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臊眉耷目
说罢,他又将一只活兔子放开,任凭那兔子钻入林中消失不见。
”不该你死,你想死却也死不掉!又何必多虑?”
娄发见甘宁拿兔子比喻自己,多少有些不快。
沈弥摇了摇头,道:“兴霸此言,我不同意!若能有一线生机,则当需尽力争取,岂能放任不服顾,自家性命自己都不管了,谁人还能替咱们管?”
说罢,便见沈弥从甘宁手中取过那只死兔,扔在了一边。
甘宁翻了翻白眼,暗自嘀咕一声:“甚是无趣!”
然后便见他抻了抻懒腰,道:“二位有何话讲?”
娄发急忙道:“兴霸,刘伯瑜的兵马已到江关,你知也不知?”
甘宁长长的打了个哈欠,道:“知道啊,到了又能如何?”
沈弥急忙道:“这可是一个天赐良机,刘伯瑜乃我等盟友,我等当初在蜀郡驱逐刘璋,背叛刘焉,就是刘景升派人挑唆的,如今我等有难,他理当来救!”
甘宁长长的打了个哈欠,道:“来了又如何?他可是能打通的了江关之路?”
沈弥闻言一愣:“那倒是没有。”
甘宁一摊手,道:“这不就得了?他刘伯瑜来了又能如何?江关何等险要之地,非等闲破之,他一介竖子,来了又有何用?空自望关兴叹尔。”
娄发犹豫道:“可是、可是刘琦近两年来声名鹊起,且替刘表南征北战,屡建功勋,诚可谓青年儒将,此等人物……想来肯定是有办法攻破险关的吧?”
甘宁轻轻的哼了一哼:“你们想的倒是容易,我来告诉你们,那刘伯瑜攻破险关的办法,也无外乎是派人去江关与严镛谈判,想办法说服于他。”
沈弥和娄发一愣。
“兴霸如何知晓?”
“嘿嘿,某自有探报可知!那刘伯瑜的使者昨夜已经进了关隘,目下正与严镛磋商,估计是想劝降……以严老匹夫的性情,又岂能降他?二位还是不要多做美梦了!”
说到这,却见甘宁收起了笑容,正色道:“区区竖子而已,能有多大能耐?便是与某数万兵将,也未必能攻克江关,何况是他?”
娄发虽然已经是信了甘宁所说,但听他这么说还是极度不悦。
“兴霸,说话勿要太满。”
甘宁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娄兄,不是某瞧不起那小儿……派人说服严镛姑且不算,他若是果真能以兵势打破江关,某家便自着妇人服饰,去他面前当面拜服!”
娄发使劲的摆了摆手,道:“你可勿要在我等面前随意立誓,此些事需与我等无关。”
甘宁哈哈大笑:“开个玩笑而已……二位勿急,某家也并不是浑不怕死之人,若是这江关当真突破不出,我等便转回兵势,返回犍为郡,投靠任岐便是……至于刘伯瑜这边,唉!真是无需抱太大的希望。”
第三百六十章 荀攸的三策
江关之内。
经过连续两日与麾下的司马、军候的商讨,严镛终于下了最后的决断。
他麾下众将大部分都是请严镛按照刘琦的要求,放甘宁出关,如此便可以在保全江关安全的前提下,同时还不给严镛本人惹麻烦,至少不会让他被刘焉寻借口谋害。
严镛知道手下这些人说的很对,无论是于公于私,刘范死在江关之下,对关内的任何人都不会有丁点好处。
打从当初贾诩将刘范送到刘琦手里的那一刻,益州人就注定将一直处于被动了。
严镛是个性格耿直的人,道理他明白,但他就是过不了自己心里这一关……但面对手下一众司马、军候的苦苦哀求,他最终也只能认栽。
毕竟,江关不是他一个人的江关。
“罢了,罢了,老夫一生不曾让人这般威胁,今日便算是栽在了刘伯瑜的手中……那就放甘宁出关吧!算是用他一个人,换我江关的安宁。”
一众司马和军候听了严镛之言,这才长舒口气,众人一同拱手高呼:“都尉英明!”
严镛似乎对这般称赞并不感冒,他语气低落地道:“既如此定了,那明日便让吴懿回返荆州军大营,让他说于刘伯瑜——荆州兵马需先行撤兵,待其兵马离开益州境后,某自会放甘宁出关。”
“诺!”
严镛手下的人,都知道严镛此法颇为稳妥。
毕竟若是先放甘宁出蜀,谁知道刘琦会不会背信弃义,依旧守死在江关之下?
己方只需要待刘琦撤兵的同时,一面放出甘宁,一面将消息送回绵竹,请刘焉裁定,如此日后即使荆州军去而复返,再在关前用刘范威胁严镛,那一切事情也将有刘焉自己承担,再与关内士兵无关了。
事情议定之后,严镛几日来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是落了下来。
连续两日都不曾睡个好觉了,今日总算是可以安枕了。
毕竟他也是快六十岁的年纪了,连续休息不好,对身体的损伤是很大的。
而江关内的诸位司马和军候在得到了确实消息之后,也是松了一口气。
这一夜,关内的将士们心中都很放松。
但是……
子时时分,天色一片漆黑,月明星稀,江上的涛涛水流声响彻两旁的峡谷,在月光照射下的江关显得格外雄伟壮观。
星空下,抬着云梯并手持沙袋的荆州士兵们,在夜色中缓缓向江关移动着。
他们小心翼翼的按着顺序向江关之地潜伏着,而身为主将的刘琦,则是坐镇后方,手持宽柄剑,认真地打量着对面的那座雄伟关隘。
少时,却见刘琦转头,看向黄忠,太史慈,魏延道:“三位校尉,此番用多久可以拿下江关?”
