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臊眉耷目
蔡琰此刻的成就感,竟然比完成了汉记还要浓厚。
刘琦握着蔡琰的手,温柔地看着她……但突然间他似是想起一事。
“昭姬,前番长安大乱,我派人打探蔡中郎的下落,却并无音讯,如今我与你相见,你只字不提蔡中郎,难道你知道他眼下安好?”
蔡琰微笑道:“放心吧,严君早在长安之乱前,就被董卓遣返归乡了,自然是一切都好的。”
第四百九十二章 为刘琦着想的蔡琰
蔡邕原来已经返回了自己的故乡,这倒是有点让刘琦始料未及。
虽然通过蔡琰当下淡然的表现刘琦大概能猜到蔡邕或许在长安之乱前就已经返回了关东。
其实仔细分析一下也能明白,长安之乱就是董卓一手策划的,目地就是要将反对他的朝臣全部找出来,然后进行清洗制裁,在那时候那种混乱的情况下,自然是很容易伤及无辜的。
如此看来,当时的董卓借口将忠于他的朝臣,类似于蔡邕之类的人全部外放,作为各种各样的使者前往关东,倒也并非不可能。
这也是保护他们的一种方法。
但人算不如天算,如今董卓死了,蔡邕乘机返回乡里,倒也是合乎他的秉性。
刘琦笑道:“蔡中郎返回乡中,如此倒也是解了昭姬你一块心病……他应该不会再返回雒阳了吧?”
蔡琰微笑道:“自然是不会了,当初董卓征辟严君,严君就不想入朝,只因董卓以蔡家人的性命相要挟,严君不得已才携家眷上雒,如今董卓新亡,王太傅重立朝纲,此老与严君一向不合,如今他位列上公把持朝政,严君想来更加不会返回朝堂了,此生当混迹于江海。”
刘琦有些好奇地道:“我很奇怪,王允乃是并州高门世家,而你蔡家则是祖居陈留,据我所知道的,他们二老都是久经沉浮之人,虽各自历过大风大浪,但在一生的仕途之中似乎并没有产生过什么交集。”
蔡琰长叹口气,道:“其实仔细说起来,还是因为当年刻印熹平石经惹下的祸根,当年严君上书先帝,奏求‘正定六经文字’,得先帝恩准,刻四十六块碑立于雒阳太学之前,供远近学子来抄录经文,只是那石经最终的刻定是采用了今文,如此引得了天下诸多士人的不满,特别是古文经学之家……而王太傅亦是其中之一。”
刘琦闻言恍然。
他也穿越回汉朝不少年头了,对于当年的事情还真是有一定的了解。
当时的时局,以梁冀为首的外戚势力垮台,两次党锢发生,而刻经提议在这个时候出台,其实是有一定政治目地的。
刻经其实属于刘氏王朝用来笼络士族的一种手段,同时也是一种分化古今士人的一种手段。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宦官群体的壮大使得天下士人的情绪强烈反弹,而宦官集团在一定程度上而言,就是灵帝用来钳制士人群体维护皇权的。
但士族的力量毕竟太大,一味的打压和平衡不行,有些时候也要适当的进行安抚,以免产生过度的激变。
而安抚士人之心的有效手段之一,就是刻经。
同时在安抚的同时,也有挑拨的猫腻存在。
当时所刻的七经,《诗》用鲁诗本,《公羊传》用严氏本等,大部分皆用今文,在一定程度上,却是起到了文字统一的作用,但却也使得操持刻经的人得罪了古文学派的学子,加剧了官方的今文团地和民间的古文团地之间的争斗程度。
古文经学虽非官学主流,但今文经学经过官方演化,已经逐渐陷于僵化,又与谶纬结合,一部分内容流于妄诞。
反之倒是使古文经学在民间日益壮大。
其实这也是正常的,到了东汉末年,今文虽为官学,但古文经学已经成为中国学术发展的潮流,经术深湛的古文经学通儒多居家教授,与蔡邕等人少有交涉,而熹平石经却选择了今文经来刊刻,在当时并没有得到大多数读书人的支持,注定流为形式化。
而王允在这一点上倒是颇为迎合民间主流,他的学术造诣不太高也不低,但偏偏属于古文派中人。
换成别人也就罢了,毕竟只是学术上的事,扯不到政治上来。
但王允却不一样,他这个人有些小肚鸡肠,属于睚眦必报的那种类型。
他若是恨你,一记能记你一辈子,你不被他抓住毛病倒好,一旦抓住把柄,后果绝不容乐观。
刘琦心下感慨,但还是为蔡邕庆幸。
至少,离开了朝堂和王允,他可以不被政事牵连,保住性命了……
“昭姬,中原眼下多事,让蔡中郎待在陈留故土,也不太平,何不请蔡中郎来荆州,一则安全,二则也好全你父女之情?”
