按你们说的做吧,不过对于他这个都护,朝廷会答应么?”
刘修道:“朝廷答不答应,荆州的兵权都在父亲手中,我绝得王太傅应该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而驳了父亲的面子。”
刘表闻言,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仰头看向屋顶,心中默默念叨:
以不变应万变,伯瑜啊,为父这次是真的拿出诚意了,你可莫在为难老夫了。
……
江陵城的一处新建的学堂内,一众蒙学坐在屋中,听着上面的官学从事,教他们一句一句的背诵: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刘琦站在厅堂之外,和徐福并肩而立,看着里面的情形。
而如今,在里面充当从事,给孩子们讲解千字文内容的人,正是石韬。
不是大材小用,而是一个真正有能力的人,一定要从基层培养。
徐福站在刘琦的身边,与他一同观望着里面替孩子们上课的石韬,不由赞叹道:“不想石兄竟这般合适的为人师者,真真让人敬佩。”
刘琦看向徐福,道:“这《千字文》作为蒙学启蒙之物,可还合适?”
徐福认真地点头道:“确实在合适不过了。”
两个人一同从院中往外跨出,来到门口,却听徐福突然对刘琦开口道:“六路兵马来攻荆州,府君难道一点都不担心。”
刘琦的脚步略微滞了滞,道:“荆州的兵,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校尉和别部司马,很多人也都是我一手提拔的,他们的能力我清楚,至少短期内,荆州绝对稳的住。”
“那长期呢?”徐福略有些担心地道:“毕竟以一家之力而去挡六家之兵,还是太过困难了,无论如何也是打不赢的。”
“有些事情,不一定非要打。”刘琦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然后看向徐福:“若我重回战场,你是想继续留在这里,参与治政治学,还是与我一同前往前线,会一会天下英豪?”
徐福拱手道:“末吏自然是要追随使君,到战场上去搏上一搏的。”
刘琦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他嘴上没有答应,但其笑容却已经表面了他的心意。
两个人来到了官学中的亭中,一面命人端上泡好的茶叶,两个人一边喝,一边对目下的荆州诸事进行研究。
少时,却见典韦来到了刘琦的面前,对刘琦道:“使君,张子信来了。”
表哥?
刘琦闻言一愣,接着笑了。
看来这是给老爹打前站来了。
不多时,却见张允快步走入院落之中。
一看刘琦和徐福在亭子中喝茶,张允不由有些气闷。
“伯瑜,你倒是自得其乐!”张允大步走上前,拿起案上的一盏茶,直接一饮而尽。
刘琦微笑道:“兄长不在襄阳镇守,如何跑到我这里来了?”
“都火烧屁股了,你还不急!”张允急道:“六路兵马伐荆州,曹操无人可敌,孙坚改道兵向长沙,这些你都知道吧?”
刘琦轻轻地点头道:“自然是知道的。”
张允随即拱手道:“伯瑜,舅父已经派使者星夜前往雒阳,请朝廷下旨卓你为荆、益两州都护,总领荆、益两路兵马,并修筑高台,替朝廷拜将,昭告诸郡,让三军将士和荆州所有齐民黔首,都知晓此事,你这一次可是彻底露脸了。”
说罢,张允迫切地看向刘琦。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原先的刘琦,所执掌的,不过是南阳郡一地的兵权。
但是现在,刘表要赋予给他的,是荆州所有的兵权!
是包括刘表本人原先统领的襄阳中军……包括蔡瑁,蒯良,刘磐等原先属于刘表掌控的军事力量,全都交给刘琦一个人统领。
这等于刘表自己成了光杆司令,彻底将全部身家给予刘琦了。
但刘琦依旧是面无表情,只是‘嘶嘶’的泯着茶水。
少时,却听他淡淡回答:“知道了。”
蔡瑁见状无奈了。
“伯瑜,你到底想要什么?”
刘琦不答。
“舅父这次连他自己的兵权都交给你了,以后荆州十个郡的所有兵将,都将听你一人调遣,你还想怎地?难不成你还真想让舅父当面来寻你,给你认错不成?他毕竟是你父亲,还是荆州之主,你总得给他留些颜面吧。”
刘琦不吱声。
“而且我听说,王熙,高昌那些曾向舅父谏言拿走你兵权的人,这一次会带着兵符和舅父的授意,来江陵一同请你回去……”
“啪!”却见刘琦手中的茶盏重重的落在了桌案上,吓了张允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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