黄忠朗声道:“若是换成平时,以目下之势若要突破江关,恐损失甚巨,但如今,严镛以为我等与其谈判,连续在关内协议商定,三军懈怠,正是抢关良机,黄某愿以一个时辰为限,一个时辰过后,某必拿下江关门墙,已宽府君之心!”
刘琦仰头看向远处那座雄伟的关隘,深吸口气道:“去吧!火速抢关,早成大功!”
“杀!”
“杀!”
“杀!”
……
江关之内,严镛正斜靠在床榻之上,脑袋一点一点的往下耸拉着。
这几日严镛因为刘琦兵临关下,心中一直被琐事牵绊着,如今终于有了定论,他也算是有时间可以处理一下关中的军务了。
但他毕竟也是血肉之躯,几日下来劳累过甚,他也是坚持不住了。
沉睡之中,关外的喊杀之声隐隐约约的传来,将沉睡中的严镛吵的眉头微皱。
严镛起初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但很快,他就突然惊醒,猛然从床榻上起身,大步流星的冲向门外。
出了门外,遥望远处,却见东面的关隘下火光大盛,喊杀声震天,
关隘之上,此刻有很多的荆州军士兵已经攀爬上了城墙,正在与己方城墙上的守备军死战。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别部司马匆匆的跑到严镛面前,急切地对他喊道:“都尉,荆州军乘夜快速袭关,并组织用攻城撸和艨艟攻打水陆两门,眼下陆门被将士们用拱柱顶住,暂未失守,但水门乃是网状,被对方临近泼油点燃,已近半毁之势!现在不光是城头,水门处也有荆州军逆流冲杀进来了!“
严镛用手重重的一拳打在门框上,他的手因为用力过猛而受伤,鲜血直流,但看其表情,却是丝毫不以手上的伤为意。
“老夫在益州领兵多年,想不到今日居然栽在竖子手中……吴懿人呢?他人何在?”
那别部司马急忙道:“眼下三军将士都在奋力抵御荆州军士卒,却是哪里还有人顾的上他?”
严镛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突然喝道:“取某刀来!老夫亲自去关上与楚贼决一生死!”
……
其实,今夜的战略完全是出自于荀攸的手笔。
刘琦的本意,是一开始打算试着派人说服严镛,让其献降。
但对于说严镛出关这件事,刘琦心中并不太抱有太大的希望。
在这种情况下,荀攸当时给刘琦罗列出了上中下三条计策。
下策,就是继续派人说服严镛,陈述以厉害,若真能得严镛归顺,则大事可定。
但很显然,之所以说是下策,就是因为说服严镛的成功率太低了。
荀攸的中策,是让刘琦派遣一名东州士入关,用刘范作为筹码威胁严镛,让他妥协开关,放甘宁出来。
如此虽然拿不下江关,却也可以成功的将甘宁从关内迎接出来,当然这条计策也是有风险的,身为一关都尉的严镛必然不会轻易答应刘琦的要求,需要多做商议筹谋,而筹谋一旦多了,就会有失败的可能性。
至于上策,就是在履行中策的途中,乘着对方以为己方确实是想跟严镛真心谈判,营救甘宁,然后措不及防,突发攻势,抢夺关隘,一举将江关和白帝城都掌握在己方的手中。
当然,上策的风险性最高,可一旦成功,不论是甘宁还是东向进入蜀中的门户,就都掌握在刘琦的手中了。
而刘琦只是略做思考之后,却毅然决然的选择了上策。
兵者,凶器也!谁能保证行军打仗就一定是安全的,一点风险不冒。
能够在可控范围内,保证最大的收益,那在刘琦看来就是值得的。
江关、白帝城、甘宁……他统统都要!
……
与此同时,江关之西。
“兴霸,你看!江关上起火了!”
甘宁在娄发的引导下,急匆匆地来到他们驻扎的山头,向着江关上望去……
眼眸前见火光冲天,耳闻喊杀声震动四野,关上的形势任谁都能看出来,是前所未有的大乱。
饶是平日里放荡不羁,行事没深没浅的甘宁,此刻也不由看愣了。
少时,方听他喃喃地念叨了一句:“这姓刘的小子,居然还当真率兵去打江关了?”
娄发道:“何止是打!看这架势,怕是荆州军已然是冲进了关隘占了上风了!”
甘宁“啧啧”叹道:“真真让人惊诧!”
沈弥在一旁急道:“兴霸,此乃天赐良机,万万不可错过!眼下乘着严镛与荆州军在关前血战,咱们整备兵马,乘势抢攻入关,或可逃脱大难!”
娄发道:“此言甚是在理!”
甘宁只是略微出神,接着便又露出了他那自信的笑容:“好!且看某斩了严镛老贼,以报往昔之耻!”
说罢,便见甘宁转过头,冲着他身后的亲卫们喊道:“招呼各曲屯将士,莫要再睡了!全军集结,各持军械随某攻关!帐篷辎重等物都不需要了!全军轻装上阵!”
娄发闻言不由大惊:“这么许多辎重,说不要便不要了?”
甘宁从腰间拔出随身的环首刀,笑道:“当此时节,还管他什么辎重,若能得出升天,日后率兵杀回蜀中,什么财货咱们拿不到……眼下最重要的,是杀出去!”
“杀!”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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