蔡琰心中很开心刘琦能够这般为她父女着想。
“我立刻作书请严君来……但他肯不肯来荆州,这点就不太不好说了。”
刘琦明白蔡琰话中之意,这些文人骚客一个个倍儿好面子,想法有时候一个比一个怪,还总爱玩特立独行。
特别像是蔡邕这种名气挺大,偏偏军政本事一般的糟老头子,性格一般都很怪,估计他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指挥干涉他。
你越让他怎么干,他还越就不干什么。
说白了,就是东汉末年的文人学子给他们惯的臭毛病,矫情病。
爱来不来,反正我是邀请你了。
“对了,伯瑜,有件事琰儿想让你知道。”
“何事?”
“是关于陈王的。”
“陈王?”刘琦疑惑地看向蔡琰。
蔡琰慢条斯理地道:“据说,陈王薨前,一直是由一名长安的貂蝉官精心照顾,这个女子不但妥善照顾了伤重时期的陈王,且在黄汉升和荀公达守长安时,也谏言献策,相助守城,保陈国军队无恙,可以说算是陈国三军将士的恩人。”
“你是如何知晓的?”刘琦颇有些疑惑地道。
蔡琰淡淡笑道:“因为事关陈王,所以此事传的倒是很快。”
刘琦心中默默念叨……貂蝉官?
历史上,王允巧使连环计的时候,倒是有一个貂蝉,但问题是那应该属于演义杜撰的,貂蝉这个名字是不可能存在,因为这压根就不是个人名。
在皇宫之中,管理衣帽的貂蝉官这个职位倒是确实存在的。
如今蹦出来这个一个女子,到底是因为演义采集于历史,还是纯粹是巧合,真是让人不得而知。
不过就冲着‘貂蝉’这两个字,这个照顾陈王的貂蝉官,刘琦倒是有兴趣见上一见。
刘琦看向蔡琰,道:“昭姬,你对我说此事,是何意?”
蔡琰眼下真的是一心一意的为刘琦着想。
“伯瑜,身为一方之主,贤名义名非常重要,陈王薨前,诸子诸亲皆不在身边,这个女子在行为上,算是替刘氏尽了孝道,毕竟她送走的是一位诸侯王,琰儿想,你若是能褒奖这名女子,替刘氏宗亲谢他照顾老王之恩,则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这是要用这件事来做文章提高声望了……汉末的人最擅长干的就是这个。
刘琦心中感慨,蔡琰若是一个男儿,以他的政治素养,在这个天下必有其一席之地,这活脱就是个老谋深算的政客啊。
“昭姬的话有理,择日我便亲自去慰问一下这个女子。”
……
于此同时,袁绍返回了在返回河北的途中,暗中派遣了逄纪为使者,携带他的亲笔书信南下,通过曹操所管辖的兖州境,暗中潜入了九江郡中。
此时的九江郡,袁术已经收缩兵力在此,休养生息,徐图发展。
逄纪领袁绍之命,暗中前往寿春,去拜见袁术。
第四百九十三章 袁绍的想法
袁术起初,在知道了袁绍派遣使者来见他之后,第一反应就是不见,直接命纪灵乱棍将那使者驱逐出寿春。
但是袁术的这无礼举动,却让阎象等人给制止了。
袁绍和袁术乃是袁氏门中的一对老冤家,他们之间的仇恨已经超出了老死不相往来的程度,完全是已经到了不死不休,挫骨扬灰的地步。
当然,实质性的仇恨完全没有,一切都来自于对权力的欲望。
阎象告诉袁术,以袁绍和袁术之间的关系,若是没有非常重要的事宜,袁绍绝不肯屈尊亲自派人来找袁术,他眼下既然已经派人来找了袁术,那就说明事情的发展似乎已经超出了袁绍的控制。
更何况朝廷刚刚在雒阳新立,这当中许多内幕,己方暂时是不知道了,如今袁绍、曹操、刘琦等人威加海内,皆成了匡扶社稷的忠贞志士,但内情到底如何,谁也不知道。
所以,为了未来计,阎象诚恳的请求袁术能够见一见逄纪。
至少听听他说的是什么,对己方也没有任何的坏处。
不只是阎象,包括杨弘等人,亦是苦苦相劝。
同族之人,派使者前来,若是被袁术拒绝不见,事情传了出去,袁术的声望一定会大跌。
袁术见众人苦苦相谏,便遵从了大家的意愿。
他在正厅召见了袁绍的使者逄纪。
逄纪大步流星的来到了正厅,面见袁术,并向袁术送上袁绍的问候。
袁术冷冷地看着逄纪,道:“袁本初与我,乃是生死仇敌,他今派你来此,所谓何事?”
逄纪笑呵呵地道:“将军此言差矣,我家主公与将军乃是同宗兄弟,同出自汝南一门,更兼又是同父所出,虽不同枝,但却同根,一家之亲何来生死仇敌之说?”
袁术冷然道:“一家之亲?呵呵,袁本初昔日与我为敌之时,我可没见他把我当成是一家之亲。”
逄纪叹息道:“将军,何必呢?当初的事,你和我家主公乃是各为其利,主公在北,将军在南,皆为雄霸之主,这天下之间的纷争,哪路牧守不要看袁门之颜色?今袁门之中,虽有不少人就任于地方牧守之位,但执其牛耳者,不外乎我家主公和后将军,两位既掌天下权柄,那彼此之间就难免会产生摩擦,也是常理,又何必忧虑呢?”
袁术一伸手,‘啪’的一声拍在桌案之上,喝道:“袁本初不过小妾之子,又有何资格与某相争?”
逄纪心中暗暗惋惜。
这袁术真是魔怔了,如今你们两个人都已经到了这般高的地位,你还计较他是不是小妾之子?计较又能如何?又能改变什么?
逄纪心中颇有些鄙视袁术的心胸,但面上还是颇认真地道:“我家主公纵然是小妾之子,但好歹也是袁门中人,似那董卓原先也是凉州蛮夫,吕布不过是并州边郡之将,公孙瓒亦小妾之子,孙文台小吏豪杰之后,刘景升虽为名士,但当初在京中也不过一六百石的中侯,论及身份,他们各个还比不上我家主公,可如今不也是各霸一方,皆成气候了么?他们能成大事,我家主公为何就成本得?好歹也是袁氏中人,总比便宜了外人强吧?”
袁术脸上的肌肉来回抽动着,他恼怒地看着逄纪,咬牙切齿地道:“你从河北来此,莫不是专门与我斗嘴不成?”
逄纪忙道:“不敢不敢,某只是据实而论而已……逄某奉袁公之命,持节前来,特代表我家主公与后将军修好,我临行前,袁公曾言,如今天下纷争不断,若是袁门中人还是彼此相互征伐,彼此互相衰弱,岂非便宜了外人?”
阎象在一旁听到这里,不由精神一震。
其实他原先就一直觉得,袁家兄弟若是能够联合,则便可占尽天下门阀资源,当世谁可敌也?
阎象急忙转身作揖,对黑着脸的袁术道:“明公,逄元图此言……颇有道理啊。”
袁术的潜意识里也自然知道二袁联合的好处,但他心中那股与生俱来的傲气,让他低不下这个头。
逄纪耐心地劝谏道:“自打我家主公与后将军起事之后,雒阳城中,太傅和(袁隗)和安国亭侯(袁基)皆遭荼害,如今袁门无主,我家主公有意,请将军继承汝南袁氏的家主之位,他甘为附翼,不知后将军意下如何?”
这话一说出来,别说是袁术,便是阎象也震惊了。
呆愣了好半天之后,方听袁术慢悠悠地说道:“逄元图,你该不是在此耍笑袁某吧?”
逄纪取出一份缣帛,交付给旁边的阎象,请他代为转交给袁术。
缣帛到了袁术的手中之后,袁术低头认真观瞧。
那上面确实是袁绍的字迹。
袁术的心在不知不觉间,被震撼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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